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节(2/4)
我没有告诉阿南我去过深圳的事,事实上,没有任何人知道。这一趟心碎致死的旅程,只是一场属于我自己的孤独而残忍的独角戏,这辈子估计我都不会再告诉第二个人,包括他。
回到北京刚下飞机,他的电话就来了,很急的问我:“你在哪里?”
“有事吗?“我的声音冷漠的我自己听着都不真实。
“关了几个小时的电话,”他愤怒的说,“你说我有事没事?”
“我很忙。”我说,“有什么事再说吧。”说完,我当机立断的挂了电话。
他再打来,我没再接。
电话没消停几分钟,又响了,我以为是他正准备关机,却看到是阿南——而等待我的居然是更坏的消息:夏花病危。
等我赶到医院时,夏花已经挪到重症监护病房,阿南一个人坐在病房外。
我俯下身,在饮水机旁边接了一杯水,递给他,他摇摇头,继续回到监护室外面的长椅上,坐着。
“怎么回事?”
“上次复查情况就不好,但她不肯住院。早上我刚买完早点回来,在收拾桌子,就听到洗手间里‘咚’的一声,进去一看发现她倒在马桶旁边。”
“医生怎么说?”我问。
“医生说这是停药太久的现象,”他说,“估计很早以前开始她每天早上洗澡的时候就把药冲进马桶里,谁都不晓得。”
“多早?”
“我盘算着应该是知道钱还回去以后,或者——”他说到这里,欲言又止。
抱歉的话,我们都无从说起,这一切只是因为,我们其实谁都没犯错。犯错的是命运吧,无端端把很多不甘不愿送到你面前,不管你能不能承受都得承受,多么悲哀!
我把头靠在阿南肩膀上,我们就这样在那个长椅上坐了一夜。他不知道这个夜晚对我说有多漫长,因为除了夏花的病,我满心想的都是那个人,那个孩子,那个叫晶晶的女人……他们幸福快乐就够了,或许我可以告诉他夏花已经重症入院,但我现在真的不想跟他说一句话,也不管他发来的威胁短信:“你要为你今天所做的一切付出应有的代价。”
我怕什么呢?
他真蠢,我一无所有了,我还怕什么呢?!
虽然从我认识他起,他就不停的欺骗我,但这次不同,那一幕,唤醒了我在记忆中沉睡的疼痛。他触碰到的,是连我都快忘记的雷区。就算我原谅他,我也没办法原谅我自己。而此时,阿南就坐在我身边,仰着头,闭着眼,他的痛苦和我的一样无边无际,我们谁也触碰不到谁的,只好这样互相依偎。
次日清晨,夏花醒来。阿南去找医生,我则留下来,坐在她身旁。
她的脸上又起了那样的红疹子,只是还处于萌芽阶段,两小颗,在左脸颊靠近颧骨的地方,不易察觉。
“让我照照镜子。”她说。
“有什么好照的?”我暴躁的说,“我又不是你,整天带着镜子,命都不要了要什么美!”
我发完脾气才惊觉自己的不应该,她却一点也不生气,忽然恶作剧似的从被子里掏出一面小小的镜子,显摆似的对我说:“你怎么知道,我跟护士借了的。”
端详着镜子中的自己,我以为她会发火,结果她只是盯着镜子中的自己看了几秒,就迅速的把小镜子扣在枕头下面,对我说:“马卓,我再求你一件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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