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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以往的岁月中,这个此时的敌首西乡隆盛。却无论从私从公而言,都是对山县有朋有大恩的。
在他们的交往当中,恐怕有四个时刻,会是值得山县有朋终身铭记的。
第一个时刻还是在倒幕时,山县有朋作为长州藩的代表,出访萨摩藩,受到西乡隆盛的盛情款待。山县有朋是“足轻”出身,却被西乡隆盛称为“志士”,在高傲的萨摩武士面前,很是露了回脸。也正是在那时,他第一次见到萨摩藩的精兵强将们,见到如今敌营中的第一勇将桐野利秋;也见到曾和自己同为参军、在北海道任镇守使、和俄国人谈判为国争利权、后来调回本州指挥政府军对抗西乡隆盛但却不幸在铁路桥上被敌军埋设的地雷炸死的黑田清隆;同时还见到过西乡隆盛麾下的猛将永山弥一郎。西乡隆盛的大度、萨摩军的军威,从那时起就给山县有朋留下过深刻的印象。而他后来担任陆军卿,改革日本军制,最初的想法,便始自这一次和西乡隆盛的会面。
第二个时刻是维新后的明治四年“废藩置县”时期,在会议上,旧藩主势力代表们气势汹汹,群起反对,山县有朋亲见西乡隆盛拍案大喝一声:“废藩置县为国之公事,哪个再敢因私利反对,我便提兵攻打!”唬得众人不敢再言,此议方得通过,从而真正一扫日本封建旧制,实现了天皇的中央集权。西乡隆盛的那份气魄,当时便令山县有朋钦敬不已。
第三个时刻是其后明治五年“山城屋事件”被揭露时,由于贪污受贿,挪用公款(山县挪用的公款占当时日本政府全年收入的十分之一还要多,真正难以想象),山县有朋身陷窘境,“世人皆曰可杀”。唯独西乡隆盛站出来为他打圆场,保他过关,仅仅免了陆军大辅的官职了事。可说是救命之恩。
第四个时刻就是明治六年西乡隆盛下野之事,若非这次西乡隆盛为了“征韩论”不能通过而请辞。他山县有朋又何能东山再起,掌握兵权,并在西南战争中履方面征讨大任,与昔日的盟主、偶像兼恩公西乡隆盛对敌呢?
在本州与萨摩军大战时,山县有朋不断向后方催要兵力、补给,不仅遭到朝中很多人的非议,也受到帐下众将的轻视,后来在大阪战斗打到胶着状态。他支持的“冲背军”在萨摩军背后登陆作战又遭到了失败,他又建议引入俄军助战,支持岩仓具视的借兵平乱计划,山县有朋可以说真正成了千夫所指。如今,萨摩军终于被赶回了九州,熊本成了萨摩军最后的堡垒,最后战斗的结果,无论西乡隆盛是战死或是被俘,他山县有朋都可算可以扬眉吐气,鞭敲金镫而还了。只是倘昔日的恩公西乡隆盛真的被俘。他又该以何种面目与之相见呢?
山县有朋和大山岩就这么各怀心事的站在那里,任凭夜露打湿了军服。
“山县君,此战结束之后。你觉得,日本的未来,会是什么样子?”大山岩突然问道,但目光仍直视前方。
“经此一役,日本可以说元气大伤,但内乱削平,国家归于一统,再无阻碍,只要我们大家努力的话。应该会变得越来越强大吧!”山县有朋不假思索的回答道,这番话在他说来。此时此刻,显得底气是那样的不足。
大山岩听了他的回答。默默无言,良久方才转身,向营房走去。
熊本城的清晨总是安静的,偶尔有早起的鸟儿宛转一下清脆的喉,却并不显地突兀。毋须费力去寻这脆鸣发自何处,整个城池和远山近树都淹没在氤氲的白雾中,剩下的是一色浅浅的灰色的影。清晨城郊的村庄也是安静的。躺在阵地里或城墙后的男人们的鼾声虽然震天响,但被厚实的石壁一围,便只余一线隐约的风贴着地面浮沉;孩子们是醒着的,但慑于父亲的威严,也只得乖乖地缩在被窝里翻来覆去,绞出窸窸窣窣的碎响。就这么过了一些时候,司钟人终于醒来了,开始敲起钟来。
“当!”一声钟扯薄了雾气。
“当!”先前的钟声尚未息止,二声钟就汹涌而来。薄薄的纱雾受不住这力,无声地裂开一条缝,阳光便溢进来,在微凉的空气里拉开一道温和的光幕。
“当!”三声钟却是轻盈的,宛若莺啼,逐着前钟跳跃,白雾骤然散尽了,一汪清凉扑面而来,残留的睡意一下子被驱散。
于是整个城市都醒来了。
男人们开始起身,孩子们笑嘻嘻地跳出被窝,却又被父亲一巴掌扇回去:他们有的人半夜偷偷地去厨房活动了一番,嘴角还残留着糕饼的碎屑;尚处于梦游状态的男人在嘴里吐出一大串泡泡。
林逸青醒了过来。
而他睁开眼睛,第一眼看到的,便是桐野千穗的倩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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