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章（2/3）

“……可以。”

比起孩子的无所畏惧，母亲的瞳孔都竖了竖。她一直一来都是一个被称为杞人忧天的“外星人威胁论”支持者，在这一点上从未与她的其他孩子们达成过一致。她有一双灵活的眼睛，作为最先捕捉到轨道的人之一，她已经从最初的惊慌失措略平静了一点。也许已经认清了命运，也许知道自己无能为力，这位母亲怜爱用四根手指轻轻抚摸孩子的脸庞。流星已经越来越近，但那却不再能分走这位母亲哪怕一丝一毫的注意力，她的目光正集中在孩子的身上，用力描绘，仿佛这是最后一眼，要将他刻进脑中一样。

“我许好了！我想见到真正的外星人！”孩子雀跃道。他一只眼睛转向母亲，另一只依然继续兴奋的盯着火流星：“妈妈要许一个吗？”

他只是随口一问，因为以往母亲对于这些来自星球之外的东西都敬而远之，更不要说相信对着流星许愿就会实现这种事情。可是今天她好像突然有了些改变，于是他也多嘴随口一问。

“我也已经许好了。”他听见母亲这么说。

这下两只眼睛的目光都被吸引了过来，这孩子嘴巴张大了一点，他愣了愣，来不急思索母亲今天的一反常态，便一边蹦跳着，一边挽着母亲的手撒娇：“快告诉我吧快告诉我吧！”

“我的愿望也很简单。”

母亲的目光从孩子身上流连之后来到那些过于密集的流星上的，此时它们比之前更近了，能被眼睛捕捉到的数量也更多了。这些流星看起来不像之前那么无害了，这过于明亮的光芒几乎快要掩盖过太阳，它们呼朋引伴滚滚而来依然悄无声息，将整个天空照的快要烧起来。强烈的光已经让人有些睁不开眼了，之前还能饶有兴味讨论它们的人此时不约而同的升起了一股恐慌感，有些慌乱了起来。

人群开始涌动，母亲抱起了孩子，让他坐在自己的手臂上。推搡中，拥挤中，她努力睁大眼，用手指着那个最先被发现的，也是看起来最大的火球。

它已经近在眼前，肉眼可见的在不断变大，甚至仿佛能感受得到空气烧灼给鳞片带来的刺痛感。

“如果灾难真的出现了，我们的神，会庇佑我们。”

巨响。

灾厄天火在第一颗落下后蜂蛹而至，不断撞击过来。燃烧，爆炸，冲击，人群不断发出媲美巨响的尖叫，交织成一首混乱序曲。听觉已经形同虚设，除了噪音无法捕捉任何信息，在耳边大声吼叫也没有意义。街上的人想冲进建筑物，建筑物里的人想逃到外面，于是冲击，拥挤，踩踏。尖叫声，咒骂声，爆炸声，燃烧声，彼时还有姗姗来迟的空气摩擦声，它终于赶上了这场表演的尾巴，也在序曲中占据了一席之地。

母亲拥抱着孩子被人流挤到一栋建筑物的墙壁上，她脸色不大好看，但在这一群张大嘴巴尖叫的人之中，她显得实在是过于平静了。而那个孩子，比起被从天而降的灾厄吓到，不如说是被身边的人们吓坏了。母亲身上的平静格外令人安心，他下意识的抱住妈妈的脖子，想要索求更多的安全感。

“……妈妈，怎么回事？”他啜泣着喃喃。

母亲其实并不能听见他的话，只是轻轻地拍打着他的后背安抚：“别怕。”她说：“神，庇护了我们。”

比最高的建筑物还要高的地方，那里正流淌着高温和燃烧，辐射的冲击波被隔挡在外寸步难入，此时他们的头顶是熊熊的红光，伴随着过于明亮的耀斑和试图挤进来的黑烟铺成一层不规则的毯，在头顶压成一个弧形的顶。

等到自然光完全被屏蔽，尖叫的人群发现自己似乎没有被这可怕的火焚烧成灰，恐惧与震惊的阴影和还活着的疑惑重叠成短暂的空白。这时，有人后知后觉的抬起头来，试图在头脑一片混乱的现在寻找一下他们存活的原因。

他们很快找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