第八章(1/4)
从医院出来,整整一天,她像游魂般在外游荡,纷乱心情找不到定点,纷乱思绪也厘不出清明。
血液检查报告出炉,她和母亲得到同样的病症——血癌。这回,连眼泪都流不出了。
妈妈死、爸爸死、老大乖死、新大乖死,然后轮到她……
她在街上晃,反覆回想医生的话。
医生说,先化疗,看控制情况再决定用药或骨髓移植。她问了死亡率,医生试著给她希望,但她很清楚母亲如何被这种疾病折腾,终至死亡。
还以为命运将转变,拥有霁宇的喜爱,人生自此不同,哪知道,她终究摆脱不了注定。
算命先生说,她终生荣禄享用不尽,可惜与亲人缘分极薄。
预言应验了,父母相继离去,当她拥有霁宇和他的家人时,轮到她和世界说再见,她是没福分的女生啊!
会不会,他不计辛苦地陪她走过疾病、死亡?会不会,她也留给他一个孩子,从此他和父亲一样,以孩子为重心,再照管不了自己的幸福?
她那么爱他,怎舍得他寂寞?
假若她离开呢?“那个女孩”会否重回他身边?慢慢地,蒋匀悉在他记忆里消失,若干年后,偶尔忆起,她的身影已然模糊,他的人生有了心爱女子相伴,生命重新丰富……
放手才是正确抉择,对不?
对,放手,反正分手本在他们的计画中。
蒋匀悉,放手啊,在期限之内,才显得出她慷慨大方。
既然爱情对她而言是奢望,她不该让贪婪毒害他人生,她应笑著背过身,告诉他,谢谢你的合作,再见……
只是呵,再见……好沉郁的字眼……
蓦地,手机响起,她回神,接听。
“你好,我是蒋匀悉。”
“我是姜霁宇。”带笑的声音描绘出他的喜悦,他心情很好吧!
“怎么打电话给我?”她没有快乐,只有淡淡哀愁,因为她脑子里,装满了分手念头。
“刚签下契约正准备回公司。你呢?为什么不在家里午睡,在外面乱跑?”
“你怎知我没在睡觉?”
他那么会猜,怎不猜猜,为何她的心和脚步一样重?
喟叹,她好想见他,想窝到他怀里倾诉委屈,告诉他,对于生命,她有多么恐惧,恐惧它匆匆来去,脆弱得救人无从把握起。
她想告诉他,自己有强烈的预言能力,原来当初她提议一年,便预言了他们之间的缘分不超过一年。
“向左转,对树下帅哥做出甜美笑容,然后,我就告诉你答案。”
“你鼓吹我勾引陌生人?”话说,她依言向左转,别忘记,她是小乖,习惯乖乖配合。
转身,当视线和他的对上焦点,她被定格,说不出话。控制不住地,锁在腹间的泪水淌下,她的心酸找到收纳柜。
她不动,他来靠近,三步两步,长脚把他带到匀悉身旁。
“怎么啦?看到我,那么感动?”
他笑著把她揽进胸口里,用温热的心跳,温热她的冰凉。“这么爱哭?会被人笑,说吧!有什么心事?”揉揉她的发、亲亲她的颊,难怪说女孩子是水做的。
她在他怀间猛摇头,没事、没事,她不过想到这个怀抱剩下不长的使用期;她不过想起,他的幸福值得她用尽所有去换取。
分手吧,这么好的男人,肯定会负责任地留在她身边,肯定会尽全力维持她的生命,然后另一个蒋士豪,另一个寂寞的男人,另一个教她心疼的翻版。”一定有事。”
他知道,她不擅长说谎。
“没事。”她试著挤出笑容,然三秒后,她承认失败。
“不想讲?好,我来猜。”
“你猜不到的。”因为连她都没猜到快乐那么短,痛苦那么频繁;她没猜到,幸福的背面往往是悲哀。
“你看不起我的智商?”
公司还有会议等他主持,但在路边看见她萧瑟的身影,突然间,公事会议全都变得不重要。
他让司机停车、他打电话交代秘书会议改期,然后空出时间,决定把它们留给心爱的妻。
是心爱的妻啊,他没想过爱她,轻而易举,不过起了个头,爱情就长得茂茂密密。
看来他的心灵是沃土,而她的爱情是品级最好的种子,所以她一扬手,种子撒落,春风扬过,爱她的心便无法扼制。
他想时刻同她一起,她开心他便快乐,她难过他一样痛心,他的未来不再只有事业与成绩,他的生命规画多了个女人,一个带给他无限可能的女生。
“你再厉害都猜不到别人的心。”何况是猜到上帝的旨意。
“偏偏我就是行呢!”他的自信来自她崇拜的眼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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