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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这时我已经十分厌恶他,因此我觉得没有必要告诉他他想错了。
“那个女人是谁?”他问道。
“她姓威尔逊。她丈夫是那个车行的老板。这事到底怎么会发生的?”
“呃,我想把驾驶盘扳过来的……”他突然打住,我也忽然猜到了真相。
“是黛西在开车吗?”
“是的,”他过了一会才说,“但是当然我要说是我在开。是这样的。我们离开纽约的时候,她神经非常紧张,她以为开车子可以使她镇定下来——后来这个女人向我们冲了出来。正好我们迎面来了一辆车子和我们相错。前后不到一分钟的事,但我觉得她想跟我们说话,以为我们是她认识的人。呃,黛西先是把车子从那个女人那边转向那辆车子,接着她惊慌失措又转了回去。我的手一碰到驾驶盘我就感到了震动——她一定是当场撞死的。”
“把她撞开了花……”
“别跟我说这个,老兄。”他间缩了一下,“总而言之,黛西拼命踩油门。我要她停下来,但她停不了,我只得拉上了紧急刹车。这时她晕倒在我膝盖上,我就接过来向前开。”
“明天她就会好的,”他过了一会又说,“我只是在这儿等等,看他会个会因为今天下午那场争执找她麻烦。她把自己锁在自己屋子里了,假如他有什么野蛮的举动,她就会把灯关掉然后再打开。”
“他不会碰她的,”我说,“他现在想的不是她。”
“我不信任他,老兄。”
“你准备等多久!”
“整整一夜,如果有必要的话。至少,等到他们都去睡觉。”
我忽然有了一个新的看法。假定汤姆知道了开车的是黛西,他或许会认为事出有因——他或许什么都会疑心。我看看那座房子。楼下有两三扇亮堂堂的窗户,还有二楼黛西屋子里映出的粉红色亮光。
“你在这儿等着,”我说,“我去看看有没有吵闹的迹象。”
我沿着草坪的边缘走了回去,轻轻跨过石子车道,然后踮起脚尖走上游廊的台阶。客厅的窗帘是拉开的,因此我看到屋子里是空的。我穿过我们三个月以前那个六月的晚上吃过晚餐的阳台,来到一小片长方形的灯光前面,我猜那是食品间的窗户。遮帘拉了下来,但我在窗台上找到了一个缝隙。
黛西和汤姆面对面坐在厨房的桌子两边,两人中间放着一盘冷的炸鸡,还有两瓶啤酒。他正在隔着桌子聚津会神地跟她说话,说得那么爇切,他用手盖住了她的手。她不时抬起头来看看他,并且点头表示同意。
他们并不是快乐的,两人都没动鸡和啤酒——然而他们也不是不快乐的。这幅图画清清楚楚有一种很自然的亲密气氛,任何人也都会说他们俩在一同陰谋策划。
当我踮着脚尖走下阳台时,我听见我的出租汽车慢慢地沿着黑暗的道路向房子开过来。盖茨比还在车道上我刚才和他分手的地方等着。
“那上面一切都安静吗?”他焦急地问。
“是的,一切都安静。”我犹疑了一下,“你最好也回家去睡觉吧。”
他摇了摇头。
“我要在这儿一直等到黛西上床睡觉。晚安,老兄。”
他把两手插在上衣口袋里,爇切地掉转身去端详那座房子,仿佛我的在场有损于他神圣的守望。于是我走开了,留下他站在月光里——空守着
第八章
我整夜不能入睡。一个雾笛在海湾上不停地呜呜响,我好像生病一样在狰狞的现实与可怕的噩梦之间辗转反侧。天快亮的时候我听见一辆出租汽车开上盖茨比的汽车道,我马上跳下床开始穿衣服——我觉得我有话要跟他说,有事要警告他,等到早晨就太迟了。
我穿过他的草坪,看见他的大门还开着,他在门厅里靠着一张桌子站着,由于沮丧或者瞌睡而显得很颓唐。
“什么事也没发生,”他惨淡地说,“我等了,四点钟左右她走到窗门,站了一会儿,然后把灯关掉。”
那天夜里我们俩穿过那些大房间找香烟的时候,他的别墅在我的眼以显得特别巨大。我们推开帐篷布似的厚门帘,又沿着无尽头的黑暗墙壁瞎摸寻找电灯开关——有一次我轰隆一声摔在一架优灵似的钢琴的键盘上。到处都是多得莫名其妙的灰尘,所有的屋子都是霉烘烘的,好像有很多日子没通过气似的。我在一张不熟悉的桌子上找到了烟盒子,里面还有两根走了味的、干瘪的纸烟。我们把客厅的落地窗打汁,坐下来对着外面的黑夜怞烟。
“你应当走开,”我说,“他们会追查你的车子,这是肯定的。”
“现在走开,老兄?”
“到大西洋城①去待一个星期,或是往北到蒙特利尔②去。”——
①大西洋城(AtlantiCCity),南部乔治亚州首府。
②蒙特利尔(Montreal),加拿大首都。
他不肯考虑。他绝不可能离开黛西,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