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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到岩仓具视的最后一句话,伊藤博文终于流下泪来。
“俊辅不必如此,人生在世,终有一死,能为国而死,幸事也。”岩仓具视‘交’待完毕,感到一身轻松,看到伊藤博文流泪,笑着说道,“当年会议征韩时,南洲先生都有必死的觉悟,今日,该轮到我了。”
伊藤博文想起当年西乡隆盛因征韩之议被否决而一怒辞官回乡的事,想到这场战争的结果,很可能是西乡隆盛和岩仓具视这一对维新重臣全都同归于尽,不由得慨叹不已。
大阪,萨摩军参谋本营。
当林逸青来到西乡隆盛的房间时,赫然发现西乡隆盛正在那里写字。
西乡隆盛并没有发觉林逸青的到来,全神贯注的挥毫疾书。‘侍’立于西乡隆盛身旁的桐野千穗看到林逸青不解的样子,冲他微微一笑。
林逸青缓步上前,来到了西乡隆盛的身边,此时西乡隆盛刚好写完,正立于书案前欣赏自己的作品。
林逸青看到长长的宣纸上,写着这样一首诗:
“酷吏去来秋气清,‘鸡’林城畔遂凉行。须比苏武岁寒‘操’,应拟真卿身后名。‘欲’告不言遗子训,虽离难忘旧朋盟。故天红叶凋零日,遥拜云房霜剑横。”
在这首诗中,西乡隆盛以苏武、颜真卿自况,并且虚构了在红叶凋零之时,朝着东京的天皇遥拜,然后“杀身成仁”。从这首诗看,他对如此葬身似乎是非常陶醉的,甚至有些不能自已。
林逸青正自奇怪,西乡隆盛却突然问道:“瀚鹏,你可知这首诗的来历?”
“南洲先生此诗名为《‘蒙’使于朝鲜国之命》,当是朝廷大议征韩之时,先生所做的吧?”林逸青一看诗名,便猜出了个大概,立刻答道。
“正是。”西乡隆盛长叹一声,点了点头,“今日在街上,偶‘蒙’孩童赠以红叶,心有所感,往事历历在目,遂将这首旧诗又写了一遍。”
“当年朝廷若纳先生征韩之议,便不会有今日之事。”林逸青明白西乡隆盛在想什么,说道,“朝鲜说不定已然并入日本版图,士族得有生计,也不致流血千里,外兵纷扰了。”
林逸青熟悉历史,知道当年西乡隆盛为给天下士族谋出路,积极倡议征伐朝鲜,并不惜自己杀身成仁的往事,是以说了这样的话。
如果当年西乡隆盛的征韩之议得以通过,日本在当时出兵朝鲜,朝鲜未必能挡住日本的侵略,而朝鲜背后的天朝上国,也未必能够再来一次抗倭之役。而西南战争,也不一定会打成现在这个样子。
日本近代所谓“征韩”的论调,并非在明治维新后才有。在江户时代,朝鲜和日本存在着“互通信义”的对等‘交’往,然而随着日本主义的抬头,当时的部分学者却虚构出一种朝鲜服从于日本的想象。到了幕末时期,幕府日益没落,列强开始冲击日本的国‘门’,日本的知识分子普遍有着强烈的危机意识。作为解决本国危机的手段,就有人提出向海外用兵,获得与列强对峙的资本。朝鲜自然成为首当其冲的目标。另一方面。部分人又以日本主义为思想武器。强调日本的神圣‘性’、优越‘性’,歪曲和神话历史,证明日本对朝鲜进行“征伐”的传统‘性’和合法‘性’。
日本明治维新后,明治政fu派出的第一个对朝外‘交’团于明治元年11月6日到达釜山的草梁倭馆,其目的是向朝鲜通告日本国内政权更替以及“御一新”的情况。使团仍由在旧幕府时代一直负责对朝事务的对马藩具体负责,使团八日与朝鲜方面的负责官员会面。然而朝鲜提出,无法接受日方文书中诸如“天皇”、“敕”等用语,他们坚持认为:“皇是一统天下。率土共尊之称,虽行之贵国,而贵我间往来书中,则‘交’邻以来,未有之事。如此句,决不可受。”朝鲜坚持要求日本修改文书,而日方也坚持不肯修改,‘交’涉陷入僵局,使团在朝鲜逗留了将近一年,也未能使朝方改变立场。最终只能悻悻而归。——‘交’涉的失败,关键在于双方对国际秩序的理解完全不同。日方已经接受了近代的国际秩序观念,而朝鲜仍然固守以天朝上国为中心的夷夏秩序。因此,日方文书上的“皇”、“敕”等语,自然会被朝方认为是对其所尊奉的天朝皇帝的不敬,是其不能也不敢接受的。
之后,日方又派遣外务权大录佐田白茅、少录森山茂等前往朝鲜,催促朝方回复日方的国书,然而仍然不得要领。明治五年9月,借着废藩置县,外务省收回了长久以来由对马藩代理的对朝‘交’涉权,并接收了原由对马藩管理的釜山草梁倭馆,改名为“大日本公馆”。草梁倭馆其实并非对马藩的产业,而是归朝鲜所有,不过是由于与对马有传统往来,所以一直允许其使用,供对马藩的职员和商人居住而已。而外务省却将旧对马藩的职员清退,改由外务省的官员接管。这刺‘激’了朝鲜方面,产生对日本的不信任感,朝鲜国内的反日情绪开始高涨,出现了排日行为。
明治四年岩仓使节团出国后,同行有大久保利通、木户孝允、伊藤博文、山口尚芳等政fu高级官员。在国内留守的则是太政大臣三条实美、参议西乡隆盛、板垣退助、大隈重信、江藤新平、后藤象二郎、大木乔等人。在开始讨论所谓“征韩”之时,岩仓使节团还没有全部回到日本,因而最初的讨论主要在留守政fu中展开。
在朝野一片喊打之声中,太政大臣三条实美决定了阁议的主题:将对朝‘交’涉视为“关朝威,系国辱”的重大问题,认为朝方“将我目为无法之国”,自然导致“不虑之暴举”,而“我人民将遭受何样的凌辱,其势难测”,因而准备对朝鲜加以“断然出师之御处分”,派遣“陆军若干,军舰几只”,保护在韩日本人,并命令九州镇台随时保持戒备。在此军事压力下,派遣使节,“以公理公道,必然达成谈判”。也就是说,日本准备开展炮舰外‘交’。
板垣退助完全支持这个方案,他主张迅速派出陆军一个大队,保护在韩日本人。阁议的整个倾向也倒向此。然而西乡隆盛却表示反对,他认为:“今若忽然向朝鲜国派遣陆海军,保护吾臣民在彼地居留者,朝鲜之吏民见之,怀疑惧之心,必曰:‘日本国谋划呑噬朝鲜国。’由已启其端,是违吾朝廷当初对朝鲜国之徳意,宜停止派遣陆海军,先派遣全权使节,以公理公道晓谕朝鲜国政fu,使彼政fu自悔悟其过。”西乡隆盛自己要求作为全权大使赴韩,去“晓谕”李朝政fu。
8月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