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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这番话,听来狂妄,却也不是虚张声势。
当面被一涉世未深的丫头看低,这些人又怎服气,清江南观的方真人上前来说:“本来这把椅子,让你坐也就坐了,可丫头你这番话出口,这把椅子,贫道倒不能让你坐了!”
他受岳四爷邀约前来,凤秋葵自认在这儿道行最高,他若不说话,岂不是自认了自己被一丫头比下去了?
他可以受这份儿气,他们清江南观可受不得这委屈。
秋葵早料到会有此结果,将茶杯从容放下,并未起身。
“看来,有同样想法的不止方真人一位咯?”她目光看向后面的陶二娘等人,各个不甘心位在她之后,行。
“本是来岳四爷府上做客,不想,还没吃上一口肉,就要动手。”
岳小爷昨夜虽败在了秋葵手下,但其目中无人,根本不将凤家与秋葵放在眼里,他等了一晚上,就想着看今日秋葵来府上出丑,最好让人打个半死才好,他此时立即上来道:“稍稍点到为止,无伤大雅!”
秋葵余光扫向岳四爷那头,见他端起旁边盖碗茶喝了起来,心头冷笑,这一屋子等着看她笑话之人,今日恐怕要让他们失望了!
她抬起手,轻缓整理起自己的衣衫袖子,淡淡道:“那就请王真人先赐教了!”
方真人一身深蓝色道袍王她面前一站,左手从袖中抽出一根拂尘,朝秋葵的脸打来。
秋葵早有准备,挥袖以挡,那拂尘伴着一股道气,扇乱了她额前碎发,她眸中一冷,好个点到为止,一来就直攻她面门,她也就不客气了,意念招红姑出来,只见红姑一袭刺目红袍从她身上飞出,鬼力顷刻间将厅里杂物掀得四处飞,众人一惊,第一回见人圈养鬼物如此鬼力!
厉鬼扑来,方真人速用拂尘驱散,可红姑又岂是一把道家拂尘便能打发,她不惧拂尘扫面,也直逼方真人面门。
方真人脚下有些不稳,不过面上还强撑着,立即从袖中摸出一张他们清江南观的镇鬼符朝红姑扔去。
符身沾到红姑灵身,炙起一股烟,红姑吃痛退了一步,面上有变。
岳小爷在旁说:“鬼终究是鬼,鬼高一尺,道高一丈,你凤家怎么啥不好养,偏生养被谁人都可镇的鬼物?”
秋葵根本不理会他,面色从容站在红姑身后,结法指默念:“以我之力,加持汝身,我乃凤氏,道之信使!”
她凤家养鬼秘术中,分三个阶段,一为诚服、二为养灵,三为度升。
诚服是养鬼第一步,要所养之鬼物诚服走阴人,需以自己的至阴之血做媒介,用魂袋做灵巢,并以养鬼秘符为灵媒联通。
所养之鬼物有走阴人做主,走阴人弱,则鬼可反噬其主,若走阴人强,鬼物也强。至于秋葵,她本就通过阴间数年经历,意志大涨,后因受风云城数万无主之魂敬奉,她之修为正在与日俱增,所以红姑也在随她变强在变强;清江南观虽在清江一代享有盛名,可对于秋葵来说,根本不值一提。
待她以灵加持红姑以后,那镇鬼符便在红姑身上自燃化为灰烬。
众人大惊!
秋葵不骄不躁,再驭红姑袭方真人,那方见镇鬼符无用,一边后退躲避,一边又掏出一纸符咒来,亲自点燃,端起旁边一盖碗茶喝了一口,喷洒在燃烧的符纸上,水火相融一刹那,一只巨大的手朝红姑伸来,红姑被那只手抓伤,恼意上头,再扑上去与那符手缠斗起来,符手虽能抵抗红姑一二,但气势明显不足,相信很快就会败下阵来。
“今日天气真好。”在看戏的张二爷叹了一句。
方真人一听,目光朝厅外看去,见太阳升了出来,立即意识到,鬼物怕阳,于是持拂尘冲上去与符手一起对付红姑。
他一道士,道家之人皆习武,腿脚之中都带着道气,对红姑有震慑之力。
一人一鬼打了片刻,方真人掀开了门窗,阳光照进来,炙得红姑灵身冒烟,红姑也发现,这臭道士想将她引去外面,哪儿那么容易上当。
那陶二娘见方真人势单力薄,从袖子里掏出几只折纸人,往地上一扔,那些纸人便瞬间变大,变成能跑能打的‘活人’,只不过这些活人身上的衣服十分奇怪,白白的像裹了一层面粉似的。
那几个人也扑上去,企图抓住红姑,将她扔到外面去。
大王好斗,小人难缠,这些纸变的人可比前日陶四那只纸手难对付多了,竟真让他们将红姑制住,往厅外抬去。
秋葵见状,当即就抽出打鬼鞭来冲上去抽打纸人,她一鞭抽烂一个纸人,红姑本可脱身,可连抽了五只纸人,周围的纸人越来越多,回头看,陶二娘袖子里不知有多少纸人一直在扔。
秋葵一鞭子十分消耗她的体念之力,这几鞭子打得她满头大汗。
而红姑也在这过程中,完全暴露在了阳光下,满身都在冒烟。
岳小爷见状,赶紧出来嘲道:“你凤家养鬼术不行啊,就这么一只,也不够被太阳烤的!”
“就你们人多,欺负我姐一个,真是无耻之极!”凤初守坐在椅子上冷声说道:“你们嫌一只不够,那看看这只鬼厉不厉害!”
说罢,他食指相扣,双目一闭,魂灵从肉身中当众出窍,不过,从他肉身中走出来的魂灵形貌还是之前的童子相,矮胖矮胖的模样,鬼头鬼脑,十分惹人怜爱。
小胖子出窍之后,直飞向红姑那边,抓住红姑的袍子,就将她扔回了秋葵的魂袋里。
那些纸人又涌向他,他轻笑一下,指尖一弹,用火星子从他手中飞出,那些纸火人一个个在面前烧了起来,秋葵再一鞭子横扫过去,纸人形无,散落成灰烬。
小胖子亦如从前那样攀在秋葵的肩膀上坐着,面上带着童子笑。
头顶的阳光从他后方照下来,将他矮胖的灵身照成了半透明状,他嬉笑着说:“昨儿就与你们说过了,凤初守最喜欢烧纸了,那陶什么娘的,你还有多少,尽管扔出来,有多少,我烧多少!”
陶二娘气得双手发抖,可对他已无计可施。
一直稳坐上方椅子上的岳四爷拍手赞道:“好一个肉身灵神,老朽活了八十多年,有幸在凤家女手中得见,也不枉此生了!”
众人见他发话了,都纷纷退让。
秋葵看向旁边的方真人,目光再从其他几人脸上扫过,问道:“那这把椅子,小女可以坐了吧?”
“这把椅子,凤家姑娘坐得起!”岳四爷说。
秋葵便穿过众人走到椅子旁坐下,凤初守也回去了他的肉身,翘着腿,继续啃梨!
其他几人分别坐了一把椅子,岳四爷开始客气说:“想不到凤姑娘年纪轻轻,便有如此修为,不知这位肉身灵神是哪方修行士?”
凤初守毫不委婉的说:“你也就八十三岁,你出生的时候,我就已这副样子了,我告诉你我哪方修行你能知道吗?”
“你……”岳小爷最不能忍他人对他爷爷不敬,正要出声指责,被岳四爷太守制止。
这老头子是个明白人,他十分清楚,凤初守可不是鬼物,那是得了道的灵神,比阳间那些所谓的‘仙家’还要高一等,可惜了,他为岳家之首,却看不出凤初守的来历。
唯一知道的便是,凤秋葵比他想象的还要难对付,要打发她走,是不可能了,他端起新续上的热茶吹了吹,始终未喝。
今日,秋葵自然也不是来他府上吃肉喝酒的,现在她已坐上了这把椅子,便该说正事了!
“岳四爷,两年前那座荒宅里害人的,并非是什么猫精吧?”
众人安静地坐在椅子上,不便多言。
岳四爷低头喝了一口热茶,叹道:“今夏的龙井没去年的好,说来奇怪啊,都是采茶人在同一茶山所种下,同一时节收茶、晒干、仔细筛选,味儿却就大不相同!”
秋葵听得懂话,不为所动,她也装模作样端起茶来喝了一口,“秋葵没喝过去年的旧茶,只喝着这新茶挺适口。”
岳四爷笑了笑,说:“人越老啊,就越喜欢守着旧的东西,也只有你们这些年轻人,不畏不惧,对很多事,都喜欢探根究底,一定要将旧物扒开了看个仔细,何必呢,那件事在两年前就尘埃落定了,没人再因此而死,这不就是最好的结果了吗?”
“尘埃落定……在岳四爷眼中,尘埃落定便是无人再死,请恕小女不肯认同,无人死若就是最好的结果,那对于那些已死去的人呢?他们不配知道真相吗?”
岳小爷有句话说得不错,这世间最低等之灵,当属鬼,而鬼之中最低阶便是无主,能及鬼仙之阶的终是少数,茫茫阴间看去,无主之魂何其之多,他们是无主之鬼,也曾是这阳间可怜世人。
她为走阴人,便是要为这些不能言说,无力言说之辈讨个真相,这才不妄她走上这条路之初心。
“真相老朽两年前已向他们在世至亲讲明,也请方真人超度了他们去阴曹地府,还有什么真相?”
方真人点头附和:“确实,那年在荒宅惨死的四个少年已去阴曹地府了,说起来,也是他们自己找死,这怪得了谁?”
“原来是方真人超度了那四人?小女有一疑惑,方真人你是清江南观的道者,都自称真人了,想来道行不低,怎么也干起招摇撞骗的事儿了?”
“凤秋葵,方才比试你赢了就赢了,休得再用言语羞辱贫道!”方真人警告道。
秋葵不觉自己是羞辱,她说的可是实话。
“那我问你,方真人,你说你已超度,为何地府并无那四人亡魂?他们至今在阴司还阳寿在册,是枉死之鬼!便也是说,他们两年前本不该死!”
本不该死的人,又如何会自己找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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