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2/2)
“你怎么在这里?”
“你怎么在这里?”
“好吧,我先说,我是可丹的同事兼室友。”咏辛把话抢先挑明。
“你的同事兼室友,正好是我的亲生妹妹。”
第一次,他觉得庆幸,庆幸当年母亲把妹妹生下来。他一定要对可丹好一点,不对不对,要好很多点。
他的情绪起伏不定,一样不是更年期,可是他脸泛红潮,手心脚掌发热,看见她,圆满了他连日思念。
“可丹的哥哥?那你是没人性的大哥,还是缺乏手足情谊的二哥?”咏辛没多想,可丹老挂在嘴边的话直觉溜了出来,猛地她捣住嘴。
唉呀,说错话了,丹丹房子借她住,她怎能弄得人家兄妹阋墙!?苦恼!
“可丹这样形容我们?”礼评一晒。
这话不是他第一次听到,有趣的是她的表情,那种做错事又找不到话可圆的尴尬。
“是你们把她赶出家门。”她挺身替可丹说话。
咏辛让开,把他迎进门,她不能不让,怎么说这里都是陆氏财产区。
他大刺刺坐进沙发里,接续刚刚的话题:“你不知道她有很严重的财务控制问题?”
“你是指她的购物欲?”
“她买东西永远不看价格,出手大方得让人头痛。”
你见过有人买一百块的便当,拿一千块叫老板不用找的吗?你知道高中旅游,同学往许愿池丢一块钱时,她丢的是五十块?她开车被撞,明明是对方错,她还递名片表示愿意全权负责,只为了想快点逃离现场。
养出这种妹妹,是他和大哥的共同责任,所以无论如何,他们都得在丹丹出嫁前,纠正她的坏习惯。
“我以为这是千金小姐的风格。”
“并不是。”
他拿起她刚刚在读的书,扫她一眼。与卡债说拜拜?她也有这方面困扰?果然物以类聚,什么人交什么朋友。
“书是丹丹买的,我只是无聊拿来看看。”她替自己的行为作解释。
他没回答她的解释,反而指指她脚上的新鞋,说:“很完美的惊叹号。”
咏辛耸肩,白解释了,她的败家全写在脚上。
礼评笑笑,改变话题:“上次那个……”
“哪个?”
“你和你男朋友,有联系吗?”他对于扮演她的假男友一事,深感兴趣。
“有,不过是他打给我,不是我主动。”
她想不透,都分手了,继续牵牵绊绊有什么意思?
他说他担心她的情绪,好笑对不?在他提出分手当下,她的情绪与他再无关系,打电话关怀?示免多余。
他连连打来好几次,告诉她,两人可以当朋友,偶尔相约吃饭看电影。她秀想用释怀、大方来向他宣示,他在她心中已经是过去式。但每次她都在电话这头咿咿呜呜,也许女人还是小心眼,想放掉不平、重新建立友谊,比男人来得困难。
“为什么不打给他?”
“打电话做什么?留他还是求他?”
留他?免费留下,留来留去留成仇;求他?这世界还有一半人口是男的,她不是非要他不可。
“你说过,想见见第三者。”礼评提醒她,她曾经想要“要哪里跌倒、在哪里站起来”。
“女人善变,你不知道?这段日子,我想了一些,如果宣承和那个女人分手,我能不能尽释前嫌?”
“结论是……”
“我不要他回来。”
她想透了,要断就断得干净,她再也不肯让恶劣心情主宰自己。
“这么有骨气?”
每次和她多谈两句话,他便不想停下来,他知道聊天是很浪费时间的的行为,对于他这种忙到不行的男人,坏习惯养成很要不得,但他没办法停止这份喜欢。
“和骨气无关。”她倒两杯开水,递给他一杯。
“那么和什么有关?”
“信任感。有了前车之鉴,就算复合,我也会常常担心,他会不会两次三次不断发生外遇问题?对我而言,他的信用已经破产。”
“就这样割舍了,不怕后悔?”
她是他见过最阿莎力的女人,他以为分手后,女人一定会号哭狂叫、暴瘦五公斤,要向所有人哭诉男人的恶行,才能渐渐恢复正常情绪,没想到,她比开刀病人的恢复期更短。
“我痛恨烂打死缠。”
“我欣赏你的豪气。干杯!”
咏辛碰碰他的杯子,仰头喝光开水,收下他的欣赏。
“今天是我们第四次见面,我想上帝已经证明了我们非常有缘分,除非你打算搬离这里,或者不再去杂志社上班,不然,我可以轻易从可丹身上获得你所有资料。之后,要创造第五、第六……第两百次偶遇,对我而言并不困难。”他是说到做到、对自己言论百分之百负责任的好男人。
“你不必工作赚钱?”她暗讽他很闲。
“对我而言,朋友们比工作更重要。”他凑近她的脸,近得她脸红心跳。
“你真的很缺朋友哦?”她退后几公分,仍然脱离不了他的威胁。
“对,我的长相不好,很多人深信与我做朋友,会带来衰运。”
好噗哧一声笑开,因为他的说法。
他的五官没有长坏,顶多是笑容不真诚,见他笑,就觉得自己好像被他算计,这样的他,的确不容易交到朋友。
“怎样?”他再问。
“什么怎样?”
“我们是朋友了吗?”
他都说了要创造两百次偶遇,她还能反对?咏辛微点头,他用力一击掌,揽上她的肩膀。
朋友,是一生一世的事呢!
礼评快乐地提起新话题,从没有人性的大哥说起,他介绍了家人、事业、未婚妻,所有不该隐瞒好朋友的讯息,他通通传达到她心里。
就这样,他们又聊了整晚,直到可丹从名牌店满载而归,收下礼评两百万支票,开心地抱住他又叫又跳。
今天,不管是丹丹、礼评、咏辛、羽秋,还是宣承,所有人都很开心,他们做让自己愉快的事情,消磨了轻松美丽的夜晚。
***
他们真的是朋友了?咏辛还不是很确定。
她的性格不孤僻、她的行为不怪异,她是最正常不过的女人。
在办公室里,即使老总对她偏心,她并没因而被同事排挤过;她的升迁比同期进公司的朋友快了一点,也没见朋友多说话;就是挂着上司身分,一团人要去聚餐、庆功时,也总有她一份。
这样形容,应该很容易理解,她真的是那种个性不坏、颇受爱戴的人物。
因此,她朋友众多,是否要多交一个朋友、少交一个朋友,对她而言,从来不是困扰。
可,陆礼评困扰到她了,她不是太想和他当朋友。
为什么呢?他说话言之有物,体贴、乐于倾听,和他在一起,轻松愉快。他是个标准的绅士,这样的人很适合当朋友,她怎就是有那一点点不乐意?
硬挤出合理说法吧,嗯……他的笑容太丑。
他们常常一对话便没完没了,往往是她发现不对了,发觉两人的距离暧昧得过分,才急忙将他推出封锁线,强调起“普通朋友”,然后别开脸。
可他从来不理会她的拒绝,他是那种舌灿莲花型的男人,总有本事说着说着,说得她忘记前一秒钟的态度,接着违反意志地跟着他,去做他提议的事。
是不是很扯?她向来聪明,怎一到他面前,累而易举就让他摆弄了去?交这种朋友,是不是自找麻烦?
咏辛转头看墙上时钟,不早了,暂且把礼评丢到脑后,工作重要。
今晚,时装设计协会奖在国父纪念堂举办颁奖典礼暨服装展,这是服装界的年度盛事,各家记者会在这里杀掉大量底片,而咏辛任职的杂志社专提供各种名牌时尚消息给读者,当然不能缺席。
她不当记者很久了,但碰到这种盛大展览,老总还是希望她亲自出席,所以,她要穿得美美的,加班。
她将头发挽高固定后,用卷发器将发尾卷出几个漂亮发卷,并在上面用发夹固定起一串细细的K金发饰。她选了一套GUCCI绿色缎面高腰洋装,简单搭配CHANEL的翡翠耳环,腕间也戴上翡翠玉镯,没有太复杂的装饰,她把自己打扮得高贵典雅。
拿起CapucinePochtte的缎面晚宴包,三十分钟后,咏辛抵达会场。
记者证让她拿到不少小礼物,这是她喜欢参加这种发表会的原因,各家厂商希望记者们能多报道一些他们的新产品,都会准备一些印了厂商名字的丝巾、香水、口红、别针等分送给记者。
为了这些小赠品,可丹还埋怨老总偏心,不把采访机会让给她。
只是,她哪需要这些赠物,她随手一刷,什么样的名牌货买不到,不过贪小便宜是全天下女人的共通点,重点在于乐趣,而非拿的东西的价值。
睁大眼睛,她一手拿录音笔,一手抱着新的衣服型录。
明天到办公室,这些目录肯定会引起同事间热烈讨论,这是身为女人最快乐的时候。
和她搭配的摄影师早在政商名流当中寻找最上相的人物拍照,而她找的是“话题”,大家都说记者唯恐天下不乱,这话有几分道理。
看到了,台钢的董事长带了那位他称之为“干女儿”的漂亮美妹在角落调情,他一面替她戴钻石项链,一面在她耳边亲吻,这对“父女”的感情不是普通好。
咏辛从包包里拿起数位相机,对准他们,按下快门,当然,她卖是是时尚,会把重点摆在“干女儿”的MarcJacob草绿色镶黑边洋装和
CHANE鞋子上。
正当她“卖力工作”时,眼波一转,远远地,她看见陆礼评。
啊!越不想碰见的人越会撞上,吐吐舌头,她背过身,想趁对方还没看见她之前逃掉。
可惜的是,他的腿比她整整长二十公分,随便跨两步,就跨到她身边。
“嗨,又见面了。”
他上下打量她,带着欣赏兴味。
这男人,他不晓得这种眼光容易让人会错意?
轻咬唇,她挤了个似笑非笑的表情。若他是她的男朋友,敢用这等眼光看别的女人,她一定赏他吃黑轮。
“你打扮得很漂亮。”礼评的眼睛越飘越不安分,他觉得她当记者太浪费,也许做时装模特儿更适合她。
“谢谢。”
她的眼睛四处转,想找一个熟悉人物凑上前攀谈,避开他灼热眼神。
“结束后,有没有想去哪里坐坐?”他靠近,在她耳边低语。
“没有,我得把新闻稿写出来,明天一大早交件。”退两步,咏辛伸手猛扇,他不间眼光灼人,连体温也高得热死人。
“那我带两瓶红酒到你那里去?”
上回,他们聊到二十世纪是男人还是女人主导全世界时,可丹回家,打断他们接近辩论的聊天方式。
这几天,他老想再次上门,和咏辛再做一场辩证,至于题目……什么都可以。
总统制或内阁制、高中该不该社区化、宗教与科学……只要是和她对答,他的心情就会愉快得很,她是他认识的女人当中,最有见识的一个。
该死!他目光暧昧,出口的话也暧昧得让人想钻地洞。
什么叫做“带两瓶红酒到你那里去”!?这段话要是被哪个记者断章取义刊出来,大标题肯定是“穿着GUCCI的狐狸精”,隔页放一张穿着空姐制服的女人拿面纸擤鼻涕。
“我不知道陆先生对时尚名牌也感兴趣。”她退两步,刻意表现出客套疏离,让大家看见,“他们真的不是很熟”。
“我打算找几家名牌厂商签约,请他们入主饭店商店街。”
所以,他也是来加班的?
管他,反正与她无关。别开头,咏辛假装忙碌,拿起纸笔,随手写下几句话,然后拿起数位相机随便拍照。
“你怎么过来的?”他不离开,硬是黏在她身边。
“飞来的。”她没好气地回他一句话。
“很好,结束后我在门口等你,我们一起去吃点东西。”
这回,不等她回话,他先行离开,才转身,他就遇到熟人,不像她,找半天找不到半个认识的人。
她抬高下巴,故意和礼评走往相反方向,她在心里偷偷说,爱等就去等吧,反正她不会出现。
知道吗?对一个有妇之夫“欲罢不能”,是相当危险,于是,她不断提醒自己,与他保持距离,以策安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