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起义老兵闹事了(2/3)
说着,她猛地敞开门,闪了出去,他想跟随,她却一把带上门,并将挂钩按上了。
过了没多久,她回来了,后头还跟着尤蕴含,但快到家里时,尤蕴含便止步了。她这是送毕克楠回家。
她告诉丈夫的第一句话就是:“你的眼光没错,尤姐是个好人!”
随即,她解释道:“我进了周书记的家,刚把你的意思说出来,周书记就拍了桌子,这时,尤姐出现了,她没说别的,只是瞪着他,眼睛一动也不动,于是,周书记渐渐变了样子,他对我说,你们要是有看法,就写出来,别光嘴上说,我今天耳聋,什么也听不见。”
田震明白,他这是给毕克楠台阶下,同时还意识到,周忠贵的观点是不会改变的,再去说服他,只能自找苦吃。通过这件事,田震也对毕克楠有了新的认识,他望着自己的妻子,突然说:“还有酒吗?”
毕克楠仿佛明白了什么,答道:“有,也有肉。”
他的眼里第一次放射出欣赏她的光芒:“让我们再醉一次吧!”
他的这个建议,令她无比激动,她点点头,眼里闪起了泪光。
“过去,我一直没有正眼看你,甚至还挖苦你、怒骂你。”他在自责。
她却甜蜜地说:“你挖苦、你怒骂,我都不在乎,只要你别漠视我、冷待我,我就很满足,因为我特别欣赏你。”
他想拥抱她,但却换成了一句话:“快去准备吧。”
上午,又一场大雪停下来了,随着太阳的升高,刺骨的朔风也歇息了,白皑皑的大地尽管充满了寒意,但人们的心里却暖洋洋的。田震推着自行车行走在青云河的大坝上,逐渐靠近了青龙庙的那片小树林。老远,他发现了树林里闪出一个人影,穿着藏蓝色的棉制服,不高不低的个头,走近了一看,果然是秦国良。到了秦国良跟前,田震一插车子,摘下手套去跟对方握手,打扮入时的秦国良握着他的手说:“真没想到啊,你还能准时赴约。”
“为什么不能,我们是朋友吧?”田震反问道。
“啊呀,我可不敢跟你交朋友,你如今是我的领导了。”
田震笑着摆摆手:“什么领导,我就是一个给百姓办事的。”
话到这里,他又巡视着青龙庙,对秦国良说:“见到了你,我就想起了当年那壶茶,就在这个庙里。”
秦国良左手抱右手于胸前:“旧情不忘,难得难得啊。”
田震盯着他,真诚地问道:“说吧,找我什么事?”
秦国良扭过身,望着广袤的平原上疏整水渠、涵洞的场面,对田震说:“你是水利专家,我这里要班门弄斧了。我猜想,你心里一定会对青云河念念不忘,其实也不仅仅你一人,多少年来,有多少仁人志士都在盼望改造青云河,让它变害为利,可是,刚刚立国,财殚力竭,彻底治理青云河也只能有待时日,那么在等待长治的当下,有没有权宜之计呢?”
说到这里,他停顿下了,看着田震。
“说呀。”田震催促道。
“献丑了。”秦国良再次抱拳,轻声说道。“你看,这一带的河坝,是山丘形成的,宽度很大,如果在这里挖一个长方形的水塘,提取河水,积攒雨水,一旦发生旱灾,疏通管道就可以顺势引水到地里,解救一大片土地的旱灾。”
田震没再说话,而是站到高处观察这里的地势,然后走到秦国良跟前,兴奋地拍了他一下:“啊呀,好主意啊!这个水塘,还可以跟眼下的水利工程相配套呢,走,找陈铁掌去!”
不多会儿,他俩就在一节地头上见到了修水渠的陈铁掌。当田震向他转达了秦国良的建议,陈铁掌却皱着眉说:“主意不错,但……”
“怎么了?”田震问他。
他指指修渠的十几个老汉说:“你看看,壮劳力大部分都进了民兵队,搞运动去了,剩下的都是些老弱病残,而在山岭上挖水塘,可不是一般人能办到的,除了铁镐、钢钎,还得点火放炮,没有合适的人手啊。”
田震一琢磨,也觉得陈铁掌的话实在,便对他说:“这样吧,我去跟周书记商议一下,看看能不能从民兵队里抽调一些人,到时,你来具体负责水塘工程。”
陈铁掌应下了。
回到区里,田震直奔周忠贵的办公室而去。可当他进了门,眼前的情形让他大吃一惊,屋当中,地下铺了一张十万分之一的军用地图,史祖军立在图边,手持木棒比划着,周忠贵坐在他对面的椅子上,眼盯着地图,还有几个民兵干部站在史祖军身边,看样子听得很认真。周忠贵似乎对田震的到来无动于衷,示意史祖军继续叙说。
史祖军指着地图说道:“这次‘铁篦子行动’,主要是排查漏网的敌伪分子、土匪恶霸,全区分为十个片,每个片五个村,逐个片进行,进村入户,拉网排查。”
坐在椅子上的周忠贵打断了史祖军的话:“一个大网五个村,这得需要很多人啊,老史,民兵如果不够,就抽调机关干部!”
史祖军表示可行。听到这里,田震赶紧转身,要离开这里,这样,周忠贵才问他:“老田,有事吗?”
田震摆摆手,便走了。
“铁篦子行动”刚刚开始,区里就发生了一件大事,保安团的十九个起义兵突然从各村消失了。于是,周忠贵以其丰富的战斗经验,迅速调整了部署,在村头、隘口设立了明岗暗哨,同时派出了数支小分队,到山岗、荒沟里搜索,田震的水利建设大军也接受了任务,作为网点警戒哨,一旦发现起义兵行踪,随时吹哨,召唤搜索队来抓捕。对于起义兵的逃离,田震困惑不解,他们都是放下武器的归顺人员,为什么要走这条路呢?他反复思考,觉得之所以造成今天这个局面,主要是有人过分强调了危机,扩大了剿匪反霸的范围,造成了他们的恐慌心理。在青龙庙的水利建设指挥部,田震给周忠贵挂了一个电话,想交换一下剿匪反霸的看法,可是还没说几句,周忠贵就对他说:“你还是管好你的水利建设吧,别的就不用多操心了。”话到了这个份上,还能说什么?田震只好挂了电话。
深夜,田震正在青龙庙后院的一间小房里描绘水塘的施工图,突然接到史祖军的电话通知,立刻赶回区里参加紧急会议。
在区委会议室里,聚集了十几个人,等田震进来后,周忠贵立刻宣布开会,并请肖大嘴讲述今晚发生的情况。原来,粮管所的运粮队两个小时前在青云山下遭到了一伙不明身份的人截击,奇怪的是,这伙人面对一个运粮车队,只抢劫了两麻袋麦子,没有伤及运粮队的任何人。当时夜色朦胧,抢劫的人都蒙着头,手持棍棒,为首的还拿着一支土枪,这伙人动作麻利,十分协调,从中可以判断,这伙人就是以姜元成为首的起义兵。在研究抓捕方案时,田震提出了一个问题:“劫粮的人为何只抢了两袋麦子?说明他们是有节制的,不想把事情做到底,因此,我建议对这伙人应当以攻心为上,不可硬碰硬,逼着他们出手。”
“老田,这可是阶级斗争啊,咋能心慈手软呢!”周忠贵对田震提出了批评。
“既然是讨论问题,就应当各抒己见。如果上纲上线,谁还敢发言呀。”田震不软不硬回击了一句。
“各抒己见不是不允许,但不能偏离了方向!”周忠贵最忌讳的就是挑战他的权威。
“方向,也不能一个人掌握啊!”田震又顶了一句。
眼看一二把手就要吵起来了,肖大嘴及时站了起来,说道:“各位领导,抢劫粮食的人逃离了没多久,我们应当迅速行动起来,组织围追堵截,不要给对方留下喘息的机会!”
于是,大家的目光纷纷投向周忠贵,在这种情景下,周忠贵也就顾不上个人恩怨了,站起来命令史祖军:“老史,立刻派出应急小分队,堵截青云山附近的路口!”
散会后,田震并没有回家,而是直接去了青龙庙,因为有了自己喜欢的事业,家对他的吸引力也就越来越小了,尽管他跟毕克楠的关系有所缓解。天快亮时,他回到了寺庙的后院,还没进屋,陈铁掌就跟几个人赶来了。田震看出他们有情况,就将他们让进了小屋。
进屋后,陈铁掌悄声告诉田震,说刚才他们几个去百草滩挖蛤喇,在渔民废置的草棚里,发现了一伙可疑的人,仔细辨认,竟然发现了姜元成。田震一听明白了,原来这伙起义兵藏在百草滩啊!于是他吩咐陈铁掌:“你赶快召集一伙人,带上土枪土炮,把百草滩的草棚围起来,到时你们看我的手势行事。”
陈铁掌听出他要单独去跟姜元成等人会面,便拍着胸脯说:“你自己不行,我给你当保镖!”
田震却笑道:“四乡八疃谁不认识你陈铁掌啊,我去是文活,你一出面就成武斗了。”
劝走了陈铁掌等人,田震从墙上摘下一个咸菜疙瘩,拎着便走了。
百草滩的小草棚外,姜元成跟几个人围着一个破铁盆正在煮麦子干饭,田震不声不响从枯萎的芦苇荡里闪了出来,说:“你们光吃干饭吗?”
姜元成等人惊慌地回头看他,然后一个个站了起来,有两个人还伸手去摸草棚上的棍子。
“慌什么,我是给你们送咸菜的。”说着,田震举起了手中的咸菜疙瘩。
姜元成警惕地四处张望,然后问田震:“你怎么找来的?”
田震说:“这是共产党的天下,你们还能往哪里逃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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