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乡隆盛站起身来,走到廊前,凭栏远眺,远处不知哪里升起了黑烟,遮住了一轮晴日,让天空变得昏暗起来。
林逸青和桐野千穗起身,来到了西乡隆盛的身边,西乡隆盛没有看他们夫妻,而是自言自语的说道:“我身为近卫大将军,自诩知晓天下大势,兵法戎机,但如今想来,只是庸才一个啊!”
“大将军不可妄自菲薄……”林逸青正要劝说,却被西乡隆盛摆手打断了。
“瀚鹏,我当年最为担心的,便是‘露’西亚人来犯,创办兵学校的目的,也是为此。”西乡隆盛道,“当时我只是预测,他日我日本必有和‘露’西亚决战之时,但却未曾想,这一天竟然会这么快的到来。而我之前的准备,却是那样的可笑……”
“国与国之间的比拼,靠的是举国上下,同心协力,靠的是国家的实力,而非一两支‘精’锐之师,或士族阶层所能一力承担的……国力未充,便妄兴兵戈,无数健儿牺牲,换来的却是外寇入侵,全是我西乡吉之助之罪啊!我的罪过,比起从道来,不知要大多少倍!”
林逸青注意到西乡隆盛的双手紧握栏杆,指节因为用力,都已经变得发白了,立刻说道:“人非圣贤,孰能无过?大将军再英明,智识有限,也不可能做到算无遗策,今日之事,日后史家自有公论,大将军一心为民,此心可昭日月,不必为成败而耿耿于怀。”
听了林逸青的劝解之言,西乡隆盛猛然转头,看着林逸青,眼中满是惊诧之‘色’,仿佛要重新认识他一般。
“今日方知,瀚鹏之见识心‘胸’,利秋他们,哪一个也是比不上的。”西乡隆盛叹道。
“大将军过奖了。”林逸青微微一笑。
远处突然传来了阵阵隆隆的炮声,林逸青和西乡隆盛不约而同的转头望去,看到了一处大山后面,升腾起了大团的浓烟。
“是‘露’西亚人发动进攻了吗?”西乡隆盛紧盯着那里,沉声说道。
“可能吧。”林逸青说道。“大将军勿忧,那里我军已经布置完毕,‘露’军要是选择从那里主攻。是一定要吃大亏的。”
听了林逸青的话,西乡隆盛心中稍定。又问道:“我现在方寸已‘乱’,这接下来该怎么做,已经不知道了,瀚鹏可有什么打算?”
“我的想法,是不争一城一地之得失,争取尽量多消灭‘露’军。”林逸青说出了他的打算,“‘露’军损失过重的话,国内必有议论风‘波’。‘露’皇迫于压力,或能撤兵,也未可知。”
“若是‘露’皇一意同我们打到底,不肯罢手呢?”西乡隆盛叹了口气,问道。
“那我们就要保留火种,以待将来了。”林逸青答道,转头看了已有身孕的桐野千穗一眼。
“保留火种,以待将来?……”西乡隆盛细细的咀嚼着这句话,“那具体又该如何做呢?”
“我军当节节抵抗,阻滞‘露’军进‘逼’。同时尽量将人员物资撤往后方。”林逸青说道,“当年刘备不肯舍弃追随之数十万百姓,甘与同败。深得民心,后能鼎足一方,争雄天下,我的办法,便是‘欲’要大将军象刘备一样。只有这样,方才能有日后东山再起之机。”
林逸青的这番话有如醍醐灌顶一般,西乡隆盛呆立半晌,方才回过神来。
“时候不早了,我要去前线查看军情了。”林逸青说着。向西乡隆盛告别,又拉了拉桐野千穗的手。在她额头前轻轻一‘吻’之后,便快步下了天守阁。
西乡隆盛站在楼上。望着林逸青的身影匆匆消失,感慨不已,他突然听到身后有啜泣之声,转头望去,但见桐野千穗已然泪流满面。西乡隆盛长叹一声,一时无言,只能上前抱住桐野千穗,有如父亲般轻抚着她的后背来安慰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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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一个雾气弥漫的日子,到处充满着乌鸦的鼓噪,这些乌鸦都是沙嗓子、吵闹不休的,在康德拉琴科看来,就像莫斯科附近它们的同类一样,在道路拐弯处的那边出现了一座整洁的小松林,它跟士兵们刚才通过的那座松林一模一样。可是这里已经是敌人的占领区了。
不过这一点暂时只有司令部知道。俄罗斯帝*队的士兵们都是不带地图的普通人,他们错过了一个伟大的时刻,到晚上他们才能知道他们是在什么地方。
那时候他们就呆呆的眺望着日本的土地——这片老早就有人居住着的土地,它自古以来依靠平民建造的卫城和武士的利刃的护卫,才免受来自海上和内陆的野蛮侵略。他们望见了一座座整齐的小树林和一片片平坦的田野,田野上点缀着附有‘花’圃跟庭园的小房舍和小谷仓。甚至叫人难以相信,那威胁着整个日本的叛‘乱’人群,就是从这片样子很平常的土地上产生的。
“它们不过如此啊!……”一个矮而结实的俄罗斯士兵冷笑着说道,他第一次当面用“它们”这‘抽’象的和含着蔑视之意的词来称呼日本的叛军,在最近的一段时间中,他总是用这个词称呼日本的。大家都想到了领导他们并引导他们到这儿来的伟大的沙皇陛下。士兵想到他都互相望着,因为他们自豪地意识到自己无敌的力量,他们的瞳孔都扩大起来了。
“我们要消灭掉他们!将沙皇的光荣带到日本的土地上!”鼓舞士气的军官在大喊。
庞大的军队在道路上像不绝的洪流似的行进着。步兵、装载辎重的马车、长身管的平‘射’炮和炮口朝天的臼炮都向前推进着。这支浩浩‘荡’‘荡’的大军,时常由于某个动作迟钝的车夫的过失而停住,于是一片不满的叫喊声响起来了。固然,在拥塞的前线道路上这些常有的叫喊声里,感觉不到它们从前所固有的那种愤怒和暴躁的情绪,因为大家更加亲切了。从现在起,他们不是恼怒地而是急不可耐地催人前进了。
部队又移动了,步兵的口令:“向右转!”又响起来了,‘交’通调度员们挥动着小旗,大声嚷嚷着指挥方向。‘乱’七八糟的话语在每个人的头脑里像酒力发作似的喧嚷,在每个人的眼睛里像光似的闪烁,一切都变得让人不习惯和叫人厌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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