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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方揭谛、四值功曹、一十八位护驾伽蓝、当坊土地、本境山
神道:“老孙至此降妖,妖魔变作我师父,气体相同,实难辨
认。汝等暗中知会者,请师父上殿,让我擒魔。”原来那妖怪
善腾云雾,听得行者言语,急撒手跳上金銮宝殿。这行者举起
棒望唐僧就打。可怜!若不是唤那几位神来,这一下,就是二
千个唐僧,也打为肉酱!多亏众神架住铁棒道:“大圣,那怪
会腾云,先上殿去了。”行者赶上殿,他又跳将下来扯住唐僧,
在人丛里又混了一混,依然难认。
行者心中不快,又见那八戒在旁冷笑,行者大怒道:“你
这夯货怎的?如今有两个师父,你有得叫,有得应,有得伏侍
哩,你这般欢喜得紧!”八戒笑道:“哥啊,说我呆,你比我
又呆哩!师父既不认得,何劳费力?你且忍些头疼,叫我师父
念念那话儿,我与沙僧各搀一个听着。若不会念的,必是妖怪,
有何难也?”行者道:“兄弟,亏你也,正是,那话儿只有三
人记得。原是我佛如来心苗上所发,传与观世音菩萨,菩萨又
传与我师父,便再没人知道。也罢,师父,念念。”真个那唐
僧就念起来。那魔王怎么知得,口里胡哼乱哼。八戒道:“这
哼的却是妖怪了!”他放了手,举钯就筑。那魔王纵身跳起,
踏着云头便走。好八戒,喝一声,也驾云头赶上,慌得那沙和
尚丢了唐僧,也掣出宝杖来打,唐僧才停了咒语。孙大圣忍着
头疼,蒀着铁棒,赶在空中。呀!这一场,三个狠和尚,围住
一个泼妖魔。那魔王被八戒沙僧使钉钯宝杖左右攻住了,行者
笑道:“我要再去,当面打他,他却有些怕我,只恐他又走了。
等我老孙跳高些,与他个捣蒜打,结果了他罢。”
这大圣纵祥光,起在九霄,正欲下个切手,只见那东北上,
一朵彩云里面,厉声叫道:“孙悟空,且休下手!”行者回头
看处,原来文殊菩萨,急收棒,上前施礼道:“菩萨,那里去?
”文殊道:“我来替你收这个妖怪的。”行者谢道:“累烦了。
”那菩萨袖中取出照妖镜,照住了那怪的原身。行者才招呼八
戒、沙僧齐来见了菩萨。却将镜子里看处,那魔王生得好不凶
恶——
眼似琉璃盏,头若炼炒缸。浑身三伏靛,四爪九
秋霜。搭拉两个耳,一尾扫帚长。青毛生锐气,红眼
放金光。匾牙排玉板,圆须挺硬枪。镜里观真象,原
是文殊一个狮猁王。
行者道:“菩萨,这是你坐下的一个青毛狮子,却怎么走
将来成精,你就不收服他?”菩萨道:“悟空,他不曾走,他
是佛旨差来的。”行者道:“这畜类成精,侵夺帝位,还奉佛
旨差来。似老孙保唐僧受苦,就该领几道敕书!”菩萨道:“
你不知道;当初这乌鸡国王,好善斋僧,佛差我来度他归西,
早证金身罗汉。因是不可原身相见,变做一种凡僧,问他化些
斋供。被吾几句言语相难,他不识我是个好人,把我一条绳捆
了,送在那御水河中,浸了我三日三夜。多亏六甲金身救我归
西,奏与如来,如来将此怪令到此处推他下井,浸他三年,以
报吾三日水灾之恨。一饮一啄,莫非前定。今得汝等来此,成
了功绩。”行者道:“你虽报了什么一饮一啄的私仇,但那怪
物不知害了多少人也。”菩萨道:“也不曾害人,自他到后,
这三年间,风调雨顺,国泰民安,何害人之有?”行者道:“
固然如此,但只三宫娘娘,与他同眠同起,点污了他的身体,
坏了多少纲常伦理,还叫做不曾害人?”菩萨道:“点污他不
得,他是个骟了的狮子。”八戒闻言,走近前,就摸了一把,
笑道:“这妖精真个是糟鼻子不吃酒——枉担其名了!”行者
道:“既如此,收了去罢。若不是菩萨亲来,决不饶他性命。”
那菩萨却念个咒,喝道:“畜生,还不皈正,更待何时!”那
魔王才现了原身。菩萨放莲花罩定妖魔,坐在背上,踏祥光辞
了行者。咦!径转五台山上去,宝莲座下听谈经。毕竟不知那
唐僧师徒怎的出城,且听下回分解。
第四十回
婴儿戏化禅心乱猿马刀归木母空
却说那孙大圣兄弟三人,按下云头,径至朝内,只见那君
臣储后,几班儿拜接谢恩。行者将菩萨降魔收怪的那一节,陈
诉与他君臣听了,一个个顶礼不尽。正都在贺喜之间,又听得
黄门官来奏:“主公,外面又有四个和尚来也。”八戒慌了道:
“哥哥,莫是妖精弄法,假捏文殊菩萨哄了我等,却又变作和
尚,来与我们斗智哩?”行者道:“岂有此理!”即命宣进来
看。众文武传令,着他进来。行者看时,原来是那宝林寺僧人,
捧着那冲天冠、碧玉带、赭黄袍、无忧履进得来也。行者大喜
道:“来得好!来得好!”且教道人过来,摘下包巾,戴上冲
天冠;脱了布衣,穿上赭黄袍;解了绦子,系上碧玉带;褪了
僧鞋,登上无忧履。教太子拿出白玉圭来,与他执在手里,早
请上殿称孤,正是自古道:“朝廷不可一日无君。”那皇帝那
里肯坐,哭啼啼跪在阶心道:“我已死三年,今蒙师父救我回
生,怎么又敢妄自称尊?请那一位师父为君,我情愿领妻子城
外为民足矣。”那三藏那里肯受,一心只是要拜佛求经。又请
行者,行者笑道:“不瞒列位说,老孙若肯做皇帝,天下万国
九州皇帝,都做遍了。只是我们做惯了和尚,是这般懒散。若
做了皇帝,就要留头长发,黄昏不睡,五鼓不眠,听有边报,
心神不安;见有灾荒,忧愁无奈。我们怎么弄得惯?你还做你
的皇帝,我还做我的和尚,修功行去也。”那国王苦让不过,
只得上了宝殿,南面称孤,大赦天下,封赠了宝林寺僧人回去。
却才开东阁,筵宴唐僧,一壁厢传旨宣召丹青,写下唐师徒四
位喜容,供养在金銮殿上。
那师徒们安了邦国,不肯久停,欲辞王驾投西。那皇帝与
三宫妃后、太子诸臣,将镇国的宝贝,金银缎帛,献与师父酬
恩。那三藏分毫不受,只是倒换关文,催悟空等背马早行。那
国王甚不过意,摆整朝銮驾请唐僧上坐,着两班文武引导,他
与三宫妃后并太子一家儿,捧毂推轮,送出城廓,却才下龙辇,
与众相别。国王道:“师父啊,到西天经回之日,是必还到寡
人界内一顾。”三藏道:“弟子领命。”那皇帝阁泪汪汪,遂
与众臣回去了。
那唐僧一行四僧,上了羊肠大路,一心里专拜灵山。正值
秋尽冬初时节,但见——
霜凋红叶林林瘦,雨熟黄粱处处盈。
日暖岭梅开晓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