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九十四章 琴 律(2/2)
陈友文与我,不过就是兄友弟恭的场面活儿。他心里自也明白,他与我三绝谷绝非同道中人,交谊更深不到哪儿去。
当下所为,全是念在昔年,我与陈老将军仅存的一丝交情牵延至今。”
“愚弟倒是觉得,陈友文他是对师兄心存畏惧,有所顾忌。
或许,由他立场看,师兄如今在川峡几路以及江湖绿林上的地位声望,他是有心想动,也动不了了。
更何况,师兄谷中有人,林间有道,有你襄助,他只会战无不胜,所向披靡。
陈友文对您,真正是即仰仗,又生畏,心有余而力不足的两难境地呐!”
叶念安性之所致,悻悻摇头,话中似对那陈友文颇感几分可惜。
“哼,牛不喝水强按头!
如斯张扬跋扈,嚣张气势,已然将我撇了干净。不是公开挑衅又是甚意?”
也瑟嗤之以鼻,满脸不削。
“呵呵,就因为如此,师兄才联手雷总都督以退为进,韬光养晦,自编自演了这出‘离间计’么?”
叶念安笑意盎然,眼瞳闪烁着痞气狡黠。
“哈哈哈哈!”也瑟面色盈盈,忽然一声仰天长笑。
“看来,这出戏也已到了鸣锣返场,谢座承赏的最末关节之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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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夏时节,最不讨喜就是阴晴不定。
叶念安就像此深山老林里捉摸不透的天气。
一时阴云密布,一时阳光灼灼,一时雷霆万钧,一时云收雾霁。
此时,就在正堂角落的琴案前,纤纤玉指又是信信一拨。
顷刻间,如巨石激浪,如夏虫跳蹿,如碎石跌宕,卷裹在炙热黏稠的空气里,化作无数涟漪涤荡而去。
堂中诸人原还各色思涌,耳畔蓦地惊闻出奇异响,俱被吓了一跳。
杵立间,还在等那滔天水波拍将面门,却不意快临到时又戛然倏止,消失的不留半丝踪迹。
那一端,也未待众人反映过来,又有一串静谧细流涓涓淌出,轻柔亦如沉思,浅吟低唱。
无声无息地抚过堂内每一个悄声呐喊、静心聆听的心房。
陈友文此刻神智还在梦境与现实中流连徘徊,大脑已被撕扯成两半。
身体左片随着琴弦音律从高处悬空坠落,挣扎着泛起一阵晕眩。
此趟进谷,他虽无胜算,却也不以为有甚阻力。
饶是这刻内心激荡,面前人脸陌生,他还是坚信也瑟不会使那以多欺少,偷攻暗袭的末流手段。
想到这里,陈友文尽力抚平内心,抬首欲前。
殊不料,方才抚琴的两名书生,已合抱木琴倏然起身,抢在陈友文前头步至也瑟跟前。
年轻书生秀眉微蹙,目光如水,走动间衣衫飘逸。这会儿正半揖着身躯,颔首低语。
“不知总杆首还有甚要听的曲子?”
也瑟仍是适才姿势沉默原地,眼底愠色随其说话融化缓和。
其时,堂内十数双眼睛聚在这二人身上。只见书生话音刚落,便迎向也瑟。
四目相对的刹那,似是流出一抹不可言描的微妙。
陈友文一径旁观着讲话慢条斯理,精致俊俏、行如烟云的年轻书生,暗暗探究其与也瑟间的干系。
只这稍一晃神,便错过了恰于这时从侧兜横觑过来的一道厉芒。紧接着,是一抹不悦口吻。
“陈知县,可是也有兴致认识我请来的这位贵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