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3/4)
不,刚到。
教授点点头,转身凝望着夕阳:多壮观的爱琴海落日。在这儿,连夕阳的余辉里也浸透了历史的意蕴。
费新吾不想多事寒暄,他直截了当地问:你知道今晚的这次约会?你知道那个可恶的神秘人物是谁吗?
谢教授微微一笑,拉着他走到宙斯神像台基附近的一个僻处。他从口袋里掏出一个微型录音机,按一下按键,里边立即响起那个尖锐的声音:
你愿意同我见一次面吗?我会把此事的根根梢梢全部告诉你。
费新吾惊呆了:是你?那个神秘人物就是你?
谢教授平静地说:对,是我,我使用了简单的声音变频器。很抱歉,这些天让你和田先生蒙在鼓里。但听完我的解释后,我想你能谅解我的苦心。
费新吾脸色阴沉,一言不发,在心中痛恨自己的愚蠢,他早该看透过层伪装了!但在感情上,他顽固地不愿承认这一点。他无法把自己心目中明朗的、令人敬重的谢教授同那个阴暗的、令人厌恶的神秘人物叠合在一块儿。过了很久他才声音低沉地问:
那么,飞机上的邂逅也是预先安排好的?
对,我一直想找一张他人之口来向世界公布这个成果。这人应该是一个头脑清醒、没有宗教狂热和禁忌的人;应是生物学界圈子之外的人;应同体育界有一定渊源;事发时最好应在雅典奥运会上。还有一点不言自明,这人最好是我的中国同胞,是一个中庸公允的儒者。去雅典前我特意先到北京去寻找这个人,我很快发现你是一个完美的人选,所以我未经允许就把你拉到这场fēng • bō中了。务请谅解,我当时不可能事先公布我的计划,因而不可能征询你的意见。他又补充道,我在两封电子函件中说了一些不合事实的话,也是想尽量树立你的权威发言人地位。这个身份以后会有用的。
此前的交往中,费新吾一直很尊敬谢教授,但在两个真假形象叠合之后,他不自觉地产生了疏远和冷淡。他淡淡地说:
可能我并没打算当这个发言人。
当然,等我把真相全部披露后,要由你自己作出决定。田先生呢?
他找田歌去了。教授,请讲吧。
谢教授微笑道:实际上,我已经把真相基本上全倒给你了。我之所以把此事的披露分成人工授精嵌入人类基因嵌入猎豹基因这样3个阶段,只是想把高压锅内的过热蒸汽慢慢泄出来。即使这样,这次爆炸仍然够猛烈了!
他开心地笑起来。费新吾皱着眉头问:谢先生,你真的认为人兽杂交是一种进步或是一种善行?
教授笑道:人兽杂交,这本身就是一种人类沙文主义的词汇。人类本身就诞生于兽类回忆一下达尔文在揭示这个真理时遭到多少人的切齿痛恨吧!人体与兽体有千丝万缕的联系。追踪到细胞水平,所有动物(包括人类)都是相似的,更逞论哺ru动物之间了。在DNA中根本无法划定一条人兽之间的绝对界限。既然如此,坚持人类隔离于兽类的纯洁性又有什么意义呢。
他停了停,接着说:当然,这种异种基因的嵌入不是没有一点副作用。生物圈是一个极其复杂的立体网络,任何一个微裂缝都能扩展开去。但我想总得有人走出第一步,然后再去观察它引起的震荡:积极的消极的,再决定下一步如何去做。我很高兴你是一个圈外人,没有受那些生物伦理学的毒害,那都是些逻辑混乱的、漏洞百出的、不知所云的东西。科学所遵循的戒律只有一条:看你的发现是否能使人类更强壮、更聪明,使人类的繁衍之树更茂盛。你尽可拿这样的准则来验证我的成果。
费新吾几乎被他的自信和雄辩征服了。谢教授又恳切地说:
如果你决定开口说话,我并不希望你仅仅当我的代言人。你一定要深入了解反对我的各种观点,尽可能地咨询各国的生物学家、社会学家、人类学家和未来学家们,甚至包括神学家和生物伦理学家。再由你作出dú • lì的思考,然后把你认为正确的观点告诉世人。你愿意这样作吗?
费新吾对他的建议很满意,立即回答:我同意。
好,谢谢你的社会责任感。他自信地说,我相信一个头脑清醒、中庸公允的儒者会得出和我一样的结论,当然现在没必要谈这一点。一会儿我就交给你10盘光盘,有关的资料应有尽有。
费新吾说:你能否用尽量浅显的语言,向一个外行解释一下,怎样把外来基因嵌入到人类基因中?
教授微笑道:并没有人们想象得那么难。你要知道,归根结底,基因是无生命物质靠自组织的方式诞生的,所以基因之间的联结天然地符合物理化学规律。染色体有3个主要部分,两端是端粒,它们就像鞋带两端的金属箍,作用是防止染色体之间互相发生融合;中间是可以复制的DNA短序列;另外还有被称作复制起源的DNA序列,它负责发动染色体的复制。上个世纪末科学家就多次做过试验:把端粒去掉,再把剩余的染色体分成数段,放在合适的环境中,这些染色体片断又会精确地按着原来的顺序结合起来。猎豹和人类同属哺ru动物,各自控制肌肉生长的基因非常相似,所以相互置换是很容易的。
他大致讲述了基因嵌入的具体过程,问:顺便问一句,鲍菲仍同田歌在一块儿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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