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7:赴宴(2/2)
听说有酒喝,小胖子旁凑过来闻了一口,很享受的闭眼,问道:“你加了大枣与枸杞?”
“是啊,江州下雪了,我去看了初雪,天冷,酒就煮了喝!”
“江州下雪了!”凤初守目光看向远方,失望的说:“阴间从不下雪,永远是这暗无天日之景,甚是没劲儿!”
秋葵不知要如何安慰他,就催促道:“快喝喝看!”
凤初守端起壶来喝了一口说:“这酒还有些涩,再多放两月便好了!”
“哟,还看不出来你会品酒呢?”
“那是,这阴间酒鬼甚多,凤初守总能在他们身上闻到阳间各色各样的酒味儿,其中不乏世间稀品,东岳前两年怕我馋,特意找了个生前是酿酒大师的鬼来仙台给我酿酒呢,你要想学,我便让他来教你!”
秋葵摇摇头说:“今日便不学了吧!”
“不学了?”凤初守可精着呢,点破道:“你怀着心事下来的,就知道今年来得这么快,铁定不是想凤初守了!”
“这哪儿的话,我下来自然是想你了,但也与我心里有事没冲突啊!”
“巧言令色!”凤初守抱着酒壶跃道白花树的枝干上潇洒躺下,他那童子身,躺在那上面刚好,只是一童子抱一壶酒,实在有些……违和!
“初守,近来江州城里多了许多有关我的噩梦……”
树上的小胖子道:“世间能施人于梦的术法有数种,显然,给江州这些人施梦的力量不凡,你来问我,便也是心里有了答案,只是不肯相信罢了!”
秋葵否认道:“没,我心里没有答案!”
“你说谎!”凤初守跳起来,一手叉腰站在树干上指着下面的她说:“你心里一定有个答案,但是你不肯正视!”
“我没有啊!”
凤初守便飞身下来,令道:“你随我来!”
秋葵跟着他飞身去到仙台的灵一边,那里有处幽泉,泉水如镜,能照出魂形。
“你带我来此作甚?”
小胖子指着幽泉说:“此劝名为心泉,你站在泉水边往里头看,在想着你方才问我之事,你心中的那个答案便会在泉水中呈现,你敢过去看看吗?”
秋葵迟疑了一下,反正来都来了,那就看看吧,所以她点点头,人走到心泉旁边,心里开始想着江州那些百姓所做的噩梦,随即,心泉中果然就出现了人影,她仔细一看,竟是他们在河仙村时,广目对她说的话。
“无论世人何样丑陋,你总是报以怜悯之心,那无知之地的罪恶鬼物诱骗地书,要挖你之眼,本尊教你以魂养魂,本可永绝后患,你不听,偏偏要留他们魂命,如何?他们趁本尊灵伤,打起本尊神魂的主意来,你可对你的仁慈满意了?”
广目失望的对她说:“凤秋葵,你能度这世间任意无主之魂,却唯独对本尊残忍至极,你好狠!”
接着画面一转,那时他们还未到江州,是在湘江避世的真龙岛上,龙乾虚设计暗算她,却被广目将计就计反将了军,广目曾对她说:“当日我答应秋葵,留你一条小命,本尊不骗她,此言如今也作数!”
而在天一观上,她误以为广目滥杀无辜,责怪他说:“其实知道你是广目的第一日起,便知道你无情残忍,可后来我又觉得,即便你不是他,但终归是他的一道神魂吧?你怨我渡尽无主之魂,却不肯渡你,我还以为,只要真心守着你,你也能生出如他一般的仁慈之心来……”
广目反驳道:“你以真心守本尊?你守的是本尊?你守的是千济的肉身,难道你以为本尊生出心来,便有成为了千济吗?可笑!”
“凤秋葵,你怜悯这世人,本尊倒要亲眼看着,看这世人如何将你遍体鳞伤——”
秋葵难受的将双眸闭上,不愿再去看心泉之中呈现出来的画面,因为看得越多,她心中就越难过。
她嘴上不肯承认,原来心里早就想到,那些给世人施梦的不凡之力来自于广目;虽然这世间痛恨她,想让她成为众矢之的的大有人在,可是除了他广目,谁能做成如此?
广目要她与世人对立,让她亲眼见证世人丑恶的嘴脸,主动将她推到了这风尖浪口,她没有意外,她早就知道,可她却觉得很难过,就像谁在她胸口开了道口子,让寒冬的风吹了进去。
“姐姐你难过了!”什么都逃不开凤初守的眼睛,他神情复杂的望着她,问道:“姐姐,你难过是为哪般?”
他看尽了世人的情感,却似不懂秋葵的难过源自何处。
“广目想让我看清世人的嘴脸,他向来如此,我本不该有何讶异之处,但我近来也似病了,总将他当作无重来看,可是他根本就不是无重,他做了什么,我又何必难过呢?”
秋葵自我安慰着,凤初守立刻就明白了,他说:“姐姐是对广目也有所寄托了吧?”
“是啊!”她对凤初守并没有隐瞒,她说:“广目是无重在人间的另一道夙影,也许将对无重的寄托转付在了他身上吧?等到我清醒过来,一切又会回到最初,我还是我,我敬奉给无重的真心,是绝不会因为旁人而有半分改变的!”
她说得无比坚定,好像是在给自己立誓。
小胖子看在眼里,轻叹道:“只是人心此物,是最难捉摸的,连凤初守也望尘莫及!”
秋葵一觉睡道天亮,今日要去风华居赴太子的宴请,想到昨日见过的那位赵太子,她知道,今日必又是多事的一天,所以她强迫自己将在心泉中看到的那些暂且放下,看见广目也只当未闻便好,但怕自己去见了广目,藏不住心里所想,今早上她破天荒的嘱咐宋双喜去转告广目,早膳她就不准备了,只等着时辰一到,与卫兄一起出府。
清晨未等到她来送早膳和茶的广目喝了几口毫无滋味的汤,便将汤匙放下,代碧萝知道是为何,忙在旁提议:“要不,碧萝去为仙主做些肉,仙主从前不是极喜欢吃肉吗?”
广目瞄了她一眼说:“尝过这世间酸甜苦辣,谁人乐意去吃那腥血之味!”
说完,他又深意添上一句道:“近来你极忙,做了什么,连本尊广目皆不识!”
代碧萝怔了一下,解释道:“那是因为仙主眼中从无碧萝,所以看不见碧萝所为了什么,难过是,该是碧萝才对!”
“你越发能耐了!”
“仙主教得好!”
广目不再对她说什么,起身朝屋外而去,留下代碧萝独自站在原地目送他远去的背影,痴愿的说:“你想让她看尽世人之恶,碧萝也是人,也有私心,碧萝也想让你看轻她之之恶!”
广目几步迈到秋葵房前,往里头看了一眼,便见她穿了一身淡黄色的新衣从里出来,他刚想转身走,秋葵已看见了他,却比他先一步转过身去,假装忘了什么东西回屋去找。
广目本想走的,见她这反应直觉反常,便挡在她门前问:“你躲本尊作甚?”
“我何曾躲你了?”秋葵笑了笑,一脸的无辜。
广目岂那般好糊弄?他说:“今早的早膳不做也罢了,本尊的茶都省了,你不是躲着本尊是什么?”
秋葵忙解释道:“不是你昨天与我说,今日要去赵太子府里赴宴,所以我才早早起来打扮梳妆,好歹也是卫兄的义妹,不能丢了王府的脸面不是?”
“从前你不睡也不忘给本尊奉茶,今早这借口实在无力!”
见他还是不信,秋葵也不知要如何解释了,正巧见到卫世子从门外带着人进来,如见救命稻草一般迎了上去。
“哥哥来啦!”
卫临渊大步迈进来,今日穿着一件绛紫色的袍子,尽显威武之气。
“哥哥伤可好些了?”
“那点儿皮外伤能如何?时辰不早了,我们走吧!”说着抬头一看,广目幽怨地站在那边的屋檐下,看得他浑身一哆嗦,小声问:“小秋葵,你今日没得罪那位神仙吧?”
秋葵回头看了看说:“你等等我,我去跟他知会一声!”
说着她又笑着跑回广目身边说:“卫兄来接我了,我这就随他去了!”
“等等!”广目沉着脸说,这表情她看得太多了,通常都是要shā • rén时会流露出来的,她不就今早没奉茶吗,不至于吧?
她心头暗自嘀咕着,抬头小心翼翼的问:“还有啥……事儿啊?”
“将这个贴身带上,别取出来,听到了没!”广目从袖囊里掏出一荷包,这荷包原先本是秋葵自己的,后来被广目夺了去。
秋葵拿过来,那荷包里好像有东西,她想打开看看是什么,却被广目阻止了!
“不准看,贴身放好就行!”
“不准?”秋葵一脸诧异,该不会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东西吧?
“你若背着本尊偷开了,回来必要你好看!”仙爷冷声警告道。
秋葵吐吐舌头,将那荷包揣进自己怀里说:“不看就不看,我还不稀罕看呢!”
说完,便转身去到卫临渊身边,他们一行几人有说有笑的朝府外而去,人影都走没了,广目还站在檐下望着那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