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心无芥蒂,浓情烈爱(1/2)
水意浓没想到,墨君狂竟然重建了澄心殿。
望着与之前一模一样的殿宇,她恍如梦中。
澄心殿承载了她与他那段充满了伤害、痛楚与甜蜜的爱情,虽然她曾经极度厌恶这座殿宇,但后来不但不厌恶,反而有了深刻的感情。他也是如此,才会重建一座一模一样的澄心殿。
他牵着她的手,“澄心殿早已建好,只等你回来。”
她弯唇微笑。
“今晚,我们便住在这里。”
他抱起她,旋转起来,她失声惊叫,快乐、喜悦的笑声传扬开去。
不知转了多少圈,墨君狂终于停下来,揽抱着她。她头晕目眩,四肢绵软,依在他怀中,好像化成了一汪水,漫入他的胸怀。
然后,他抱起她,直入浴殿。
水意浓搂着他的脖子,由着他抱着自己踏入浴殿。
一帘帘、一幕幕的深青薄纱扬起又落下,如诗如梦,如是以前。
宽敞的浴殿铺着厚厚的水色地衣,踩在上面,绵绵无声。
那池潋滟的温泉汤水泛着粼粼的波光,映着殿内橘红的暖光,交织成暧昧的光影,影影绰绰。
她知道,他抱自己来浴殿,是为自己洗去一路风尘。
墨君狂放她下来,“我服侍你沐浴,可好?”
“你是陛下,我怎敢……”水意浓故意用讥讽的语调说道。
话还未说完,他已解开她的衣带,三两下就解了她的衣物,然后自行解衣,再抱起她,步入汤池。虽然他们早已熟悉彼此,但一年未见,到底有些生疏,她窘迫得脸腮仿染灿红的云霞,挣扎着下来,抱胸侧对着他。
他的心痛得尖锐,“意浓……分离一年,你我终究生疏了吗?”
“不是……”水意浓连忙道,却不知道怎么说,“我只是……”
“无须解释。”
墨君狂拿下她的手,缓缓将她整个人拥进怀中。
一年了,多少个日夜,她想念他的体味、他的胸怀、他的拥抱。此时此刻,她被他的强悍拥抱着,被他的爱包围着,身、心紧紧相依,没有微末的距离,她的心与他的心相依相偎,一起飞翔,一起飞舞,一起感受那缠绵悱恻的爱。
她什么都不想,全身心地感受他,感受他们之间浓烈的爱潮。
他亦静静地感受她回到怀中的震撼与缠绵,再也没有比这一刻更令他爱如潮水的了,无尽的喜悦与无穷的痛楚交织成此刻的矛盾心情。
那种痛楚,是自责,是内疚,是惭愧。
他竟然让她在魏宫足足待了一年,竟然没有救她回来,反而是她自己回来。
这一年,她在魏宫过得怎样,他全然不知,也不想知道,因为,在他心中,只有一个信念,那就是救她回来。
因此,他让莫七一次次地派人潜入洛阳魏宫,一次次地营救她,可惜,派去洛阳的那些人,总是有去无回。
他知道,拓跋泓在她的寝殿布了机关和绝顶高手,莫七招募的武艺不俗的能人异士才会一次次的失败。然而,他不气馁,无论如何,他一定要救出意浓。
没想到的是,拓跋泓竟然放手,竟然放她回来。
这当中的内情,墨君狂亦不想知道。只要她回来了,永远在自己身边,他什么都不问,什么都不想知道。
他松开她,取了棉巾为她擦身。
水意浓没有拒绝他的“服侍”,目光流连在他的身上。
他的前胸后背布满了伤痕,虽然已淡化许多,却仍然触目得紧。
她情不自禁地轻抚他身上的伤疤,“还疼吗?”
“不疼。”墨君狂沉沉道。
“换我服侍陛下。”
她取过他手中的棉巾,轻柔地擦他的身,纤纤素手灌注了温柔与情意。
水意浓缓缓问:“陛下为什么不问……这一年我在魏宫是怎么过的?”
他保持沉默,脸孔平静,令人捉摸不透。
“陛下是不是以为我委身拓跋泓?”
他不敢看她,目光落在别处,竟然心虚了。
心虚的人应该是她,而不是他,可是,他竟然心虚了,好像做错事的人是他。
“陛下为什么不问?”见他面色冷冷,她的心一分分地冷了。
“你刚回来,必定饿了,我去吩咐宫人备膳。”说罢,墨君狂欲走。
“陛下。”水意浓拉他的手,将那句在心头翻滚许久的话说出来,“陛下嫌弃我?”
他侧对着她,她看着他刀削斧砍的冷硬侧颜,一时之间,心中悲酸,堵得慌。
他缓缓转过身,双掌捧着她的小脸,眼中浮动着彻骨的痛,“我怎会嫌弃你?”
她凝视他,双眸盈盈,泪光闪闪。
墨君狂语声沉魅,“无论拓跋泓如何待你,无论你与他如何了断,我都不想知道。只要你回到我身边,从此你我厮守一生,旁的,我不想知道。”
她追根究底,“陛下心中,全无芥蒂?”
他颔首,重重地颔首。
这样的答案,她又开心又庆幸,他的确变了很多,胸襟也广阔不少。
“你知道一年前拓跋泓为什么会放你走吗?”
“你答应跟他回去。”
“是。”水意浓宁愿在这时候坦诚相待,也不愿以后再纠结这件事,于是,她说起当初自愿留在魏国的三个条件。
闻言,墨君狂才知道还有这事,原先还以为拓跋泓以自己的性命要挟她,逼她留在魏宫。
他的意浓,以自己的聪明才智保护了所有人,让他得以回国,重掌墨国江山。
如此女子,如何不招人疼爱?
“意浓,你为我做了这么多,我不知如何……”他万般惭愧。
“你我之间,要这么客气吗?”她莞尔一笑。
他紧抱她,默默下了一个决定。
用膳后,墨君狂见她面容困倦,便劝让她睡会儿。
水意浓侧躺在床上,“陛下去御书房吗?”
他握着她的手,黑眸静若深渊,“我陪着你。”
“那不如陪我躺躺吧。”
“好。”
时值午后,日光晴艳,从西窗射入,寝殿半是明媚半是昏暗,平添几分神秘、幽寂。紫红帷幔自横梁垂下,一帘又一帘,渐次深入。明黄色床帷、深青幔帐笼着龙榻,他半躺着,延臂揽着她,她依在他身侧,紧紧相依。
从今往后,她将每夜伴他入眠,陪他一世,厮守终身,谁也不能分开他们,还有比这更令人激动、感怀的事吗?
“陛下有几个妃嫔?”水意浓终究问出口。
“你觉得呢?”墨君狂反问,语声静淡,不露情绪。
她不知道,不想猜,也不敢猜。回金陵的路上,她想过这个问题,她问自己,因为爱,便可以忍受那种与别人分享所爱之人的痛苦吗?她做得到吗?
也许她做不到,会妒忌,会伤心,会难过,但是,她也不愿离开他。
桥到船头自然直,她给自己一个机会,也给他一个机会。
“意浓,我再也不会有妃嫔,只有皇后,只有你。”他的眼眸溢满了浓烈的深情。
这一切,完美得无懈可击。
水意浓的心头,却沉重如有大石压着。
因为,一生无子。
三日后,墨君狂下诏,册封水耀华长女水意浓为后。
此诏一出,朝野哗然。
无论是朝野,还是金陵城百姓,人人都知,水大将军长女曾为右相容惊澜的二夫人,后来急病过世。如今怎么又有一个水意浓?全城的人都在猜测,难道水意浓没有死?当中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水意浓以为他会给自己安排一个新的身份,没想到他竟然明目张胆地宣告她的身份。
“陛下为什么这么做?”
“我要让所有墨国人、所有天下人知道,我深爱的女子是水意浓,我和你是堂堂正正的夫妻。”他语声沉朗,朗如乾坤。
她明白了,他要让自己见光,让自己活得堂正、荣耀,让自己载入竹帛,与他一起共入史册。
无论朝上掀起多少反对的声浪,无论满城多少流言蜚语,他丝毫不惧,也毫不理会。
半月后,册后大典如期举行。
头戴九龙四凤冠,着深青翟衣,她穿着皇后冠服,与他并肩而站。
纵然文武大臣再不愿意,也要朝着丹墀上的帝后朝拜。
这是他们的大喜之夜,澄心殿妆点得喜气洋洋,红绸张结,喜幔垂挂,龙凤红烛散发出亮红的辉光,殿内流转着昏昧的暖光。
喝过合卺酒,他们携手坐在龙榻上,脉脉相望。
“意浓……”
“陛下……”
“只有你我的时候,叫我君狂。”
“好。”
良宵苦短,墨君狂缓缓解开她的翟衣,“为我生一个孩子,可好?”
她轻轻点头,心中沉重,那苦涩的滋味令人欲哭无泪。
想说,却不知道怎么说。君狂,若你知道我不能生养,你会怎样?是不是如我一般悲痛?
怎么办?
墨君狂应允她,带她去地牢见墨君睿。
地牢守卫森严,重重把守,以防有人来救。
他在前面等,水意浓独自来到牢房,看见石床上躺着一人,背对着自己。那人着囚服,发髻散乱,是墨君睿吗?
墨君睿半梦半醒,听见了脚步声,那脚步声突然停下来,好像停止于自己的牢房。
有人来看自己?
奇怪,这一年无人来过,今日来人又是谁?
他慢慢起身,看见了那个烙印在心中、脑海的女子,那个令自己泥足深陷、沦落至此仍然甘之如饴的女子。
意浓!
他惊喜、激动地起身,却发现,她所穿的衣袍是皇后才能穿的宫装,发髻上的金钗、步摇皆是皇后才能用的饰物。
意浓已经是皇后?
所有的喜悦化成了失望,所有的激动变成了绝望。虽然早已知道她会回来,会成为皇兄的皇后,然而,他总是心存一线希望:她不会回来。
只有她,皇兄才会让她来看自己。
可是,意浓,你回来也就罢了,为什么要来看我这落魄、脏污的囚徒模样?
“王爷。”水意浓低声唤道,见他如此憔悴,难过得热泪盈眶。
“回去吧。”墨君睿背对着她,不想让她看见自己这副模样。
她知道,一年的囚徒生涯,使得他再也不是昔日俊美无双、风流倜傥的晋王,磨掉了他的锐气与意志。
他陡然发怒,吼道:“我不想见任何人,你走!滚啊!”
她不在意,歉疚道:“王爷,很多事,我也是身不由己。这一生,我亏欠王爷的,来世再还,还请王爷勿以为念。”
他没有开口,心痛如刀绞。
勿以为念?
如若可以,我何尝不想忘了你?何尝不想将就、喜欢别的女子?
“当初我对王爷的心,日月可鉴,只可惜,上苍不许,造化弄人,我亦无可奈何。”水意浓哀痛道,“王爷伤过我,我也伤过王爷,后来的是非错对与伤害痛楚,一言难尽,也不必再追究。我只希望,一笔勾销。”
“或许,王爷仍然可以过洒脱不羁、逍遥自在的日子。但请王爷珍惜眼前人。”
话毕,水意浓转身离开,泪落如雨。
墨君睿转头望去,清泪滑落。
一笔勾销……真好,他与她之间,从此一笔勾销……
好像未曾识过、爱过、伤过、痛过、哭过……
她依旧那么美,她的背影仍然美如天仙,风华绝代,可是,她的心中早已没有他,她早已不属于他,他早已失去了她。
或许,在最开始他拒她于千里之外的时候,他就将她推向皇兄的怀中。
这是宿命吗?
这夜,水意浓依在墨君狂怀中,低缓道:“陛下想囚晋王一辈子吗?”
他不置可否,脸孔冷淡。
“晋王妃一人独撑晋王府,想必很辛苦。”
“朕吩咐下去,晋王府的月例增一倍。”
“晋王被囚,晋王妃如守活寡,不如……”她故意收住不说。
他静候下文,眉宇淡漠。
她以为他会接下去说,却没有,于是只得道:“虽然晋王大逆不道,但我不忍心他终身受囚,不忍心晋王妃守活寡。”
墨君狂漠然地反问:“你要朕放了他?”
水意浓略略支起身子,诚恳道:“不如封他为郡王,让他去苏州或松江,无诏不得回京。如此一来,朝野上下、墨国人都会赞陛下宽宏大量,对手足仁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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