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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般丑徒弟?”三藏道:“他丑自丑,却俱有用。你快请他进
来。若再迟了些儿,那雷公嘴的有些闯祸,不是个人生父母养
的,他就打进来也。”
那小和尚即忙跑出,战兢兢的跪下道:“列位老爷,唐老
爷请哩。”八戒笑道:“哥啊,他请便罢了,却这般战战兢兢
的,何也?”行者道:“看见我们丑陋害怕。”八戒道:“可
是扯淡!我们乃生成的,那个是好要丑哩!”行者道:“把那
丑且略收拾收拾。”呆子真个把嘴揣在怀里,低着头,牵着马,
沙僧挑着担,行者在后面,拿着棒,辖着那女子,一行进去。
穿过了倒榻房廊,入三层门里。拴了马,歇了担,进方丈中,
与喇嘛僧相见,分了坐次。那知尚入里边,引出七八十个小喇
嘛来,见礼毕,收拾办斋管待。正是:积功须在慈悲念,佛法
兴时僧赞僧。毕竟不知怎生离寺,且听下回分解。
第八十一回
镇海寺心猿知怪黑松林三众寻师
话表三藏师徒到镇海禅林寺,众僧相见,安排斋供。四众
食毕,那女子也得些食力。渐渐天昏,方丈里点起灯来。众僧
一则是问唐僧取经来历,二则是贪看那女子,都攒攒簇簇,排
列灯下。三藏对那初见的喇嘛僧道:“院主,明日离了宝山,
西去的路途如何?”那僧双膝跪下,慌得长老一把扯住道:“
院主请起。我问你个路程,你为何行礼?”那僧道:“老师父
明日西行,路途平正,不须费心。只是眼下有件事儿不尴尬,
一进门就要说,恐怕冒犯洪威,却才斋罢,方敢大胆奉告:老
师东来,路遥辛苦,都在小和尚房中安歇甚好;只是这位女菩
萨,不方便,不知请他那里睡好。”三藏道:“院主,你不要
生疑,说我师徒们有甚邪意。早间打黑松林过,撞见这个女子
绑在树上。小徒孙悟空不肯救他,是我发菩提心,将他救了,
到此随院主送他那里睡去。”那僧谢道:“既老师宽厚,请他
到天王殿里,就在天王爷爷身后,安排个草铺,教他睡罢。”
三藏道:“甚好,甚好。”遂此时,众小和尚引那女子往殿后
睡去。长老就在方丈中,请众院主自在,遂各散去。三藏吩咐
悟空:“辛苦了,早睡早起。”遂一处都睡着了,不敢离侧,
护着师父。渐入夜深,正是那——
玉兔高升万籁宁,天街寂静断人行。
银河耿耿星光灿,鼓发谯楼趱换更。
一宵晚话不题。及天明了,行者起来,教八戒、沙僧收拾
行囊、马匹,却请师父走路。此时长老还贪睡未醒。行者近前
叫声“师父”。那师父把头抬了一抬,又不曾答应得出。行者
问:“师父怎么说?”长老shen • yin道:“我怎么这般头悬眼胀,
浑身皮骨皆疼?”八戒听说,伸手去摸摸,身上有些发热。呆
子笑道:“我晓得了。这是昨晚见没钱的饭,多吃了几碗,倒
沁着头睡,伤食了。”行者喝道:“胡说!等我问师父,端的
何如。”三藏道:“我半夜之间,起来解手,不曾戴得帽子,
想是风吹了。”行者道:“这还说得是。如今可走得路么?”
三藏道:“我如今起坐不得,怎么上马?但只误了路啊!”行
者道:“师父说那里话!常言道,一日为师,终身为父。我等
与你做徒弟,就是儿子一般。又说道:养儿不用阿金溺银,只
是见景生情便好。你既身子不快,说什么误了行程,便宁耐几
日,何妨!”兄弟们都伏侍着师父,不觉的早尽午来昏又至,
良宵才过又侵晨。
光阴迅速,早过了三日。那一日,师父欠身起来叫道:“
悟空,这两日病体沉疴,不曾问得你,那个脱命的女菩萨,可
曾有人送些饭与他吃?”行者笑道:“你管他怎的,且顾了自
家的病着。”三藏道:“正是,正是。你且扶我起来,取出我
的纸笔墨,寺里借个砚台来使使。”行者道:“要怎的?”长
老道:“我要修一封书,并关文封在一处,你替我送上长安驾
下,见太宗皇帝一面。”行者道:“这个容易,我老孙别事无
能,若说送书,人间第一。你把书收拾停当取与我,我一筋斗
送到长安,递与唐王,再一筋斗转将回来,你的笔砚还不干哩。
但只是你寄书怎的?且把书意念念我听。念了再写不迟。”长
老滴泪道:“我写着——
臣僧稽首三顿首,万岁山呼拜圣君;
文武两班同入目,公卿四百共知闻:
当年奉旨离东土,指望灵山见世尊。
不料途中曹厄难,何期半路有灾箏。
僧病沉疴难进步,佛门深远接天门。
有经无命空劳碌,启奏当今别遣人。”
行者听得此言,忍不住呵呵大笑道:“师父,你忒不济,
略有些些病儿,就起这个意念。你若是病重,要死要活,只消
问我。我老孙自有个本事。问道:‘那个阎王敢起心?那个判
官敢出票?那个鬼使来勾取?’若恼了我,我拿出那大闹天宫
之性子,又一路棍,打入幽冥,捉住十代阎王,一个个抽了他
的筋,还不饶他哩!”三藏道:“徒弟呀,我病重了,切莫说
这大话。”八戒上前道:“师兄,师父说不好,你只管说好!
十分不尴尬。我们趁早商量,先卖了马,典了行囊,买棺木送
终散火。”行者道:“呆子又胡说了!你不知道。师父是我佛
如来第二个徒弟,原叫做金蝉长老,只因他轻慢佛法,该有这
场大难。”八戒道:“哥啊,师父既是轻慢佛法,贬回东土,
在是非海内,口舌场中,托化做人身,发愿往西天拜佛求经,
遇妖精就捆,逢魔头就吊。受诸苦恼,也彀了,怎么又叫他害
病?”行者道:“你那里晓得,老师父不曾听佛讲法,打了一
个盹,往下一失,左脚下了一粒米,下界来,该有这三日病。”
八戒惊道:“象老猪吃东西泼泼撒撒的,也不知害多少年代病
是!”行者道:“兄弟,佛不与你众生为念。你又不知。人云:
‘锄禾日当午,汗滴禾下土。谁知盘中餐,粒粒皆辛苦!’师
父只今日一日,明日就好了。”三藏道:“我今日与昨日不同:
咽喉里十分作渴。你去那里,有凉水寻些来我吃。”行者道:
“好了!师父要水吃,便是好了。等我取水去。”即时取
了钵盂,往寺后面香积厨取水。忽见那和尚一个个眼儿通红,
悲啼哽咽,只是不敢放声大哭。行者道:“你们这些和尚,忒
小家子样!我们住几日,临行谢你,柴火钱照日算还,怎么这
等脓包!”众僧慌跪下道:“不敢,不敢!”行者道:“怎么
不敢?想是我那长嘴和尚,食肠大,吃伤了你的本儿也?”众
僧道:“老爷,我这荒山,大大小小,也有百十众和尚,每一
人养老爷一日,也养得起百十日。怎么敢欺心,计较什么食用!
”行者道:“既不计较,你却为什么啼哭?”众僧道;“老爷,
不知是那山里来的妖邪在这寺里。我们晚夜间着两个小和尚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