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章侯天明是我最终选择（2/2）

张小青隔着玻璃望着马海军远去的背影。侯天明和马海军，她必须得选择伤害一人。这一次，她选择伤害马海军。既然如此，也只能如此。

愤愤不平地与张小青分手，马海军弥漫起少年时代曾经受过的屈辱感。这感受在二十年前生成，到现在依然如此强烈。

（2）

夜里九点，身心俱疲的马海军回到家。江小芳开门就闻到丈夫身上一股酒味，道：“你少喝点行不行？”

马海军硬硬地道：“不行。”他将外套扔给江小芳，坐在沙发上抱着脑袋shen • yin。江小芳将榨好的甘蔗汁端到丈夫面前，道：“快点喝，肠胃要舒服一些。”马海军喝了甘蔗汁，道：“还是不舒服，你给我输水。“江小芳道：“少输点水，输多了会形成依赖。“马海军道：“快点，头痛得很，以后的事情以后再说。”

江小芳无奈之下，只得给马海军输水。自从马海军被当上官后，她就在家里备了些输液设备，丈夫喝得大醉时就可以在家里输液，这样就免得在外面跑来跑去。

输水以后，马海军很快睡着了。夜里十点，江小芳打着哈欠回到床上。她见马海军睡着了，便没有搬动他，让他在沙发上睡觉。迷糊中，她觉得身体有点异样，抬头看到趴在身上的丈夫，道：“喝了这么多酒，别弄了。”

（3）

在肝病医院，张小青刚走到医院大厅，见到一个令人生气的画面。侯荣辉、黄头发黄狮子和两个十来岁的小女孩旁若无人地大声谈笑，除了侯荣辉以外，每个人都拿着烤串。这与医院氛围极不和谐，引得过往病人及家属侧目。

张小青站在远处偷看儿子。在一年前她始终不承认儿子混hēi • shè • huì，只认为儿子调皮捣蛋，是青春期叛逆。从拘留所出来以后她相信了民警的话，儿子确实混进了hēi • shè • huì。她还没有来得及仔细考虑这件事情，儿子就遇到了生死问题，混不混hēi • shè • huì显得无关紧要。如今生死问题解决，必须要面对混hēi • shè • huì的严重问题。

张小青从侧面走道匆匆回到住院部，进屋坐在侯天明身边，道：“给你谈一个事。”侯天明道：“儿子？”

张小青道：“你怎么知道？”

“看你满脸晦气，肯定与儿子有关。黄狮子这次到广州，我觉得事情不一般，我们不能再拖下去，必须马上拿出办法解决此事。出院后有一段时间要养病，等到身体恢复以后就送他去私立中学。大学是普及教育，是人生重要组成部分，他应该去读。眼界高了，脱离现在环境，他自然就和hēi • shè • huì脱离关系。”侯天明曾经陷入过生命中最黑暗一段沼泽，沼泽里污水灌进喉咙的滋味永生难忘。

张小青道：“说起来容易，做起来难。”

侯天明坚定地道：“再难也得做。”

张小青盯着侯天明，道：“我脑子里有一阵错觉，在二楼住了十年的大胖子是你吗？”

侯天明道：“那个胖子已经死了。现在是冬眠醒来的侯天明。”

两人在病房里无所事事，凑在一起聊天。他们在病房里一天的聊天时间都超过前十年聊天时间总和。张小青喜欢聊天，前十年回家就当闷嘴葫芦，把她憋坏了。如今能与前夫敞开心扉聊天，感觉真好。

第二天早上九点不到，卷毛贾贝和孙红梅提着水果再次走进医院。侯荣辉横靠在住院部大厅长椅子上，手里拿着一枝没有点上的烟。他隔着老远就认出了卷毛导演，挥了挥手打招呼。贾贝对这个气质特殊的小伙子颇有兴趣，特意停下来聊了几句，这才和孙红梅去乘坐电梯。

等电梯时，孙红梅道：“我问过多次，侯天明不想提笔了。”

贾贝道：“这说明你还没有彻底弄懂男人。侯天明是男人，曾经成功的男人，他肚子里肯定有一团火，吹点风，就要烧起来。”

孙红梅道：“他后来的作品不怎么样，业界都说江郎才尽。而且，我们要拍电影，好本子很多，没有必要让侯天明来写这个作品。”

贾贝摇头如拨郎鼓，道：“第一，写出《愤怒的拳头》的作者不会江郎才尽，没有理由，我就是这样想的；第二，我并不认为好本子很多，真正好本子太少，被我看得上的好本子更少。我要在电影圈出翻身，好本子是基础，我这人有点轴，第一部电影就想用侯天明的本子。”

贾贝在圈内是公认有才华的犟驴子，认准的事情就一根筋地去做，往往还做成功了。孙红梅对其知之甚深，劝了几次，也就只能随着他的性子。

进了病房，略为寒暄，卷毛贾贝单刀直入，道：“我就要从电视台调到山南影视集团了，孙红梅和我一起走。我们要找一个好本子，拍一部叫好又叫座的电影，天明兄有没有兴趣写这个本子。”

“贾老大，昨天不是还要搞《寻找新生活》第二季。”

“昨天晚上和总制片人谈崩了，老子不想侍候了。拍电影才是我最大的理想，我想请天明兄再度出山。说得直白点，我要在电影圈立足，就想从本子抓起。”

写小说是侯天明人生中重要转折点，在走上人生辉煌的同时埋下人生失败伏笔。侯天明毫不犹豫地道：“我不写小说了，再也不碰这玩意。是什么虫钻什么木，以后我就当减肥教练。因为贾老大和孙姐都对我有恩，所以我更不能说假话。”

孙红梅道：“天明，你不要马上就拒绝，好好想一想。写小说是好事，只要卖得好，收入会很好。”

侯天明态度坚决，道：“谢谢贾老大和孙姐看得起，但是，我确实不想写了。”

孙红梅以目光示意贾贝，表示确实没有办法说服侯天明。贾贝没有放弃，取下背包，拿了一个笔记本电脑，道：“天明兄当年是成名得太早，用我们山南话来说，浮不住，整个人就飘了起来。现在天明兄就是一块石头，根本飘不起来，所以，不要拒绝成名和财富。这是我特意给天明兄带来笔记本电脑。不要推辞，这算是《寻找新生活》第一季的礼物。不管写不写，这份礼物不能拒绝。”

侯天明对栏目组抱有感恩之心，贾贝把话说到这个份，接受了这份礼物。

（第三十四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