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可不可以不勇敢(2/2)
对啊,今天早上是在校门口遇到他的。
“我有那么有名吗?”我差点笑出来。
“我以前常读你的文章,没想到你就在我们学校。”
“哎。”我低下头说,“徒有虚名,有时抄抄史渝的。”
“这个我心里有数。”简凡,“谁的风格是什么样我还是看得出的。”
“呵呵。”我只能干笑。
“答应吗?”他稍显急迫地问我。
我想了想说:“有个条件。”
“你说。”
“别再责备鱼丁。”
“我没责备她。”他说,“我不过问清事实而已。”
“女生有女生的自尊,你再咄咄逼人就不像君子了。”
“是。”他意想不到的老实。
“好的。”我说,“我月底前争取给你一篇稿件,只要你不嫌弃。”
他向我点头,留下他的QQ号,要走我的QQ号,心满意足地离去。
如此对文学执着的男生,真是少见。我们班多数男生都不读书不读杂志,你要是跟林志说起郭敬明或韩寒,他会眯着眼做困惑状问你说:“演哪部戏的?”
他们只记得鲁讯,抑或朱自清。
还是为考试所需。
当然也有人热爱金庸,那是为玩网络游戏所需。
关于文字的游戏,大多数男生是漠然的。
简凡的痴迷和执着让我多少觉得有些难能可贵。
他走掉,梦也断了,忽然后悔昨天没有跟叶天宇要手机号。或者我可以去他的学校找他,或者,我可以先给他写封信?
又或者可能,他今晚还会在学校外面出现,又小刀抵着我说:“麻烦你,把钱掏出来?”
上帝救我,我是如此恍惚。
上帝没来,来的是气喘吁吁的鱼丁,递给我微热的汉堡,还有一杯红茶,急切地说:“饿坏了吧,麦当劳队排老长,小姐动作巨慢,我差点没抽她。”
我掏钱给她,她把我手压住,恶狠狠地说:“想我抽你呀。”
罢罢罢,十个我也打不过一个她。
我只好乖乖把钱收起来,红茶喝起来感觉不错,汉堡也三口两口下肚。鱼丁终于满意地说:“这还差不多,你身体不好可真让人揪心。”
“别弄得我乱感动。”我把桌上的QQ号推给她,告诉她简凡来找过我的事。
鱼丁嘟着嘴说:“他一定讲我不少坏话吧。”
“没。”我说,“他一直夸你聪明能干。是校文学社的支柱!”
“你撒谎的样子可恶之极!”鱼丁无可奈何地说,“我算是栽了,在他心里弄了个遗臭万年。”
我笑得喘不过气。
“你帮帮我。”鱼丁说,“莞尔你不能见死不救。看我心碎至死。”
“有点出息没?”
“你呢,遇到叶天宇会有出息吗?”她反驳我,“人家一出现,你就吓得病倒了,还好意思讲我?”
“完全不一样嘛。”我说。
“看你心神不宁的样子,”鱼丁说,“别犹豫啦,你应该再去找他谈谈,说服他去见你妈妈。其实这个世界上没有谁愿意做坏人的,他一定是有自己的苦衷。”
“行吗?”我说,“我怕他不会理我哩。”
“行不行也要试么!”鱼丁鼓励我,“不试怎么知道?”
“考完试再说吧。”我喃喃地说。
早上的预感真的是没错,确实是倒霉的一天。语文考得不好可以怪出题的老师,下午的数学考得一塌糊涂就只能怪自己了,试卷都交上去了才发现最后两题在反面,我根本就没见着,难怪会觉得题量少。
“你完了。”鱼丁说,“你见到叶天宇后就丢魂了。”
是,我承认,我丢魂了。
丢了魂的我期中考试跌到十名之外。老妈拿着我的成绩单双手发抖。一边抖她一边说:“莞尔,你叫妈妈怎么办?”
“还有期末考试嘛。”爸爸粗声粗气地说,“你也用不着这么紧张吧,给孩子这么大压力干吗?”
“高一多关键啊……”
“好啦。”爸爸打断她说,“孩子尽了力了,你没见她考试的时候生病,都硬撑着没讲,你也要体谅体谅她嘛。”
在爸爸的暗示下,我强忍着眼泪闷头闷脑地回到房间。电脑很多天没开了,简凡在QQ上要求我加他为好友,他在网上竟然也叫简凡。我曾经听说,在网上用真名的人是最自恋的人,看来这个叫简凡的人真不是一般的自恋哦。
我让他通过认证。
他竟然在线,三分钟后就Q我说:“才女,你在线上吗?”
“拜托,别这样叫。“
“我这两天都在研究你的作品,不叫你才女我实在找不出更好的称呼来。”
“呵。”
“怎么?好像不愿意说话?”
“恩,下了。”
“其实你不必在乎考试成绩的,你的文字就是你最大的骄傲!”
“……?”
“史渝也在线上,我们说到你,你不会介意吧?”
“介意。”
“嘿!你挺有性格,像你的文章。”
我关掉了QQ。下线来打电话给鱼丁。鱼丁显然没心思跟我说话,支支吾吾地应付我,我还可以听到她的双手在键盘上敲打的声音。
我朝着她大喊说:“我没考好的事情你能否不要告诉全世界?”
“嚷啥呢?”她毫不在乎。
“我警告你,关于我的事情你不要随便告诉别人!”
“咦?苏莞尔你吃错什么药了?”她那边打字的声音终于停了下来。
“是。”我说,“心情不好。”
“那就早点睡。”她估计正和那个自恋的人Q得欢,迫不及待地将电话挂掉了。
睡吧,睡吧,一觉醒来就是新的一天,不是有个诗人说过吗,每一天,都是一个新的礼物。我关掉电脑,苍白地自己劝着自己。就在这时,有什么东西从我的脚背上一“嗖”地一滑而过。定神一看,妈呀,竟是一只大老鼠,颠颠地跑到我的书柜下面,不见了。
我捂住眼睛,发出超声贝的尖叫。
正在客厅里看电视的爸爸妈妈一起冲进了我的房间。
“老,老鼠……我指着书柜,声音抖抖地说完,眼泪就哗地一下就下来了。
“这房子旧了,不搬也不行了。”爸爸拿着扫帚进来,对着书柜一阵乱敲。
妈妈看着我奇怪地说:“一只老鼠而已,有什么好哭的?”
“女孩子嘛……”爸爸又替我说话。
我的眼泪不听话地继续往外涌。只有我自己知道,我根本就不是为一只小老鼠而哭泣,我早就想哭了,这个世上有那么多不如意的事,而我只有十六岁,当我应付不了的时候,我可不可以,可不可以不勇敢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