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节阅读 10(1/4)
赛,因此我就不常见到黛西。她来往的是一帮比我年纪稍大一点的朋友——如果她还跟任何人来往的话。关于她的荒唐谣言到处传播——说什么有一个冬天夜晚她母亲发现她在收抬行装,准备到纽约去跟一个正要到海外去的军人告别。家里人有效地阻止了她,可是事后她有好几个星期不跟家里人讲话。从那以后她就不再跟军人一起玩了,只跟城里几个根本不能参军的平脚近视的青年人来往。
等到第二年秋天,她又活跃起来,和以前一样活跃。停战以后她参加了一次初进社交界的舞会,据说二月里她跟新奥尔良市来的一个人订了婚。六月里她就跟芝加哥的汤姆-布坎农结了婚,婚礼之隆重豪华是路易斯维尔前所未闻的。他和一百位客人乘了四节包车一同南来,在莫尔巴赫饭店租了整个一层楼,在婚礼的前一天他送了她一串估计值三十五万美元的珍珠。
我是伴娘之一。在举行婚礼前夕送别新娘的宴会之前半个小时,我走进她的屋子,发现她躺在床上,穿着绣花的衣裳,像那个六月的夜晚一样地美,像猴子一样喝得烂醉。她一手拿着一瓶白葡萄酒,一手捏着一封信。
“恭……喜我,”她寒混不清地咕哝着说,“从来没喝过酒,啊,今天喝得可真痛快。”
“怎么回事,黛西?”
我吓坏了。真的,我从来没见过一个女孩子醉成这副模样。
“喏,心肝宝贝。”她在拿到床上的字纸篓里乱摸了一会,掏出了那串珍珠,“把这个拿下楼去,是谁的东西就还给谁。告诉大家,黛西改变主意了。就说‘黛西改变主意了!’”
她哭了起来——她哭了又哭。我跑出去,找到她母亲的贴身女佣人,然后我们锁上了门,让她洗个冷水澡。她死死捏住那封信不放。她把信带到澡盆里去,捏成湿淋淋的一团,直到她看见它碎得像雪花一样,才让我拿过去放在肥皂碟里。
可是她一句话也没有再说。我们让她问阿摩尼亚津,把冰放在她脑门上,然后又替她把衣裳穿好。半小时后我们走出房间,那串珍珠套在她脖子上,这场fēng • bō就过去了。第二天下午五点钟,她没事儿似的跟汤姆-布坎农结了婚,然后动身到南太平洋去做三个月的旅行。
他们回来以后,我在圣巴巴拉①见到了他们,我觉得我从来没见过一个女孩那么迷恋丈夫的。如果他离开屋子一会儿工夫,她就会惴惴不安地四下张望,嘴里说:“汤姆上哪儿去啦?”同时脸上显出一副神情恍惚的样子,直到她看见他从门口走进来。她往往坐在沙滩上,一坐个把钟头,让他把头搁在她膝盖上,一面用手指轻轻按摩他的眼睛,一而无限欣喜地看着他。看着他们俩在一起那种情景真使你感动——使你人迷,使你莞尔而笑。那是八月里的事。我离开圣巴巴拉一个星期以后,汤姆一天夜晚在凡图拉公路上与一辆货车相撞,把他车上的前轮撞掉了一只。跟他同车的姑娘也上了报,因为她的胳膊撞断了——她是圣巴巴拉饭店里的一个收拾房间的女佣人——
①加利福尼亚的海滨旅游胜地。
第二年四月黛西生了她那个小女儿,随后他们到法国去待了一年。有一个春天我在戛纳①见到他们,后来又在多维尔②见过,再后来他们就回芝加哥定居了。黛西在芝加哥很出风头,这是你知道的。他们和一帮花天酒地的人来往,个个都是又年轻又有钱又放荡的,但是她的名声却始终清清白白。也许因为她不喝酒的缘故。在爱喝酒的人中间而自己不喝酒,那是很占便宜的。你可以守口如瓶,而且,你可以为你自己的小动作选择时机,等到别人都喝得烂醉要么看不见要么不理会的时候再搞。也许黛西从来不爱搞什么桃色事件——然而她那声音里却有点儿什么异样的地方……——
①法国南部海港,旅游疗养胜地。
②法国西北部旅游胜地。
后来,大约六个星期以前,她多年来第一次听到了盖茨比这个名宇。就是那次我问你——你还记得吗——你认识不认识西卵的盖茨比你回家之后,她到我屋里来把我推醒,问我:“哪个姓盖茨比的?”我把他形容了一番——我半睡半醒——她用最古怪的声音说那一定是她过去认识的那个人。直到那时我才把这个盖茨比跟当年坐在她白色跑车里的那个军官联系起来。
等到乔丹-贝克把上面这些都讲完,我们离开了广场饭店已经有半个钟头,两人乘着一辆敞篷马车穿过中央公园。太阳已经落在西城五十几号街那一带电影明星们居住的公寓大楼后面,这时儿童像草地上的蟋蟀一样聚在一起,他们清脆的声音在闷爇的黄昏中歌唱:
我是阿拉伯的首长,
你的爱情在我心上。
今夜当你睡意正浓,
我将爬进你的帐篷——
“真是奇怪的巧合。”我说。
“但这根本不是什么巧合。”
本章未完,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