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4/4)
“又慈情况怎样?她能接受吗?”
“在公布前,我和她谈过几次,不过还是要感谢嵩钧,他一直陪在又慈身边。”
“嵩钧?陈嵩钧?是我认识的那个人吗?”
“如果你指的是你的旧老板,没错,就是那个出卖你的家伙。”
“又慈和他?很奇怪的组合。”
“没办法,这些年又慈进进出出医院,除了家人,她和嵩钧最亲。”
“她身体还是很糟糕?”
“应该说,我们习惯对她大惊小怪。”
“那就好。易安伯伯和薇姨还好吗?”
时芬始终没喊过她一声妈妈。也许在她心中,她只认定穆意涵是母亲,也许她下意识排斥,她和傅毅爵的关系太亲近。
“义母的复健做得很好,偶尔她可以和义父出去应酣、郊游,义父正式退休了,他不再管理公司的事,最近在计划来一次环球旅游。”
“那……他还好吗?”
总是最想知道的消息,她把它留在最后面;总是越迫切得知的事情,她越说得云淡风清。
“毅爵要结婚了,在下个星期。”
这个答案早在预期中,但乍然听见,她的心还是猛地遭受一番撞击。
沉了、重了,她的心在深渊、在湖底,她无法呼吸。
他终于要结婚,他终于走出阴霾……
可喜可贺啊!她一心盼望的想法成为事实,她应该开心鼓掌……可惜她做不到,她只觉全身冰冷无力,昏沉的头脑现不出一片清明,严重的疲惫感侵袭……
“时芬……”
品帧的声音从遥远地方传来,模模糊糊地,她回到现在。
“那、那很好啊!他总算走出过去。”
在她遗忘的日子里,他走不出过去,她却展开新生活;现下风水轮流转,他走出过去、迎向未来,轮到她留在深渊中沉沦。命运是不是种很深奥的化学反应?
“你真的这样认为?”
“我的认为对谁都没有意义,帮我向毅爵说声恭喜,祝福他和依瞳百年好……”
低头,沉吟须臾,她摇头。“算了,别告诉他,他不会需要我的祝福。”
“你还是爱他的。”
品帧一语中的,箭插在她心头上,拔除不去,她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心脏鲜血淋漓,无能为力。
爱他又如何?他们是兄妹,他们出自共同的母亲,就算有再多的爱情,谁能够不放手?他们的爱情不能合首,他们的爱情根本是诅咒!
“我不爱他。”咬牙,她否认。
“我不懂你的固执。”品帧摇头。她的否认薄弱无力,爱情在她脸上写得分分明明,为什么她不肯放手追求爱情?为什么她认定他们不能再续?
为了她,他几番和毅爵沟通,他的冷漠和她的固执同出一辙,他不懂,明明心存爱情,为什么要为那些无谓的骄傲失去彼此?
她不语,苍白的脸望向远山,倚在树梢,那一夜回到心底
雾在他们周遭环绕,他的体温一丝一丝融入她心中,于是,她告诉自己,那种感觉叫zuò • ài……爱很轻,太阳出来就烟消云散,再多的爱情,都挡不住事实狰狞。
“时芬,你还有机会,走到他面前去,告诉他,你对他有爱情。”兄弟十几年,他怎会不明白,毅爵最介意的是她那句——我不爱你。
“我说过,我不爱他。”她不能爱他、不可以说爱他!虽然她是真的真的好爱他。
“你……算了,不说这个。时芬,你怀孕了,孩子是毅爵的,对不对?”
她猛回头,讶然望他。
“我不知道你记不记得,你流产造成血崩,医生说过,再度怀孕对你是件很危险的事情,我指的危险不单单指你,孩子也一样。”他严正说明。
她不语。“你做过产检了吗?”
摇头,对上他犀利眼睛,她无法说谎。
“谈伯父、谈伯母知道这件事吗?”
摇头,她根本不知道从何说起。
品帧有些火大,抓住她的肩膀,口气不善,“有时候,我真的很讨厌你的dú • lì,为什么碰上问题你不肯求救?为什么你老要一肩挑起自己无法负担的事情?”
“我可以的。”推开他,她连连退后。
忍受痛苦是她的本能,不管她做的好或不好,到最后,她都有办法承担。
“你凭什么说可以?留在这个医疗资源不足的乡下,让你和孩子冒险,就是你解决问题的方式?
你口口声声说把谈家人当亲人看待,碰到这么大的事,你连和他们商量都不肯?孩子明明是毅爵的,这段期间,你不说不提、宁愿眼睁睁看着毅爵和别人步入礼堂,造成不可抹煞的遗憾?
时芬,你从不希望别人替你担心,你却做尽了让人担心的事情。你真是个很难懂的女人!”
她知道,他的激动是因为关心,松口气,淡然苦笑,手叠上他的大手。
“这世上,又有谁认认真真懂谁了?品帧,你放心,我会熬过去的,别告诉小颖,公演快到了,我不想她担心。”
“至少跟我们回台北吧!我们找最好的医生待产,除非你不介意孩子的安全,否则,你应该替他考量。”他让步。
“让我再考虑一下,不过不管怎样,我都很感谢你为我做的一切。”没办法,谁教我欠你一着。”他说。
“我很高兴,第一个知道这个秘密的人是你,真的谢谢。”
风吹来,遍地黄叶被刮起,在空中绕了一圈后又回到地面上,冬天即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