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章 初年，七月十九。决绝（2/3）

小蝶对外婆有三个记忆很深刻，一个是外婆从小就说她以后会嫁给帝王，另一个就是外婆弯着腰在地里锄草的背影，和嘶哑的说话声，仿佛每句话都是从裂开的竹缝间挤出来的，第三个就是外婆有个黑乎乎的箱子，有一次小蝶无意中将它打开，发现里面有两个人形雕像，像猴子大小，刻得很精致，她正要拿出来细看时外婆回来了，从她手上夺了过去，说那是纪念她父母的，不准乱碰，小蝶后来再想找，却发现已经不见了。

后来小蝶因为思念亲人，上山找过外婆一次，由于时间已久，祖孙俩原来住的茅屋已经破败，里面早已没有人住的迹象，屋前的田地早已丢荒，小蝶想着外婆这把年纪在山上独自生活，辞世时身边都没有亲人，尸骨说不定被野兽都吃了，她伤心地流下了眼泪。

小蝶搬到山下住大约是六七岁大的事，收养她的那家人对她不好也不坏，她为这家人干活这家人负责把她养大，双方就是这么一种交换关系。几年后小蝶长成了亭亭玉立的大姑娘，上天给了她惊人的美貌，惹得附近的后生天黑后都围着她的屋子转悠，有的学鸟叫，有的吹笛子，有的还弹琴高歌，无论这些人如何撩拨小蝶始终端坐在屋里不为所动，因为她坚定地认为自己未来是王后，绝不会跟这些凡夫俗子有任何瓜葛。

老天不负有心人，在她十四岁那年黑月城王宫向民间征召宫女，小蝶怀着帝后梦来到黑月城，顺利地成为诸多宫女中的一员，在宫中她接受了书、乐、礼、舞等方面的训练，之后她被安排到太书阁的藏书房负责清洁打扫。

跟小娥一样，小蝶进宫以后才发现自己根本没有机会接近烈帝或烈帝的儿子们，王宫太大，宫女太多，连见个高级太监都很难。想接近烈帝和王子除了美貌还需要心机和运气，像小蝶这样的民间女孩又懂得什么？时间就这样一年一年地过去，小蝶年龄见长，帝后梦渐行渐远，她十分焦急，也很彷徨，莫非那个预言是错的？就在这时宫里传出遴选美人到少昊国送给少王的消息，小蝶恍然大悟，原来自己要嫁的是另一国的国王，她立刻报了名，经过层层筛选她果然被选上，她怀着势在必得的心情来到了日出城。

谁知到了日出城，在一系列令人眼花缭乱身不由己的变故之后，她不但没能嫁成少王，就连完璧之身都稀里糊涂地被一个小道士毁掉，她还有什么活下去的理由呢？

想到此处，小蝶黯然道：“我还有个外婆，估计她早已不在人世了。”

寻死之人就怕不肯说话，那女子见小蝶肯开口了便继续引导她道：“你可否想过，万一你外婆没死，她还活着，她在这世上也只有你一个亲人，她定会到处寻你，你若是死了，她连最后的念想也没了，你要她一个老人家怎么活呢？”

小蝶想想觉得也对，可外婆于她毕竟是很遥远之事，困扰她的还是眼前难忍的愤怒，那女子见小蝶胸口剧烈起伏，知道她的内心依旧煎熬，道：“说说看，你为何要跳崖？”

小蝶反问道：“我为何要告诉你？”

那女子道：“或许，我能帮你。”

小蝶本能地想拒绝，可转念一想，这女子两次出手救她，用的手法明显非同寻常，说不定真有奇术能帮到自己，反正自己已是寻死之人，就算与她说几句话又有何妨？小蝶便把自己的遭遇大致对女子说了一遍，说到伤心处她忍不住又哭了起来。

那女子问小蝶：“你现在想怎么样？”

小蝶道：“我想死。”

女子道：“除了死，你就没别的想法？”

小蝶道：“除非能给他们十倍百倍的报复我才不想死。”

女子道：“我现在只能帮你报复一个人，你想报复谁？”

小蝶毫不犹豫地道：“那个小道士，他发过誓娶我，他夺走了我的贞洁，还当众羞辱我。”

女子点点头，小蝶见不到她的脸，看到的只是头罩在动，女子道：“不错，男人都是薄情寡义之辈，给他们多重的惩罚都不为过。”

女子说这句话时语气骤然变得尖锐，与先前一直的优雅大为不同，小蝶不禁一怔，莫非她也被男人伤过？小蝶道：“你打算如何帮我？”

女子道：“你想让他受到何种惩罚，让他死吗？”

小蝶想了想，咬牙道：“不，死太便宜他，他因别的美色而负我，我要让他今生今对美色都只能见而不得，备受煎熬。”

女子沉默片刻道：“我倒是有个法子可帮你做到，只是你自己恐怕也要为此付出一些代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