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九、办法总是会有的(3/4)
肖大嘴带着田震的口信去青龙庙联系借住房子,进展非常顺利。秦国良要转让农科队借住的两间库房,素全法师愿意腾出四间偏房供指挥部之用,这样的开局,让心中没底的田震无比欣慰,他安排肖大嘴去做两面锦旗,给农科队和寺庙分别送去,肖大嘴一拍脑袋,却突然想起了一件事情:“对了,素全法师借房子时提了一个要求,说他们的神像年久欠修,请我们帮着修缮一下。”
面对这个要求,田震有些为难了:“青龙庙就那么几尊神像,修缮起来并不难,只是我们现在手里没有施工队伍啊。”
肖大嘴小眼珠儿滴溜溜转着,对田震说道:“主任,公社广播站正在扩修,从那儿的建筑队抽出几个零工,用不了几天就把青龙庙的事情给办了。”
田震觉得他的建议靠谱,便去找周忠贵。
趴在办公室里修改社教运动报告的周忠贵听了田震的请求,第一句回答让田震有点莫名其妙:“老田,你这是赴任后的第一个请求,别这么简单化,换个难度大的吧。”
田震迷离惝恍地说:“阁下,你什么意思?”
“唉!”周忠贵扬起头来,将脑勺靠在椅背上叹息了一声,又朝前倾倾身子。“这次社会主义教育运动,重要的一个内容就是破除封建迷信,树立科学的共产主义思想。你说你让我帮你修缮神像,这不跟社教运动的目的背道而驰吗?你换个别的项目,只有政治上没问题,我保证全力以赴!”
“你别耍花枪,我就要几个泥瓦匠,何必呢!”田震有点不太满意。
“老田哪,田主任,你就别难为我了,咱俩搭档这么多年,你又刚离任,无论从组织关系,还是到个人感情,我都应该支持你啊。可是,你也别让我为难呀。这么说吧,下一步你们不是动用民夫吗,你的计划我看了,四百人,我给你五百!”
他的话,激起了田震的大脑皮层的兴奋点。田震向周忠贵伸出一只手:“一言为定!”
周忠贵接过他的手,紧紧一握:“我说到做到!”
田震忍着意外惊喜,转身走了。
再次见到肖大嘴,田震大老远就笑眯眯地问他:“想问泥瓦匠的事是吧?”
肖大嘴端详着他,猜测道:“你又搞了什么名堂?”
田震得意地摇晃着脑袋:“呵呵,智者千虑必有一失啊!老周怕跟封建迷信走近,不给我泥瓦匠,但我多抠了他一百个民夫。”
“啊呀,”肖大嘴却皱着眉头说,“你多要民夫干啥呀?现在刚开工,用不了那么些人。”
“傻啊你!”田震歪着头,嗤笑道。“我就不信,这五百个民夫挑不出十个泥瓦匠来!”
肖大嘴脑筋也转过来了,点着头,慢慢竖起了大拇指。可不久,他的额头又卷起了愁云。他对田震说:“田主任,按计划民夫快进工地了,可是我现在才筹集了十几个帐篷啊,这几百号人,怎么住啊!”
“办法总会有的。”田震胸有成竹地说。“你到县里去一趟,缠住张部长,他分管,不能看着民夫住在野外吧?另外,悄悄地做好准备,到沿河大队号房子,战争年代八路军不都这个样吗。”
“田主任,你的脑子就是好使。”
面对老战友的夸奖,田震有点厌烦,他朝他挥着手,说:“行了,该干什么干什么去吧。本主任不接收副主任的夸奖!”
五百名民夫准时在青龙庙前排成了方队,田震做了简单的动员,肖大嘴又走到了队伍前头,举起一只手喊道:“谁干过泥瓦匠,把手举起来!”
呼啦啦,二三十人举起了手。肖大嘴指着队伍的一侧说道:“按年龄来,谁的年龄大谁站到那里去,我只需要十个人。”
选出了泥瓦匠,陈老四又举着手跑到了肖大嘴旁边:“六个,六个做饭的,谁懂得煎炸烹炒,跟我来!”
选完了人,田震喊了一声解散,突然又举着双手,“啪啪”拍了两下,喊道:“今天放羊了,会捉鱼的到河里去,捉一筐鲜鱼,咱们搞大会餐!但有一条,谁也不能逞能,不能出事!”
他这种管理方式,还真适应了散漫惯了的农民,大家嗷嗷叫着,涌向了脚下的青云河。陈铁掌指挥着三条小渔船等着他们呢。
中午的大会餐就在庙前的小树林里,大家按照编组,十个人一伙,蹲在树底下吃吃喝喝,说说笑笑,虽然秋后有点凉爽,但人们的心情还是挺舒畅的。
指挥部这伙人也在民夫中间,不过除了田震、肖大嘴、陈老四和通信员小丁,还多了参与捕鱼的陈铁掌。肖大嘴喝着酒,也没闲着嘴巴。他对田震说:“田主任,你这多要了一百个民夫,开始用不上啊。是不是挑一些体格差的,打发他们回去啊。”
“又傻了吧你,”田震瞥着肖大嘴,开着玩笑说,“咱们是穷摊子,不怕干活的人多。你把这多了的人变成一个中队,跟着铁掌同志进驻百草滩,那里有苇子,有油草,编席子、打垫子,运到城里就是人民币啊!”
陈铁掌也发表了自己的观点:“眼看天气越来越凉了,咱们动动手,打一些保暖草棚,不比住在农户里差。”
但肖大嘴却信心满满地说:“用不着。明天我就进城,拉回一车帐篷来,首先解决那些牛棚里的苦难弟兄们!”
田震端着盛了烧酒的瓷缸子,敬着肖大嘴敬说:“来,祝你马到成功!”
可是第二天晚上,肖大嘴从城里回来时却低头耷拉角。田震问他怎么了,肖大嘴喝了一口水,用袖子抹了抹嘴角,然后掐着腰,仰着头,模仿着张部长的样子说道:“老肖同志,你们的困难我是理解的,但是,五十顶帐篷县里是有困难的。当前,全县都在搞献礼工程,建国十五周年嘛,这些工程许多是野外作业,需要风餐露宿,僧多粥少啊,所以,我只能尽其之力,批给你十顶帐篷。余下的困难,你们就自力更生吧。”
说到这里,他猛地一甩手:“混账!”
田震抿着刮净的嘴唇,瞪着眼睛出了一会儿神,突然对肖大嘴说:“别发牢骚了,发也没有用。你去趟草编中队,让他们把活干得漂亮一点,帐篷不够,咱自己打造草棚,弄得漂漂亮亮,暖暖和和,建设一个有特色的生活基地。”
“对,不蒸馒头争(蒸)口气!”肖大嘴看来憋了一肚子气。
“还有,”田震又吩咐他说,“你去跟陈老四商量一下,把炊事班再扩大一倍,这百草滩水草丰茂,咱们自己养猪、养羊,学习三五九旅,自己动手,丰衣足食。”
但肖大嘴却心有余悸地说:“田主任,咱得悄悄地干,如果太张扬了,让周书记知道了,他会扣留咱们的调拨粮的。”
“这点我早就想到了。”田震对肖大嘴说。“虽然工程调拨粮是县里和公社两级筹集的,但为了防止节外生枝,你可要多动些心眼啊。”
“怎么动心眼?”
“这还用我教啊?你不是干过粮管所长吗?”
肖大嘴心中豁然开朗:“县里的调拨粮公社无权挪用,但公社的筹集指标就不好说了。”话到这儿,他悄悄凑近了田震:“田主任,咱们先动用公社的调拨粮,县里的留着。对了,将公社的十万斤调拨粮先拉到工地来。”
“对,指挥部不要在寺庙里了,跟群众打成一片,移到生活基地中间,粮食就存到指挥部的帐篷里。”肖大嘴也启发了田震的思路。
肖大嘴又建议:“干脆,把县里的调拨粮也拉来,存到可靠的老乡家里。”
田震听了,哈哈笑了:“哈哈,这怎么跟当年坚壁清野差不多呀。”
“这怨谁?”肖大嘴噘着嘴巴说。“这都是逼的!我看出来了,有些人说是治河工程重要,摊上了事,就不管不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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