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九章~第一百五十一章(合章)(2/3)
裴寓衡,他出列了,向陛下叩首了,来了,要开始了!
“臣有事启奏,臣任大理寺少卿以来,查清堆积旧案,在彻查过程中,发现三年前一桩旧案存疑,今特向陛下申请,将此案重启,重新调查。”
所有等待着裴寓衡向世家发难的官员们都愣住了。
裴少卿这厮,又不按套路出牌,你得乘胜追击啊,怎么好端端的跑到别的案子上来了,你自己就是大理寺少卿,自己默默将其解决了不就好了。
可有那对三年前裴家抄家一事记忆犹新的官员,无不倒吸一口凉气,难道他要重启的是他父亲的案子?
世家中有人呵斥,裴少卿不该用此等小事麻烦陛下做决断。
裴寓衡背脊挺地笔直,像是一根要崩断的弦,他不光要为父平反,还要让所有人都知晓,他的父亲,是被人冤枉的。
他直视着陛下,可谓是大逆不道。
女帝素来欣赏他,他父亲的案子,她一直在暗中调查,便问道:“是什么案子,爱卿不能亲自处理,非要拿到朝会上言?”
“陛下,三年前裴监察御史被人举报贪污谋逆,臣在彻查此案时,发现中间的证据有伪造痕迹,诸多嫌疑之下,特向陛下申请重新调查此案。”
涉及谋逆,此案确实得女帝点头,才能继续查下去。
嗡嗡声响起,朝臣们互相小声交谈。
还真是为了他父亲的案子!
裴之行浑身冷汗唰的涌了出来,震惊的看向裴寓衡,他家夫人可是告诉自己,已经同宣月宁说了,他父亲的案子同郑家有关系。
宣月宁还向她夫人承诺,自己已经偷偷将对他们裴家不利的证据销毁,来换得他夫人的守口如瓶。
裴寓衡他怎么会?
若真是此案被翻了出来,它重见天日的那一天,就是他裴之行的死期。
他用余光看向当初涉及的人员,果然看见一幅幅难看的面孔。
怎能让裴寓衡如意。
世家官员互相打了眼色,立即就有人出来反驳。
“陛下,臣认为此案并无嫌疑,当时三司会审,证据无误。”
“陛下,裴少卿所言不过一面之词,不可相信。”
“陛下,三年前的沉案,如今再调查,难免会有人重新制造证据,有失公平,臣认为,该案不可重启。”
世家们言辞凿凿,就用那些证据不充分为由,让女帝打消裴寓衡重启案子的念头。
裴寓衡在大理寺用自己的才能积累了不少官员的崇拜,见他被攻击,那些大理寺的官员率先不同意。
一个个站出来同世家呛声,若论比规定,比证据,谁会比他们大理寺的人更清楚。
证据都明明白白摆在你们眼皮子底下了,你们瞎了不是,要不是此事涉及谋逆,我们大理寺自己就有能力将其重启。
崔棱也出声支援,“陛下,既然已经有证据表明此案存疑,大理寺的官员又一致认为符合规定,理当重新调查。”
他话落,郑延辉也代表世家开了口,他当年对裴父的案子内情,十分清楚,不管是裴寓衡跟随女帝打压世家,还是妄想重启其父案子,他都不准许,拔出萝卜带出泥,若是查到他身上如何能解释的清楚。
众人都说话了,裴之行再当缩头乌龟反而引人怀疑,他反驳道:“证据真假都尚不知,怎能将一桩谋逆大案轻易重启?”
哪料他一张口,一直冷静在旁听大家争吵的裴寓衡倏地就将目光锁定在他身上。
“为何不能重启?害怕还是心虚了?”
裴之行一张脸涨得通红,“胡说,谁心虚了!”
裴父的案子若真是有问题,作为举报他谋逆,又献上证据的裴之行怎能跑得了,第一个就要问责他。
裴寓衡轻笑无声,眸中是刻骨的仇恨,燃得裴之行如同置身烈焰汪洋,那里有亲生父亲身亡之痛,有族人背叛之苦,有跌跌撞撞一路走至如今的艰辛。
谁都不能阻他步伐。
两方人激烈的争吵起来,一时间朝堂上是乌烟瘴气。
待裴寓衡将自己发现的证据一条条罗列出来,让世家们自己从中找他们认为的假证,让他们自己说、自己反驳。
你们不要说车轱辘话,你们告诉我,我找到的证据,哪条不能用,哪条是假的,你为何说它是假的,你又可有证据。
和审理千案百案的大理寺少卿讲证据?
一个人八张嘴都讲不清,世家们尝试片刻,落了下风,哑口无言。
裴之行面如死灰,看向裴寓衡目光宛如再看死人,他可知,他父亲的案子背后站着何人。
裴寓衡直接回看过去,甚至还将视线扫到了十一皇子身上,他怎的就不知道了,可他不怕。
女帝见众人安静下来,问向从裴寓衡提出要重启案子开始,就一直当没听见的十一皇子,“十一,你认为如何?”
十一皇子出列,“儿听母亲的。”
她目光幽深的看着自己的儿子,“裴卿既然提供了足够的证据证明当年的案子有问题,依我看,重启便是,有错无错,查查就知道了,众爱卿的意思呢?”
“陛下圣明!”
裴寓衡跪在冰凉的地上,任由凉意侵袭,父亲,儿要为你平反冤屈了。
第一百五十一章初见苗头
一声压抑至极,从喉咙中发出的颤音,终是无法克制,悲喜交加的从胸膛中喷涌而出,化为嚎啕大哭。
这个干脆利落和裴父和离,带着几张嗷嗷待哺的孩子,从长安一路跋涉到越州,几经生死,用瘦削的肩膀为几个孩子撑起一片天的女人。
在听到儿子对她说,陛下已经同意重启当年的案子,他的父亲马上就能平冤时,严母形象荡然无存,化作了哭泣的女子。
与夫君的琴瑟和鸣,恍若隔世,只要儿郎们还在,裴家的香火就断不了,她甚至已经接受了没有夫君的日子。
可在这时,裴寓衡告诉他,你的夫君身上冤屈马上就能洗清。
还不知孩子们做了多少努力,才能换来不易的机会,她泪眼朦胧,一时间只有哭能抒发积攒的悲愤。
裴寓衡默默从宽袖中拿出汗巾递给宣月宁,宣月宁接过细心的替宣夫人挡住众人的视线,不让他们看见她的狼狈姿态。
屋子的下人们全让退下,裴父的案子有了重见天日的机会,就连昭儿都找了过来,小小年纪的她,也要知道,她的父亲马上就能平冤,她的父亲本不是罪人,他们也不是贪污谋逆之子。
宣月宁站在宣夫人侧面,将她的头轻轻放在自己的肚子上,一家人耐心的等着宣夫人抒发自己的情感。
昭儿还小,尚不能理解为何母亲哭了后,连阿姊眼里都水光浮动。
再观之她的阿兄,往常有人当他面哭,他定是要恨不得离远远的,就怕泪水沾衣,现下却嘴角含笑地盯着他生命中最重要的两个女人。
发现她在看他,他招手让她过去。
“昭儿,父亲的案子已经被陛下断定有疑,能够重新调查便离平冤更进一步,开心吗?”
她再小也知道这是家里跟父亲有关的喜事,喜事她就开心。
“开心!”
男女有别,即使是裴寓衡现下都无法抱抱她,只伸手摸了摸她的发,吓得她眼眸溜圆。
她这阿兄怕不是假的。
宣夫人哭得妆都花了,上气不接下气,已经连续哭了那般长时间,宣月宁心疼道:“阿娘,这是大好事啊,你快别哭了,且瞧将昭儿都吓到了。”
裴璟昭:“……”
我不是,我不是被阿娘吓得,阿姊你莫要护着阿兄就胡说。
裴寓衡也道:“正是,阿娘,你的泪水应在父亲平反那日再流,这才刚刚开始。”
“是了,是了,”宣夫人也很不好意思地抬头,竟让孩子们瞧见了她如此哭泣的一幕,她用汗巾擦着脸,“阿娘,就是觉得跟做梦一样,你父亲的在天之灵,定十分欣慰,我的儿,辛苦你了。”
“儿不辛苦,阿娘与夫人要供我读书,要照顾昭儿和骥儿才真的辛苦了。”
“你这孩子。”宣夫人眼泪又控制不住的往下流。
怎能不辛苦,她想都不敢想的事情让他做到了,还不知受了多少委屈,多少艰辛。
“阿娘,”宣月宁给裴寓衡使眼色,“我送你回屋歇息一番可好,家里的事情就放心交给我。”
宣夫人应了,被宣月宁伺候着洗漱,上了床沾枕头就睡下了。
那边裴寓衡已经请来了大夫,有他们二人看着,大夫为宣夫人诊脉后沉声问道:“夫人之前可大病过一场?”
两人对视一眼,均有些紧张,宣月宁回道:“正是,大约两年前在越州,母亲得了风寒十分严重,养了几个月才好,大夫,我母亲可是病得严重了?也不能啊,我母亲瞧着十分康健。”
大夫摇头,“康健都是她表现出来的,实则内里亏空的厉害,倒也是因祸得福,她心中堵塞全然纾解,身体一时受不住便沉睡了,待她醒来你们为她好好进补,便连那从前的暗疾也能补回来。”
这可真是大好事,宣月宁回头瞧裴寓衡抿紧的唇松了下来,开心道:“多谢大夫。”
得了大夫的方子,她就要出去为母亲抓药,被裴寓衡拦下,将其交给了老管事。
母亲屋子里有婢女伺候,比他们二人还要精心,又有大夫说她没事,裴寓衡领着宣月宁就回了屋。
“怎么了这是?我还要去厨房给母亲做些好消化的食物,往常都是专门给你做,这回换了,给母亲做。”她的絮絮叨叨被打断了。
“夫人。”他这声低唤,激起她一身鸡皮疙瘩。
“作,作甚?”
他在家中也着着得体的云纹白色银边宽袖长袍,白衣红唇,如同雪上一枝红梅,开得绽放艳丽。
宽袖甩动划过半圆的弧线,他郑重地给宣月宁行了一礼,“多谢。”
多谢你没有放弃裴家,选择郑家。
多谢你日日操劳,赚钱养家。
多谢你替我上照顾阿娘,下养两个孩子。
多谢你一直支持我。
千言万语,到他这,只汇成了两个字。
“你,快起来。”宣月宁被他唬了一跳,眼里勾起了泪花。
真是的,她没想哭来着。
再也没有比这一刻,更能让她坚定,自己死守着裴家是多么正确的决定。
裴寓衡宽袖一放,便瞧了泪人般的宣月宁,指腹在犹豫半晌后还是落了上去,自家夫人,哭得丑了点,脏了点,也得宠着。
“你哭甚?我是不是还得将大夫叫回来给你诊下脉?”
宣月宁即使哭着,也能瞪他,“我不跟说了,我去给母亲做吃的,你今晚上就凑合着吃吧!”
“怎的,夫人今日的饭是不算上我了?”
“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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