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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修炼过的。却怎么就不禁这一下儿?”行者道:“正是,我
这头自从修炼成真,盗食了蟠桃仙酒,老子金丹,大闹天宫时,
又被玉帝差大力鬼王、二十八宿,押赴斗牛宫处处斩,那些神
将使刀斧锤剑,雷打火烧,及老子把我安于八卦炉,锻炼四十
九日,俱未伤损。今日不知这妇人用的是什么兵器,把老孙头
弄伤也!”沙僧道:“你放了手,等我看看。莫破了!”行者
道:“不破,不破!”八戒道:“我去西梁国讨个膏药你贴贴。
”行者道:“又不肿不破,怎么贴得膏药?”八戒笑道:“哥
啊,我的胎前产后病倒不曾有,你倒弄了个脑门痈了。”沙僧
道:“二哥且休取笑。如今天色晚矣,大哥伤了头,师父又不
知死活,怎的是好!”
好行者哼道:“师父没事。我进去时,变作蜜蜂儿,飞入
里面,见那妇人坐在花亭子上。少顷,两个丫鬟,捧两盘馍馍:
一盘是人肉馅,荤的;一盘是邓沙馅,素的。又着两个女童扶
师父出来吃一个压惊,又要与师父做什么道伴儿。师父始初不
与那妇人答话,也不吃馍馍,后见他甜言美语,不知怎么,就
开口说话,却说吃素的。那妇人就将一个素的劈开递与师父,
师父将个囫囵荤的递与那妇人。妇人道:‘怎不劈破?’师父
道:‘出家人不敢破荤。’那妇人道:‘既不破荤,前日怎么
在子母河边饮水高,今日又好吃邓沙馅?’师父不解其意,答
他两句道:‘水高船去急,沙陷马行迟。’我在格子上听见,
恐怕师父乱性,便就现了原身,掣棒就打。他也使神通,喷出
烟雾,叫收了御弟,就轮钢叉,与老孙打出洞来也。”沙僧听
说,咬指道:“这泼贱也不知从那里就随将我们来,把上项事
都知道了!”八戒道:“这等说,便我们安歇不成?莫管什么
黄昏半夜,且去他门上索战,嚷嚷闹闹,搅他个不睡,莫教他
捉弄了我师父。”行者道:“头疼,去不得!”沙僧道:“不
须索战。一则师兄头痛,二来我师父是个真僧,决不以色空乱
性。且就在山坡下,闭风处,坐这一夜,养养精神,待天明再
作理会。”遂此三个弟兄,拴牢白马,守护行囊,就在坡下安
歇不题。
却说那女怪放下凶恶之心,重整欢愉之色,叫:“小的们,
把前后门都关紧了。”又使两个支更,防守行者,但听门响,
即时通报。却又教:“女童,将卧房收拾齐整,掌烛焚香,请
唐御弟来,我与他交欢。”遂把长老从后边搀出。那女怪弄出
十分娇媚之态,携定唐僧道:“常言黄金未为贵,安乐值钱多。
且和你做会夫妻儿,耍子去也。”这长老咬定牙关,声也不透。
欲待不去,恐他生心害命,只得战兢兢,跟着他步入香房,却
如痴如哑,那里抬头举目,更不曾看他房里是甚床铺幔帐,也
不知有甚箱笼梳妆,那女怪说出的雨意云情,亦漠然无听。好
和尚,真是那——
目不视恶色,耳不听淫声。他把这锦绣娇容如粪土,金珠
美貌若灰尘。一生只爱参禅,半步不离佛地。那里会惜玉怜香,
只晓得修真养性。那女怪,活泼泼,春意无边;这长老,死丁
丁,禅机有在。一个似软玉温香,一个如死灰槁木。那一个,
展鸳衾,淫兴浓浓;这一个,束褊衫,丹心耿耿。那个要贴胸
交股和鸾凤,这个要画壁归山访达摩。女怪解衣,卖弄他肌香
肤腻;唐僧敛衽,紧藏了糙肉粗皮。女怪道:“我枕剩衾闲何
不睡?”唐僧道:“我头光服异怎相陪!”那个道:“我愿作
前朝柳翠翠。”这个道:“贫僧不是月釺黎。”女怪道:“我
美若西施还袅娜。”唐僧道:“我越王因此久埋尸。”女怪道:
“御弟,你记得宁教花下死,做鬼也风流?”唐僧道:“我的
真阳为至宝,怎肯轻与你这粉骷髅。”
他两个散言碎语的,直斗到更深,唐长老全不动念。那女
怪扯扯拉拉的不放,这师父只是老老成成的不肯。直缠到有半
夜时候,把那怪弄得恼了,叫:“小的们,拿绳来!”可怜将
一个心爱的人儿,一条绳,捆的象个猱狮模样,又教拖在房廊
下去,却吹灭银灯,各归寝处。一夜无词,不觉的鸡声三唱。
那山坡下孙大圣欠身道:“我这头疼了一会,到如今也不
疼不麻,只是有些作痒。”八戒笑道:“痒便再教他扎一下,
何如?”行者啐了一口道:“放,放,放!”八戒又笑道:“
放,放,放!我师父这一夜倒浪,浪,浪!”沙僧道:“且莫
斗口,天亮了,快赶早儿捉妖怪去。”行者道:“兄弟,你只
管在此守马,休得动身。猪八戒跟我去。”那呆子抖擞精神,
束一束皂锦直裰,相随行者,各带了兵器,跳上山崖,径至石
屏之下。行者道:“你且立住,只怕这怪物夜里伤了师父,先
等我进去打听打听。倘若被他哄了,丧了元阳,真个亏了德行,
却就大家散火;若不乱性情,禅心未动,却好努力相持,打死
精怪,救师西去。”八戒道:“你好痴哑!常言道,干鱼可好
与猫儿作枕头?就不如此,就不如此,也要抓你几把是!”行
者道:“莫胡疑乱说,待我看去。”
好大圣,转石屏,别了八戒,摇身还变个蜜蜂儿,飞入门
里,见那门里有两个丫鬟,头枕着梆铃,正然睡哩。却到花亭
子观看,那妖精原来弄了半夜,都辛苦了,一个个都不知天晓,
还睡着哩。行者飞来后面,隐隐的只听见唐僧声唤,忽抬头,
见那步廊下四马攒蹄捆着师父。行者轻轻的钉在唐僧头上,叫:
“师父。”唐僧认得声音,道:“悟空来了?快救我命!”行
者道:“夜来好事如何?”三藏咬牙道:“我宁死也不肯如此!
”行者道:“昨日我见他有相怜相爱之意,却怎么今日把你这
般挫折?”三藏道:“他把我缠了半夜,我衣不解带,身未沾
床。他见我不肯相从,才捆我在此。你千万救我取经去也!”
他师徒们正然问答,早惊醒了那个妖精。妖精虽是下狠,却还
有流连不舍之意,一觉翻身,只听见“取经去也”一句,他就
滚下床来,厉声高叫道:“好夫妻不做,却取什么经去!”
行者慌了,撇却师父,急展翅,飞将出去,现了本相,叫
声:“八戒!”那呆子转过石屏道:“那话儿成了否?”行者
笑道:“不曾,不曾!老师父被他摩弄不从,恼了,捆在那里,
正与我诉说前情,那怪惊醒了,我慌得出来也。”八戒道:“
师父曾说甚来?”行者道:“他只说衣不解带,身未沾床。”
八戒笑道:“好,好,好!还是个真和尚!我们救他去!”
呆子粗鲁,不容分说,举钉钯,望他那石头门上尽力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