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六章(2/2)
钱仁闻言,不由一愣,一边惊疑不定地回忆着自己漏过了什么,一边露出迷茫的神色,说道:“管事是指……”
阳飞斐脸上那诚恳的微笑渐渐消失了,眼中漫上冷意,他低声道:“钱兄弟好像忘了自己是个什么样的人?”
钱仁闻言,心下顿时大乱,脸上的表情却越发疑惑。
阳飞斐死死地盯着他:“钱仁,一个会花大功夫打扮自己,抱着满满的野心的人,定然是个投机者,不论我的表现是真是假,我说的话中可否埋藏陷阱,一个确实清白的投机者是不会浪费哪怕一丝攀附的机会的,我给了你那么多借口,你竟然一点儿和我套近乎的意思都没有吗?”
钱仁几乎当场就要暴露了,确实就像阳飞斐说的那样,如果他不是个钉子,而是真的钱仁,在阳飞斐提到他有一个洛城的故人之时,“钱仁”就应该立刻顺着杆子爬上去攀亲带故了!但是他太紧张了,只想着隐藏自己,不要暴露,越低调越好,每一句话都点到即止,看上去完美无缺,却是完全把自己扮演的那个角色给忘记了!
阳飞斐并非在使用什么拙劣的手段想让他失言,而是再高明不过地试探他的整个表现,而他完全被对方蒙蔽了,毫无防备地走入陷阱,将自己暴露了出来!
但是还没有完,他还有狡辩的余地,除非阳飞斐不打算顺着找出来的钉子摸到幕后主使,而是只要抓到有嫌疑的人就立刻杀死或者赶走,在对方视角中身份不能完全被肯定的他就有狡辩的机会,有留下来的可能性!
钱仁的背后已经被冷汗湿透了,但他脸上仍旧是那副惊慌又疑惑的表情,战战兢兢道:“您,您在说些什么?套近乎?小人哪里敢同您这样的管事套近乎?”
“我明白了!”随后他又好像才想明白似的,长“哦”了一声,语气中带上了一丝不忿:“您说的没错,小人确实是想往上爬,否则也不会千里迢迢赶到云鹤城来,不过小人可不是您说的什么投机者,小人可从来没想着攀附谁,只是想努力干活,堂堂正正地被提拔上去!”
阳飞斐不为所动地看着他,眼神冰冷。
钱仁好像有些害怕阳飞斐这样的表情,下意识地低头看了看自己,然后猛然反应过来什么,涨红了脸,喃喃道:“是,是,小人是故意打扮了,那不过也只是为了挣个眼缘,而且万一还有好姑娘瞧上我呢?管事,您是不是误会了?”
钱仁确实有破绽,但他的演技天衣无缝,相比之下,他的破绽确实可以被圆过去,他只要不当场暴露,阳飞斐便没办法确认他的身份,他固然可以直接不讲道理地将钱仁杀掉或者赶出云鹤商会,但然后呢?再次陷入被动局面,等待下一个钱仁进入商会,他再花费同样的力气将人赶出去?
世上没有千日防贼的道理,不管是萧问心还是濯沧,阳飞斐都要抓住主动权,才能帮助赵青直接击败他们。
所以要么,确定这个钱仁不是钉子,转换目标,要么,确定他就是那个人,把所有证据摊开,抓住他,拷打审问出幕后主使的讯息。
阳飞斐死死地盯着钱仁,后者表现得十分惶恐懦弱,却从某种方面而言,可以说是无懈可击。
阳飞斐盯着钱仁看的时间实在是太久了,这让后者知道他已经拿他毫无办法了,但却丝毫不让钱仁觉得高兴。
因为他不知道对方会在面对一个让他毫无办法的人时采取什么样的行动,直接放过显然不可能,派人暗中盯梢?直接处死?亦或是严刑拷打?
冷汗渐渐从钱仁的鬓角流下,就在他整个人快要被这无形的压力逼迫得支撑不住了的时候,一个青玉门的弟子从门外跑了进来,在看到门内场景时愣了一下,随后毫不犹豫地对阳飞斐道:“阳管事,赵长老有事找您。”
钱仁的神经立刻绷到了极致,他当然知道赵长老是谁,也不怪这弟子横冲直撞,不看场合——白澒尊者的命令定然是要放在第一位的,没有人敢违逆她。
随后,他又立刻放松下来,因为在他看来,阳飞斐也一样,没有人能够违抗白澒尊者的命令。
确实如此,虽然和钱仁想象中的不同,但阳飞斐确实把赵青的要求放在第一位,他只看了钱仁一眼,吩咐了身边的人一句什么,便头也不回地走了出去。
钱仁有人盯着,定然是跑不掉的,但赵青却是不会轻易找人办事,孰重孰轻阳飞斐分得很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