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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受苦中苦,难为人上人。你莫生忧虑,但有老孙,就是塌下
天来,可保无事。怕什么虎狼!”长老勒回马道:我——
当年奉旨出长安,只忆西来拜佛颜。
舍利国中金象彩,浮屠塔里玉毫斑。
寻穷天下无名水,历遍人间不到山。
逐逐烟波重迭迭,几时能彀此身闲?
行者闻说,笑呵呵道:“师要身闲,有何难事?若功成之
后,万缘都罢,诸法皆空。那时节,自然而然,却不是身闲也?
”长老闻言,只得乐以忘忧。放辔催银,兜缰趱玉龙。师徒
们上得山来,十分险峻,真个嵯峨好山——
巍巍峻岭,削削尖峰。湾环深涧下,孤峻陡崖边。
湾环深涧下,萶只听得唿喇喇戏水蟒翻身;孤峻陡崖
边,但见那肳萶萶出林虎剪尾。往上看,峦头突兀透
青霄;回眼观,壑下深沉邻碧落。上高来,似梯似凳;
下低行,如堑如坑。真个是古怪巅峰岭,果然是连尖
削壁崖。巅峰岭上,采药人寻思怕走;削壁崖前,打
柴夫寸步难行。胡羊野马乱撺梭,狡兔山牛如布阵。
山高蔽日遮星斗,时逢妖兽与苍狼。草径迷漫难进马,
怎得雷音见佛王?
长老勒马观山,正在难行之处。只见那绿莎坡上,伫立着
一个樵夫。你道他怎生打扮——
头戴一顶老蓝毡笠,身穿一领毛皂衲衣。老蓝毡
笠,遮烟盖日果稀奇;毛皂衲衣,乐以忘忧真罕见。
手持钢斧快磨明,刀伐干柴收束紧。担头春色,幽然
四序融融;身外闲情,常是三星淡淡。到老只于随分
过,有何荣辱暂关山?
那樵子正在坡前伐朽柴,忽逢长老自东来。停柯住斧出林
外,趋步将身上石崖。对长老厉声高叫道:“那西进的长老!
暂停片时。我有一言奉告,此山有一伙毒魔狠怪,专吃你东来
西去的人哩。”长老闻言,魂飞魄散,战兢兢坐不稳雕鞍,急
回头,忙呼徒弟道:“你听那樵夫报道此山有毒魔狠怪,谁敢
去细问他一问?”行者道:“师父放心,等老孙去问他一个端
的。”
好行者,拽开步,径上山来,对樵子叫声“大哥”,道个
问讯。樵夫答礼道:“长老啊,你们有何缘故来此?”行者道:
“不瞒大哥说,我们是东土差来西天取经的,那马上是我的师
父,他有些胆小。适蒙见教,说有什么毒魔狠怪,故此我来奉
问一声:那魔是几年之魔,怪是几年之怪?还是个把势,还是
个雏儿?烦大哥老实说说,我好着山神土地递解他起身。”樵
子闻言,仰天大笑道:“你原来是个风和尚。”行者道:“我
不风啊,这是老实话。”樵子道:“你说是老实,便怎敢说把
他递解起身?”行者道:“你这等长他那威风,胡言乱语的拦
路报信,莫不是与他有亲?不亲必邻,不邻必友。”樵子笑道:
“你这个风泼和尚,忒没道理。我倒是好意,特来报与你们,
教你们走路时,早晚间防备,你倒转赖在我身上。且莫说我不
晓得妖魔出处,就晓得啊,你敢把他怎么的递解?解往何处?”
行者道:“若是天魔,解与玉帝;若是土魔,解与土府。西方
的归佛,东方的归圣。北方的解与真武,南方的解与火德。是
蛟精解与海主,是鬼祟解与阎王。各有地头方向。我老孙到处
里人熟,发一张批文,把他连夜解着飞跑。”那樵子止不住呵
呵冷笑道:“你这个风泼和尚,想是在方上云游,学了些书符
咒水的法术,只可驱邪缚鬼,还不曾撞见这等狠毒的怪哩。”
行者道:“怎见他狠毒?”
樵子道:“此山径过有六百里远近,名唤平顶山。山中有
一洞,名唤莲花洞。洞里有两个魔头,他画影图形,要捉和尚;
抄名访姓,要吃唐僧。你若别处来的还好,但犯了一个唐字儿,
莫想去得去得!”行者道:“我们正是唐朝来的。”樵子道:
“他正要吃你们哩。”行者道:“造化,造化!但不知他怎的
样吃哩?”樵子道:“你要他怎的吃?”行者道:“若是先吃
头,还好耍子;若是先吃脚,就难为了。”樵子道:“先吃头
怎么说?先吃脚怎么说?”行者道:“你还不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