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九章(2/2)
辛悦听到这里,不禁松了一口气——把指往茶水里一点,往他脸上轻轻一甩,道:“你倒很信那些报道说的。”
何良谚溅湿了脸,倒笑了。一递下巴,问:“你的手……”
辛悦灵机一动,握着手腕,说:“要不是差点死了,我都不想看见你……”
何良谚把手交握着挡住了下半张脸,辛悦知道,这代表他心动了。
两人默了一会儿,辛悦的信心正要开始动摇,何良谚说:“你拿这里的卡费了很多心思吧……”
辛悦顺水推舟表现出委屈,何良谚说:“这卡,是上个月,我让秘书给客户发的邀请卡。想不到被倒把贩子拿出去转卖。你花了多少钱?”
辛悦摸摸鼻头,何良谚以为自己爱他,暗中偷窥他,还花钱接近他。
何良谚笑说:“你要找我,给我电话就行了。为什么要花这个冤枉钱?”
辛悦道:“我……把你电话删了……名片也扔了。”她确是这么做了,因为恶心。
何良谚闻言先是一怔,继而笑道:“这么恨我?”
辛悦不答言,何良谚把椅子移到辛悦身旁,贴着她坐了,用肩膀顶了她一下,小心翼翼在辛悦胳膊画圈,“你还在科客特呢?”
辛悦点点头,何良谚道:“科客特都快不行了,你还留着?”
辛悦一把抽了手,冷笑道:“怎么见得就不行了。高玟背后还有易应延呢,易应延能看她死?”
何良谚想了一想,说:“不管这个了……今晚……”
辛悦道:“我还伤着呢!”因为发怒,泄露了厌恶的情绪,索性把身子一扭,别开了脸道:“而且……也没原谅你。”
何良谚忙说:“我说邀你吃饭,你想哪儿去了?”笑了笑,又说:“你想不想去散散心,过段时间有个游轮派对……”
辛悦一滞,转过头问:“那个环球小姐的游轮派对?”
何良谚很意外,问:“你怎么知道?”
辛悦找着了方向,索性卖力把戏做到底,砰訇立起身,摔手道:“呵!你就是这么一个人,我算看清你了!”
何良谚陪着站起来,问:“怎么了?”
辛悦道:“谁不知道这是个脏趴?你就当我是这种人?这种臭东西少拿来和我混为一谈!”
何良谚问:“你听谁说的?”
辛悦就把魏家宝的事改头换面,添油加醋地说了,何良谚听完,干笑了两声,道:“克兰鲁这个人……你别急,这事交给我。”
辛悦只怕带累了高玟,又说:“克兰鲁你别得罪!他和我老板认识呢!闹翻了,以后我吃西北风嘛?”
何良谚忙表示不是还有他在,要带辛悦四处游逛。辛悦怕撞见了高玟,推说要回家。
正说着,雪莉拨来电话。辛悦估计雪莉的电话大半与丁贤相关,避开了何良谚,接起电话。
雪莉听见辛悦的声音,大为震动说:“哦,你还好吧!我休假才回来,就听说你为了救高总受伤了!真的假的?”
辛悦因了解她那些特点,恐怕说错了什么漏进丁贤耳里。她和高玟的日常也大半瞒着雪莉。至此,只好说:“没那么夸张。就是我自己不小心伤的。”
雪莉问:“还在医院吗?我来看你!”
辛悦说出院了,不必挂心。雪莉道:“你出院了,那丁总还好吧……”
辛悦觉得这话问得奇怪,又不便明说二人又闹了别扭,便道:“她,你没看见她么。”
雪莉道:“你们又吵架啦?你怎么搞的啊,她晕倒了,几天都没上班了!”
后面的话,辛悦已听不见了,一片茫然挂了电话,向何良谚道:“我有事,要先走了。”
何良谚要送,辛悦推说自己开了车。何良谚说:“上周和通达开完技术会,手上暂时没有卡了。我开电瓶车送你出门,先给你办张副卡。过两天把会员卡给你送过去。”
本想借梵高的会员卡在美人面前卖弄一把,不料辛悦只是心不在焉敷衍了一声好的,马屁拍了一空,何良谚反接不下话。
辛悦忽然一顿,如梦初醒地问:“通达?通达和你有业务?也是通信设备?为什么不继续和科客特合作?”
何良谚忙解释说:“你别多想,主要是还人家一个人情,要不是人家老总提点,我还找不上科客特……”
辛悦问:“通达的老总?谁啊?女的吗?”
何良谚顾虑辛悦是个女人,前面因为女朋友的事招她恨了自己这许久,断不敢说是女的。女人闹起醋意,侦探都赛不过她,若让她知道是对方还是个大美人,从此多事了。
“老头子。”何良谚说。
辛悦哦了一声,总觉得哪里不对。挂念着丁贤,便把这事暂且抛下了。
……
车子驶进车库,辛悦的车位已被一辆银色跑车占了。车牌号陌生,然而车型和丁贤的跑车一模一样——谁会开着和丁贤一模一样的跑车停在自己的车位上?
丁贤不缺人照顾,辛悦熄了火坐在黑暗里。旧伤未愈,开车原本只是为了和何良谚保持距离,这会儿,辛悦感到手疼。
……
丁贤服过药,试了试耳机,对赵成城道:“能用,你回去吧。”
赵成城坐在床边,为丁贤掖被子,“你这个状态,就不要操心工作了。应该给自己好好放一个假。”
丁贤闭着眼,唔地应了一声。
赵成城为丁贤关台灯,丁贤说:“暗一点儿就行。”赵成城答应着,来到门边,丁贤取下耳机朝她问:“那个——你的车什么时候走?管理在问我。”
赵成城道:“等零件回来了,人家就来拖走,你这儿不是有位置么,我就没急。”
丁贤眨眨眼,又躺下去了。
不知物理治疗还是化学治疗哪个起了作用,丁贤浅浅入了梦,梦里面又回到了旧房子,她从电梯里出来,辛悦就那么倚靠在她门边,睡着了。丁贤清楚那是梦,却记不起现实。仿佛现实已是很久以后,她失去了辛悦的很久以后。丁贤哭醒了。
这一哭触动了心底深处的悲恸,丁贤哭得掩住了脸,喘不过气来,终于从床上爬起来,抽抽搭搭来到客厅,为自己倒了一杯水。手里握着杯,眼瞧着客厅那扇门——
神使鬼差地,丁贤悄悄来到那扇门后,打开猫眼,凑过脸去——没有人。
丁贤愣愣扶着门,感到仍在梦里。
门外面的一侧,辛悦靠在墙上。她把钥匙攥在手心,那扇门她随时可以入内。她应该开门进去,无论如何得有个结论,如果自己只是一个可以被随意替代的人……辛悦把后脑勺一下一下撞在墙面,想要借此清醒一点,如果是,当真是,那又该怎么办?放弃丁贤?跟她决裂?和赵成城打成一团?管理说,这车在这儿几天了!那么和稀泥吧,悄悄地走,装作不知道,赵成城也不可能一直呆着不走。赵成城和丁贤又不是没有发生过关系,况且,丁贤身体不适,也不大可能有那个精力……丁贤总而言之——总而言之还是比较偏爱她的。她还是可以伺机夺回她的地位——也不是说逃避,也不是纵容,那是给彼此一个缓冲……当真撕破了脸,日后怎么见面?
辛悦胸闷气短,把钥匙从左手换到右手,又从右手换回左手,只一会功夫,倒反复变了几个主意。冬日的楼道里面,竟出了一身汗。
在这个一如既往的夜里,丁贤忽然不能够坚持了。她想,她问自己,是不是她错了。她太目下无尘了。从前她不愿意结婚,不愿意和人谈感情,是因为她知道,感情是令人失望的。因为总掺杂着欲望。可当她遇见了辛悦,反而不明白了。可见以前明白的现在未必不糊涂,现在明白的往后未必拎得清。她真的很想她,喜欢跟她在一起的每分每秒,没有她,她连觉也睡不好。
丁贤疾步走进房间,翻出手机,趁着这一点突发的勇气拨出了辛悦的号码。
辛悦的手机响起来了,辛悦犹豫着接通电话,“你好,哪位?”辛悦一边听,一边出了过道。停在电梯门前看了一眼一层层叠加的电梯数字,说道:“好的,您在哪里,我现在,在外面。”
丁贤才挂断手机,门铃电话响起来,丁贤来到门前,拿起电话。
电话里一个洪亮的声音说:“女士你好,您把车移一下吧,这个车位的车主回来了。”
丁贤怔了怔,“什么?”
“您是聿AKT239的登记住户吧……您刚才临时放的那个车位,车主回来了,您不能放了,您来移一下车子吧。”
丁贤猛丢了电话,打开门,过道里的冷风轻易穿透了丁贤单薄的衣衫。丁贤惘然地站了几秒,慢慢穿过了过道,拐过一个弯,那电梯门恰合上了。
辛悦下到负一楼,工作人员远远迎上来道:“这么晚给您打电话,真是不好意思。原先临时车位的车主突然回来了,您移到下面去吧。”
辛悦听到这里,略一思忖便立即懂了,道:“没事,我走了。”
辛悦坐在车里想,丁贤已经知道她来过了。辛悦打开手机,果然有一通丁贤的未接来电。丁贤为什么要给她电话,丁贤从不向她低头——
是因为既然已经闹开了,索性就要摊牌?辛悦觉得恐惧,头晕目眩地把车急忙驶出了小区,然而丁贤的电话又一次打过来了。辛悦把电话按了静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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注释:Q:为什么辛悦不向耿中华询问祁伟业的联系方式?A:辛悦是科客特的,耿中华是通达情报部的,祁伟业是帮助科客特完成科客特吉科布事业的幕后投资人……嗯,本来想在文中说明,对置身其中的主角而言,有点按着她们的智慧在地上摩擦的感觉。Q:为什么不找私人侦探调查祁伟业的联系方式?A:祁伟业暴露在外面,最初级的隐藏身份是军火商。打个比方,你看见一株参天大树,那株参天大树,就是军火商的身份,它的根,你能够想象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