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退。每击倒一名辽兵,都有两到三名横山步卒战死或重伤。
地面,残雪和着鲜血,被人马践踏成泥,泥浆都成殷红。
在战场的另一处。
仁多观明与田宗铠各骑大马,一人一杆长枪,正被五个辽兵围攻着。
从横山步卒冲向辽军的那一刻起,田宗铠整个人便似燃烧起来一般,因为横山步卒的阵线比较松散,放开kua • xia战马任其疾驰的田宗铠很快便超过了前面的步卒,竟冲到了最前头,和辽军厮杀在一处。他这举动,却将唐康吓得不轻,连忙叫了仁多观明,带了十来人去策应田宗铠。
唐康本来自带了一些亲兵,昨日分兵之前,慕容谦又从自己牙兵中,挑了十个好手,借给唐康,战斗之前,那蕃将军又拨了五十名精锐之士,暂充唐康亲卫,如此凑下来,他身边也有百来人马——这等恶战,自然不能说什么万无一失的话,但身边有百来名精锐死死护卫,仍是要安全许多。而田宗铠又是唐康部将,留在他身边作战,是天经地义的,谁曾想他自己便这么冲了出去,拉都来不及。倒是一心想留在唐康身边的刘延庆命苦,几波辽兵冲荡,他竟然也与唐康失散了,只能自己拼命。
此时仁多观明、田宗铠二人与唐康之间,在一片混战之中也早已互相找不到对方。唐康拨给仁多观明的十名亲兵,不是被打散,便是已经战死,两人披的铠甲上,至少都插了十来枝箭矢,铠甲外的战袍,血迹斑斑,身上挂彩之处,更不知道有多少,脸上也是鲜血和着汗水,面目全非。
不过二人也着实勇猛,两杆长枪,合计已挑落了七八个辽兵,而田宗铠更是越战越勇,乱战之中,竟叫他盯上了萧垠麾下五骑将之一的胡沙虎。胡沙虎此前率一个千人队来袭扰横山蕃军,田宗铠那时候便已记下他身形,此时混战之中,远远看到他在宋军中纵横驰骋,立时便将他认了出来。他也不管身边已只有仁多观明一人,一拨马头,便朝胡沙虎奔去。哪里料到,虽在混战之中,但横山步卒中,骑马者本来就少,二人风头又太劲,早被一些辽军盯上。那些辽军都以为他二人必是横山蕃军中的大将,田宗铠还未及靠近胡沙虎,便被五名辽兵一齐攻了上来,团团围住,仁多观明见势不妙,连忙驱马过来解围,谁知这五名辽兵都是好手,而且都是出自一个部落,配合默契,将二人杀得左支右绌,几乎招架不住。两人眼见敌众我寡,占不到便宜,便不欲与之纠缠,不想这五人经验也非常丰富,田、仁往东奔,五人便跟着往东奔,田、仁往西驰,五人也跟着往西驰,端得是如影随行,怎么也甩不脱,凑得空隙,那五人摘了大弓,还嗖嗖射几枝冷箭,让人防不胜防。
这七人在战场上左突右驰,从东杀到西,从西杀到东,七人所至之处,无论宋辽,众将士纷纷避让,久战之下,眼见胡沙虎早已踪迹不见,田宗铠心头火起,朝仁多观明打个眼色,突然勒马停住,大吼一声,手中长枪抖了个枪花,反身杀向五人。那五名辽军也有些追得不太耐烦,见田、仁多二人停下来邀战,顿时大喜,唿哨一声,五人五骑,又忽的围了上来,七人再次战到一起。
这一番恶战,不知道又杀了多久。仁多观明虽然此前也颇经过几次恶战,却到底年少,耐力不足,开始时随田宗铠杀得痛快,但先前用力过甚,久战下来,终于渐觉双臂疲惫,长枪舞动,已不似先时灵动。而田宗铠虽是每出一枪,必大吼一声,一声更高过一声,仿佛完全不知疲倦一般,然仁多观明抽空细看,见田宗铠双目通红,手中每一枪刺出,都是两败俱伤的打法,亏得那五名辽军自觉胜券在握,断不肯和他拼命,才未受重伤,但他心里清楚,田宗铠这般打下去,实已是强弩之末。只是仁多观明举目四顾,目光所及,战场之上,每名宋军将士都在与辽军苦苦厮杀着,谁也分不出手来支援他们,在远处,王厚与慕容谦的将旗,依然不如动山。
事已至此,仁多观明也没什么办法,只能咬牙强撑。
无论如何,倘若就这么死在这儿,死在五个无名之辈手中,仁多观明是绝不甘心的。但是战争就是如此,在这战场之上,没有因为他叫仁多观明,便必须有一种格外的死法的道理。若是真的不甘心,便只能咬紧牙关,努力的活下去。
到了这个时候,先前因为横山步卒主动向辽军冲锋而带来的那种兴奋与刺激,在仁多观明的心中,早已荡然无存,心中余下的,便只有一种求生的渴望。
绝不能死在这儿!
耳边依然不时的响起那些横山步卒“大宋万岁”的呼喊声,还有田宗铠一声声的怒吼,但仁多观明完全无法理解他们哪来的力量,他只觉得自己每一次劈封、闪赚、吃枪、还枪,都让体力急速的从身体中流失,渐渐的,他开始有一种臂似千钧的感觉,手臂变得沉重,完全是靠着从小训练的本能,勉强躲开那些辽人的攻击。
差不多的时间。
唐康接过一个亲兵递过来的箭袋,抽出一枝羽箭来,张弓搭箭,冷静的瞄准不到二十步外的一个辽兵,弓弦轻响,利箭破空而出,但却无人应声落马——这枝羽箭意外的射偏了。
唐康紧抿双唇,冷冷的又抽出一枚羽箭来。
虽然身边仍超过百名精锐兵士护卫,但在这混战的战场上,这么多人聚集在一起,却同样也会成为更显眼的目标。那些辽军只需看到见唐康,便知道这儿有南朝的重要将领,一波波的辽军,如飞蛾扑火一般,前仆后继的向着这里冲杀。
同样,率领着这么多的人马,唐康也是四处寻找着辽军的骑将。
不约而同的,双方都是对手眼中上等的猎物。
慕容谦借给他的那十名牙兵十分忠心的将唐康围在中间,用身体构成一道盾牌。他们每个人都披着精良的甲胄,一般骑兵射出的箭矢,穿不透他们的盔甲,但他们的这种保护,让唐康也颇为无奈——在这十人的护卫下,他只能选择用弓箭作战。唐康并非不知好歹的人,但这的确不合他的心意。
不过,此时唐康已经完全明了慕容谦的先见之明。
他已经连续射出了六十多枝箭。而在一般的战斗中,六十枝箭够弓手们射上整整一天——实际上,这样的机会也极少,大宋禁军步军的弓箭手们,便根本不会随身携带六十枝箭。
开始时,五十步外,唐康都能百发百中,现在,二十步外,他都能射偏。
与之相对的,战斗开始时,他身边的护卫超过一百名,而此刻,他身边只有不到三十名将士,人人带伤,疲惫不堪。连慕容谦派来的十名牙兵,也已经战死三人。
这不足三十名护卫,正和十几名辽军,拼死苦战着。
这十余骑辽军,应该是辽军某个骑将与他的亲兵卫队,其骁勇善战,至少不下于拱圣军。而唐康身边,除了他自己,也就是慕容谦派来的那七名牙兵有马,其余都是步兵。到了这个时候,他身边的每个人都投入了战斗,再也没有人用身体挡在他身前,但唐康心里也很清楚,他已经没多少力气拿起武器来格斗了。
这场战斗的时间并非很长,打到现在,也应该只有一个时辰左右,但双方从一开始,都是用尽全力,想要一举致对方于死地,也许是绝境之下的爆发,也许是被横山步卒激起了骨子里的悍勇之气,混战之中的辽军,竟然也经常使用同归于尽的战法。一个时辰的激战,双方连一点喘息之机都没有,往往刚刚侥幸杀死前一个敌人,后一个敌人便接踵而至,稍一松懈,便是死亡。
唐康已经亲历过各种激烈的战斗,从苦河到滹沱河,转战深、冀、瀛三州之地,何等恶战没有见过?但如今日这样的战斗,却仍是头一次遭遇。横山蕃军的疯狂、辽人在绝境之下的拼命,让这场战斗,考验的不仅仅是双方的武勇与决死之心,更是双方的体力与意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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