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7 章(2/2)
赵雁菱却笑盈盈地看着她,又问道:“那太子妃该自己生个才是,养在身边时时看着,岂不更好?”
说这话时,赵雁菱仍旧是那副温温柔柔的模样,仿佛不过随口一提,又或是热心关怀。
从没人同她提过这事,云乔愣了下,方才品出来话中的深意,霎时脸都白了。
云乔与裴承思成亲两年有余,至今无所出。
但她爹娘去得早,嫁给裴承思后亦无公婆约束,在桂花镇那两年,并没人为此挑她的刺。而到了京中,杂七杂八的事情多了去了,圣上卧床不起,陈皇后又并非裴承思的生身母亲,一时半会儿压根没人催。
却不防,赵雁菱戳破了这层窗户纸,直接捅到了她面前来。
云乔便是再怎么迟钝,如今也反应过来,赵雁菱今日就是专程给她添堵来的。
她定定地看着赵雁菱,转瞬之间,心中想了许多驳斥的话来。
云乔其实并不是个嘴笨的人,恰相反,这些年做生意还练出了一口伶牙俐齿,但自从来了京中,便悉数收敛起来。
一来是不惯与这些贵女们针锋相对。
二来,则是觉着没劲。
没劲透了。
“我知你怀的什么心思,”云乔的目光冷了下来,“可与我纠缠又有什么用?”
若是裴承思开口说想要立侧妃,想要将人抬进东宫,那她自是没什么话可说。不去找裴承思,来同她说这些又有什么用!
赵雁菱神色自若地同她对视着,轻声问道:“太子妃,扪心自问一下,你觉着自己担得起这个名头吗?”
周遭伺候的人不知何时被遣开了,霜晚才被遣去了书房取物件,周遭一片寂静,赵雁菱那句轻飘飘的话落在云乔心中,重于千斤。
起初,云乔从未自我怀疑过。毕竟她与裴承思之间,哪怕没大张旗鼓地办婚礼,也是早就拜了天地的结发夫妻。
裴承思若是穷书生,那她就是穷书生的娘子;裴承思既是太子,那她合该是太子妃。
可渐渐地,在宫中留得久了,她偶尔也会忍不住思量这个问题。
她没有显赫的出身,不能为裴承思提供有力的支撑,让他在朝中轻松些;她懂的也不多,哪怕已经尽力在学,也不知猴年马月才能及得上旁人。
而如今又多了一条“罪状”。
成亲两年有余,她还未曾怀有身孕呢。
云乔原本那点怒火逐渐沉寂下去,动了动唇,自嘲地笑了声:“你若有本事,索性让他休了我就是。”
“太子妃说笑了,我没这个本事,也没这个打算。”赵雁菱打量着她的神情,缓缓说道,“只是太子顾念结发旧情,力排众议扶你当了太子妃,他为你做了这么些,你难道不该为他多考虑一二?”
云乔垂下眼睫,意味不明地笑了声:“为他多考虑……是指劝他纳你吗?”
“不是我,也会有旁人的。”赵雁菱冷静地同她分析道。
云乔不再看她,自顾自地往外走,可踏出门槛时却踉跄了下,若不是赶回来的霜晚及时扶了下,险些便要跌倒了。
赵雁菱目送云乔的背影消失,笑容中多了些讽刺的意味。
事情办妥,过了皇后的千秋,也是时候该离宫的。她正盘算着何时去向皇后辞别,却被辛嬷嬷给唤去寝殿。
灵仪已经在里间睡下,陈皇后卸去发冠钗环,换了家常的衣裳,可向来温和的模样却难得严肃起来。
赵雁菱一见她这神色,便猜出几分,未等皇后发问,便先一步认了下来。
“雁菱原也不想同太子妃提那些,只是,”赵雁菱顿了顿,满是无奈地叹了口气,“那日太子的意思是,只有先让太子妃点头,事情才行得通。”
赵家是自开国起传承了数百年的世家,哪怕如今境况不如先辈,也依旧是京中的名门。自少时起,赵雁菱便被悉心教导、栽培,琴棋书画、诗词歌赋无一不通,就连兵法策略也有所涉及。
她心高气傲,打定了主意要挑个地位高、模样好、才学好的如意郎君。
圣上无子,宗室子弟之中也没什么出挑的,以至于蹉跎至今,家中为此发愁得很。
可打从见着裴承思第一面起,赵雁菱便看上了这位回京的皇子,尤其是看了他先前那篇高中探花郎的文章时,更是满意。
只是原本的几乎被云乔悉数打乱。
太子妃的位份竟落在了一个平民出身的女人头上,赵雁菱气得砸了半屋的瓷器,最后几番合计之后,到底还是没法就此揭过,便决定忍一时。
却不料这侧妃的位置竟也不好拿到手。
在清宁宫这段时日,她与云乔往来时,总是忍不住生出一种“凭什么”的心绪?这样一个普通的女人,凭什么能霸占着太子妃的位置?又凭什么能攥着太子?
被不甘的情绪来回折磨着,所以在偶遇裴承思时,她也不顾什么羞怯,大着胆子上前剖白了心思。她讲了自家能带来的利益,也含羞诉说了自己的倾慕……
模样清隽俊美的太子负手而立,似笑非笑地看着她,最后说道:“你若是能让太子妃点头,孤纳了你也无妨。”
她怔怔地看着,片刻后点了点头,心中却几乎笑开了花。
原来,太子也没那么爱云乔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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