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冰寒刺骨,违心离间(1/4)
歌舞表演时,水意浓从未到过大堂,每次都在二楼观看。
从侧门离开邀月楼,马车停在门前,却有一个汉子走过来,对她道:“水姑娘,主上有请。”
主上?
应该是墨君狂。
随那汉子前行,登上一辆豪华马车,车中之人正是墨国皇帝。
帘幕半掩,车中昏暗,附近的灯影射进来,才有些微的光亮。
她坐在最靠外的边上,略低着头,整出一副恭顺的模样。
墨君狂斜倚在又厚又高的绣枕上,慵懒地问:“据说邀月楼每夜座无虚席,夜夜火爆,看来你这个幕后老板颇有头脑。”
“陛下见笑了,是父老乡亲捧场罢了。再说,这也是托陛下鸿福。”
“哦?怎么说?”
“若非陛下英明,勤于朝政,我大墨就不会风调雨顺、国泰民安、百姓安居乐业,若非如此,帝都怎有市井繁荣的景象?怎有百业兴旺的景象?邀月楼也就不会有如此盛况,因此,这都是陛下治国有方。”
这番话虽然是恭维之语,却也是事实。
然而,他并不是很受用,“如此阿谀奉承之语,言不由衷。”
水意浓不想再兜圈子,径直问:“陛下夜里出宫,有要事吩咐吗?”
墨君狂冷哼,“这才是你的真性情。”他招手,示意她坐过来一些,她只好挪到中间,看见他的右手勾着一条碧色深透的玉串,摸着一颗颗的圆珠,闲适得很。他漫不经心地问:“你和晋王在洛河发生了什么事,一一禀来。”
她早已猜到,他出宫是为了这件事。
于是,她简略地说了经过,自然省略了一些应该省略的事。
“以你所见,晋王身怀绝顶武艺?”昏暗中,他的眼眸好似孤独的野狼阴鸷的眼。
“晋王以一人之力杀了四个黑衣人,身手很好,一般的江湖杀手杀不了他。”
“他的武艺有什么过人之处?”
“快,狠,毒。不过,若非有必要,晋王不会使出过于阴毒的招式。”她如实道,忽然觉得他专问晋王的武艺,有点不同寻常。
墨君狂轻轻颔首,“他知道那些刺客是什么人吗?”
水意浓摇头。
他黑眸凝聚起一束冷厉的目光,“朕早就猜到晋王身怀武艺,他有意在朕、在世人面前装得文弱不堪,实则暗中练武,还练就一身好武艺。”
她的脑中闪过一个念头,难道是他派黑衣人行刺晋王?难道那日的意外都是他安排的?他这么做,只是为了查探晋王是否身怀绝顶武艺?
如果真的是他,那么,这个墨国皇帝就太可怕了。
“还发生了什么事?”他森冷地问。
“没有了。”她坦然地回答。
“你可知欺瞒朕的后果?”
她还没来得及开口,就被他拽过去,被他禁锢在怀中。
墨君狂的左手虎口撑起她的下巴,迫使她抬起头,“晋王风流成性,并非正人君子,他与你在一起那么久,岂会什么都不做?”
水意浓犹豫,是和盘托出呢还是和盘托出呢还是和盘托出呢?
他威胁道:“你想尝尝在这里被朕宠幸的滋味?”
我勒个去!车震?
这时,她倒是不怕了,“如果陛下宠幸了意浓,那意浓还怎么勾引晋王和右相?”
他拍她的脸腮,“朕让你勾引他们,并不是让你爬上他们的床榻,你给朕牢牢记住!”
她温顺道:“记住了。”
……
次日,水意浓刚刚走进邀月楼的侧门,就有一顶轿子停在大门口。
一个管家专程来请她到府上一趟,说他家王爷有请。
不是晋王,而是瑞王。
整个帝都都知道,瑞王年过五十,是墨国皇帝的六皇叔,从小在军中效力,二十岁就被先皇封为大将军,三十岁统军五十万,战功赫赫,在军中极有威望。三年前,他伤病缠身,这才在京中养病,交出兵符。虽然他不上朝、不过问国政,朝中却有半数以上文臣武将以他为马首是瞻,若有大事或者政令,常去问他的意思。如此,他在朝野上下、墨国皇帝面前嚣张跋扈、盛气凌人,其党羽和底下人做出不少罔顾法纪的事。
纵然他狂妄至极,墨君狂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没有严惩的意思。
因为,不敢。
因为,墨君狂能坐上皇位、坐稳龙椅,瑞王居功至伟——先皇驾崩,他奉遗诏登基,两个弟弟说他矫诏,意欲起兵谋反。就在这时,手握墨国五十万兵马的瑞王,率五万精兵回京,屯驻京郊,领一千精兵入城,两个弟弟才不敢造次,按兵不动。
瑞王派人请她去王府,有什么目的?
瑞王府门头气派宏伟,内里豪奢,应该不输皇宫。
水意浓随下人来到书房,足足等了两盏茶的功夫,他才姗姗来迟。
他雄赳赳、气昂昂地跨进书房,伴随着豪爽的笑声,“本王来迟,水姑娘见谅。”
“王爷客气了。王爷贵人事忙,意浓多等片刻也无妨。”
“你爹爹还好吧,有没有捎回家书?”
“离开将军府之前,爹爹捎回了家书。”
她知道,爹爹是瑞王的旧部下,跟随他二十年,他回京养病后,爹爹才接手兵符,驻守边境。
瑞王出身武将,体型魁梧,身板结实,并没有人到中年的虚胖,一举手一投足干脆利落,力道十足,是沙场武将的铁血风范。他坐在书案后的金漆雕椅上,“算起来,你是本王世侄女,坐吧,不必拘谨。”
她含笑坐下。
他笑呵呵地说道:“信阳公主盛气凌人,亏待了你和你娘,你为何不来找本王?倘若你一早来找本王,本王一定给你娘儿俩做主。信阳公主尊称本王为‘皇叔’,本王说一句,她不敢不听。”
“谢王爷关爱。”水意浓委婉道,“王爷是陛下和信阳公主的皇叔,在朝中举足轻重,必定能为意浓做主,不过娘不想爹爹为家事烦心,自愿离开将军府。只要信阳公主不赶尽杀绝,娘和意浓住哪里都一样的。”
“还是你娘懂事,怪不得你爹爹最喜欢你娘。”瑞王和蔼地笑,“信阳公主太骄纵蛮横,太后都拿她没法子。若是以后她再找你们麻烦,就来王府找本王,知道吗?”
“是,谢王爷关怀。”
“虽然本王不太出门,不过也听闻了一些事。最近邀月楼夜夜火爆,是因为一些令人头昏脑热、灵魂出窍的歌舞,本王打听到,那些歌舞是你编排的。”他颇为赞赏,“虎父无犬女,耀华的女儿就该这样,能人所不能,万里挑一。”
他笑容满面、慈和亲切,倒不像传说中的嚣张跋扈,不过不可只看外表。
水意浓谦虚道:“王爷见笑了,只是雕虫小技罢了,难登大雅之堂。”
瑞王不赞同地说道:“我大墨民风开放,青年男女可互诉爱慕之心,只要不作出太过分的事,就不会受人指点、议论。你编排的那些歌舞,正合本王心意。”
她琢磨着他有什么用意,“王爷谬赞。”
“本王伤病时好时坏,不宜出门,因此想请邀月楼的人到府里演一场。”他不是用询问、商量的语气说,而是告诉她一个既定的事实,“老夫人和王妃,还有其他内眷,都对你们的歌舞神往得很,若能在府里演一场,她们便可一饱眼福。”
“王爷,能来王府为王爷和各位内眷表演,邀月楼老板娘邀月必定觉得荣幸之至。”
“府里很久未曾热闹过了,老夫人一定很开心。本王还会邀陛下来王府欣赏歌舞,朝中文武大臣也会来捧场,如此也帮你们邀月楼提升名气。”瑞王笑哈哈道。
“那意浓回去和老板娘说一声,让他们好好准备。”
水意浓心想,就只是这件事吗?
他站起身,走过来,“本王知道你才艺卓绝,那些歌舞若由你跳,想必更有看头。”他拉她起身,以慈祥的长辈样子说道,“意浓,本王要你压轴出场,跳一支勾魂夺魄的舞。”
她惊诧地问:“王爷这么安排有什么用意吗?”
瑞王冷了脸,“本王要你迷惑一个人,只要他被你迷住了,本王就送你进宫,成为天子妃嫔。如此,你娘和你弟弟就能享受荣华富贵,不必再受人欺负。否则,本王要他们生不如死!”
最后一句,掷地有声,如铁生冷。
原来,他要她勾引墨君狂。
太可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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