嗷嗷嗷嗷嗷嗷嗷（2/2）

“对，做我的巫。”有琴氏给谷雨解释道：“在人族的记载中，巫能够与鬼神沟通，借用鬼神之力为人消灾祈福，我记得在以前的人族部落里，巫是非常重要的存在，一个部落可以没有首领，却不能没有巫。”

谷雨抿了抿唇，问道：“你，您不是人？”

有琴氏笑眯眯说道：“我是上古大巫之子，天生仙骨，算不得人族。”

谷雨更加瞪大了眼睛，难以置信地看向自称天生仙骨的有琴氏，一时竟然觉得自己是不是遇见了疯子，上下嘴唇哆嗦着，说道：“这，这世上哪有仙人？”

“现在的人间的确没有了，不过天梯未曾断绝之前是有的，那时仙人也常下界历练，我便是那时下界，却因故逗留在了人间，如今也回不去了。”有琴氏对于谷雨很有好感，甚至打算让他做自己的巫，既然是自己的巫，便没什么好隐瞒的，索性将自己的情况遮掩了业障的存在说了出来。

谷雨只觉得自己的心脏一时鼓噪如雷，一时又安静的停止了跳动，又想将面前的仙人仔仔细细看个清楚，又完全不敢直视一位上古时期的仙人。

有琴氏点了点桌面，昨夜受了功德之力而破了一些壳的建木树种漂浮在谷雨面前。

有琴氏说道：“这是建木的树种，我需要以功德之力将它种出来，待你做了我的巫，便也要多行善事积攒功德，帮我种树。”

谷雨差点就拍案答应下来，可他又忽然冷静，他从一开始可不是为了做一个仙人的巫而来，而是为了他的妻子，藏在玉镯里守护了他二十多年的爱人，而来的。

谷雨摩挲着出奇安静的玉镯，对有琴氏问道：“那，那我的妻子？”

有琴氏道：“你若是做了我的巫，自然可以借助我的力量，到时多行善事，比如抓几个为非作歹的恶鬼，功德喂给建木，恶鬼便喂给你的妻子。”

有琴氏这话说的仿佛不是要抓那些凶恶的厉鬼，而是要抓几个小虫子喂给自己家里养的鸡鸭一样。

谷雨抿了抿唇，还是有些不解，问道：“可是您为什么愿意让我做你的巫？我除了眼睛有些不一样，其他的也没有能力。”

有琴氏微微向前俯身过去，抬手在谷雨头顶抚摸两把，就像是他抚摸栾逢时一般，笑着说道：“这世上的仙途从来最讲究的不是天分，而是缘分，你合了我的眼缘，这就足够了。”

谷雨被有琴氏亲距离地抚摸着发顶，每个人总是有着对外的安全距离的，谷雨尤甚，因为他的这双眼睛，他从小便被家人抛弃，在孤儿院也总是被其他孩子欺负，身边最亲近之人只有玉镯里的女鬼，久而久之，谷雨自己也不愿与人接近，连长大后若是旁人靠得近了些他都要浑身不舒服，可此刻有琴氏抚摸着他的发顶却并未让谷雨觉得难受，反倒是生出一股少年孺慕的亲近。

不过有琴氏也并未多摸他几下，实在是他怀里的栾逢对于有琴氏抚摸他人的发顶很是吃味，嗷嗷咆哮了好几声，让有琴氏不得不更亲昵地将栾逢从头撸到了尾巴稍才堪堪安抚住他的情绪。

谷雨有些意犹未尽，但却只将这股亲近归在了有琴氏口中说的“缘分”上，或许正是这“缘分”二字让有琴氏一个仙人青睐自己，也让他对有琴氏产生了亲近之意。

谷雨问道：“那我该怎么做呢？我不知道如何做一个巫。”

有琴氏示意谷雨跟着自己往外走，一边走一边说道：“我虽非全然的人族，但我的父母都是人族，而且是人族中的大巫，其实我的父亲也是天生的异瞳。”他忽然站住，就在大路边上，对谷雨又说了一遍：“将你的眼睛给我看看。”

有琴氏第一次说这话时，谷雨还十分犹豫，此时却半点犹豫没有，低头从眼睛里取下了两片薄如蝉翼的美瞳，美瞳是深棕色的，掉在了地上，谷雨也不是十分在意，他眨了眨眼睛，才抬起头，看向有琴氏。

那是一双宛如没有瞳孔的眼睛，但若是站得非常近，仔细去看，就会发现并非没有瞳孔，而是谷雨的瞳孔是十分接近白色的浅灰色，才会让人乍一看看上去就像是没有瞳孔的一片白，再仔细去看，就更会发现谷雨的异瞳不仅仅异在颜色上，还异在他每只眼睛里都有两个重叠了一半的瞳孔。

谷雨是一个长了两只眼睛却有四个瞳孔的人。

即便知晓这双异瞳不一般，可是谷雨依旧为此而觉得羞愧，有琴氏沉默地看着他，时间越久，他的心中越是忐忑，他有些担心会不会下一刻这个对自己温柔亲近的仙人也会嫌弃他的这双眼睛。

有琴氏靠近了一步，忽然笑了一声，说道：“你这双眼睛长得很好，与我父亲的眼睛是一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