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2/2)
室内传来电视机的声音。
换好衣服,坐在餐桌前,心情些微平静下来了。我将发生的事件告诉裕美子,她惊讶得停下筷子。
“自杀吗?”
“这……详细情形还不清除。”
“明天看报纸就知道啦!”
“嗯。”
但,内心却颇怀疑,因为警方也无法当场判断是自杀抑或他杀。眼前浮现大谷刑事锐利的视线!
“他的家人……一定乱糟糟的。”
“幸好他是单身汉。”
我考虑是否该告诉裕美子也有人想狙杀我的事,但,还是说不出口。如果说出来,也只是让她担惊受怕而已,于事无补。
这一夜,我辗转无法成眠。不仅是脑海中村桥的尸体忽隐忽现,而且,在思索他死亡的意义时,神志更清醒了。
村桥果真是被人杀害?
若是他杀,凶手又会是谁?
凶手和想狙杀我的人是否同一人?若是同一人,其动机何在?
身旁的裕美子发出均匀的鼻息声,熟睡了。对她来说,从未见过面的丈夫同事之死,只不过和一般三版社会新闻毫无两样?
我和裕美子是在以前任职的公司认识,她从来不化妆、沉默寡言、朴素。和她同期的女职员喜欢和单身男职员打网球、郊游等等,但她除了上司之外,几乎不曾和男职员交谈过。对我也是一样,只有端茶给我时,寒暄个一、两句话。
“那女孩没用!请她来,她也不来,即使来了,也根本没什么意思。”
不久,有人开始这样批评她。
结果,她连年轻人的聚会也都不参加了。
因为这样状态,有一次我约她时,内心已认定她会拒绝了。
“下班后,要不要一块喝杯咖啡?”
没想到她点头了,一丝踌躇的表情皆无。
在咖啡店内,彼此几乎没有交谈半句。时而,我说话,她点头,至少,她并未主动说话。但我开始发现:自己追求的就是能共度此种时刻的女人!能让自己心情平静的女人!之后,两人正式开始有了交往。但,也只是有了两人面对面相处的时间而已,不过,似乎彼此藉此已能相互了解。
记得我曾问过她:“第一次约你喝咖啡时,你为何会答应?”
她回答:“我想和你约我是相同的理由。”
这大概是彼此皆为不引人注目而相互吸引吧!
我辞掉工作当了教师后,两人仍持续交往。裕美子除了对我稍微会多说几句话之外,一切和以前并无不同。
三年前,我们举行了小婚礼!
我认为这三年内生活非常平静,也很平凡,只有一次,两人之间有所冲突。那是结婚约莫半年后,她怀孕了,很兴奋的告诉我。
“还是拿掉吧!”我毫无感情的说。
她的笑容凝住了,似乎一时不解我话中之意。
“现在不可能有孩子……我一向很小心,但是,为何会失败呢?”
不知是我的口气刺伤她,或是“失败”两字刺伤她,她的泪水夺眶而下。
“那是因为我最近经期不正常……但,好不容易有了孩子……”
我更加歇斯底里了:“不行就是不行。必须等有自信抚养再说,现在……太早啦!”
这天晚上,她整夜啜泣。
翌日,两人前往医院。虽然医师苦口婆心想说服我,却改变不了我的意志。表面上的理由是生活困难,但,真正原因却在于我不想当父亲。一考虑到一个“人”诞生,其人格的形成深受自己所影响,我对当父亲就产生莫名的恐惧感。
我不得不承认,两人之间因这次事件而产生明显的变化。她经常啜泣,我的心情也一直很不愉快。之后的一、两年,裕美子常在厨房或客厅茫然沉思,到最近,才仿佛恢复开明,但,或许她至今仍未原谅我也未可知!
不过,我觉得这也是无可奈何之事。
现在,我的想法是:尽可能不让她为我的事操心!边想着这些,直至凌晨三点过后,我才总算昏沉沉地睡着。但,连续的噩梦却让我的精神无法休息——是被一只白色的手追逐之梦。
我极力想看清楚是谁的手,但,影像却模糊不清。
第三节
九月十三日。
“今天是十三号星期五。”临出门前,裕美子边看着月历边说。
我不由自主的也看着月历说:“真的呢!看来今天最好早点回家。
或许我的语气太严肃,裕美子浮现奇妙的表情。
挤在电车内,手拉住吊环时,背后听到有人说话:“村桥……
我勉强回转脖子往援看,见到熟悉的制服。
是三名学生。其中一个我认得,应该是二年级的学生。她应该也认得我才对,却像是没注意到。
她们说话的声音逐渐转高。
“坦白说,你们不觉得轻松多了吗?”
“也没什么!反正,我本来就对他的话听若罔闻。”
“真的?我被村桥骂了三次,叫我把裙摆加长呢。”
“那是你自己笨嘛!”
“是吗……”
“说真的,少了那对色迷迷的眼睛盯着我们看,你们不觉得愉快多了?”
“嗯,不错哩!”
“他一副高级知识份子模样,其实却好色!”
“对呀!我很清楚他那种‘饥渴’的心理。我有一位学长,她是穿得比较暴露些没错,但,村桥上课时却盯着她的大腿看,她只好用书本遮住,结果,村桥急忙把头转开了。”
“真是讨厌!”
三位少女毫不忌讳周遭的视线,尖声笑了。
电车进站后,我跟在她们身后下车。瞥了她们一眼,发现都是一副天真无邪的模样。
我想:如果死的人是我,她们会怎么说呢?
我开始害怕她们那种天真无邪了。
关于昨夜的事件,今晨的报纸有简单报导:
女子高校教师自杀?
冠上问号,似表示警方尚来下结论。对于命案状况的说明也很简单,并无特别重视的部分,当然也未提及密室的事,予以一种“很寻常的事件”之印象。
一想到到学校后可能被问及各种问题,不知何故,心情就沉重了,同时,步伐也缓慢下来。
推开教职员室门,立刻见到几个人围住藤本,正在低声交谈,旁听的还有长谷和掘老师。最奇怪的是麻生恭子也在场!
藤本见我坐下,立刻离开长谷他们,走过来,低声说:“昨天辛苦了?”
虽无平日的笑容,却也不像昨天那般愁眉不展。
“那位叫大谷的刑事又来啦!”
“大谷刑事?”
“不错。我虽只是在校工室看了一眼,但确实是昨天的那位刑事。”
“嗯……”
不必想也知道大谷至校工室的目的。一定是想知道女用更衣室门锁之事吧?他很可能想要迅速突破密屋的障壁,而这也意味着警方倾向于他杀的论调?
开始上课前,教务主任有所宣布——还是一样唠唠叨叨、不得要领的方式。概述其内容为:关于昨日的事件、完全委托警方处理;传播媒体方面由校长和教务主任负责、其他人绝对不可多嘴;学生们情绪可能不稳,必须采取教师应有的毅然态度。
教职员朝会结束之后,导师们马上前往各教室,目的是监督第一节课开始前的早自习时间。
我今年没有当导师,却也和他们一起离开教职员室。当我走出教职员室时,麻生恭子已站起来,一见到我关上门,立刻走至藤本身旁,似在说些什么。从她那严肃的表情,我直觉认为与昨天的事件有关?
我提早离开教职员室,是想去一个地方——校工室。我希望知道大谷询问些什么事!
阿板正在校工室准备割草的工具。他头戴草帽、腰间挂着毛巾,一身打扮看起来相当顺眼。
“早啊!阿板。天气很闷热吧!”我说。
阿板深渴色的脸孔绽出笑容,回答:“是很热。”边说,他边用毛巾拭着鼻尖的汗珠。
阿板在本校当校工已经十几年,本姓为板东,但是,几乎已经没有学生知道了。他自称是四十九岁,不过从他脸上的深邃皱纹来看,可能已将近六十岁。
“昨夜很糟吧!”
“嗯,我是第一次碰到那种事。工作一久,难免会遇见各色各样的事情……对了,前岛老师你是发现者?”
“是呀!刑事也问了我许多事。”我装成若无其事的,设法诱他主动开口。
“今天早上,刑事也来找我。”他马上上勾了。
我装出惊讶的表情:“嘿?问些什么呢?”
“没什么!只是和保管钥匙有关的事,问是否能不经我的手就拿到钥匙。当然,我回答说那是我的工作,一定确实保管着。”
阿板的认真工作态度一向出名,在钥匙管理上也一样。校工室内有钥匙的保管柜,但是柜上也有牢固的锁头锁住,锁头的钥匙他带在身上。要借用更衣室等的钥匙时,必须登记姓名,确认姓名和本人无误后,才会借予钥匙。
“此外还问些什么?”
“谈到备用钥匙之类的话题。
“备用钥匙?”
“问说更衣室的锁是否有备用钥匙?”
“然后呢?”
“我说当然有,否则没钥匙时就麻烦了。这时,刑事问该钥匙在何处!”阿板以旧报纸当扇子扇风。他在夏天里,一向只穿一件汗衫。
“你怎么回答?”
“我只说保管在应该放置的地方,问他是否想知道地方?他面露微笑,表示只要我保证绝对无人拿得到,就可以不必说出来。那个人不是好应付的?”
我也觉得确实相当不好应付。
“刑事只问这些?”
“还问到拿出更衣室钥匙之人的姓名。我查过登记簿,只有掘老师和山下老师两人。”掘老师和山下老师是利用女更衣室的两个人。
“刑事只问这些……前岛老师,你也在乎这件事?”
“不,也不是这样……”
也许我太深入追问吧!阿板的眼中浮现讶异的神情。
我说:“我是发现者,所以想知道警方有何种看法?”
之后,我转身离开。
第一堂是上三年B班的课。即使是平日不看报纸的她们,也知道昨日的事件,也许是惠子说出来的也不一定。我很清楚她们等待我聊及此事,但,我却比平常更认真上课。事实上,我不希望以村桥之死为话题来谈论。
授课之间,我偷空看了惠子一眼。昨夜分手时,她的气色相当差,今晨倒是没那样严重了,只是虽然眼睛望着这边,视线却似凝视着远方?
让学生上台解答习题时,我站在窗畔,眺望着操场。操场上正有些班级上体育课,在女学生面前示范跳高动作的是竹井老师,他刚从体育大学毕业不久,也是现役的标枪选手。在学生们之间,他很有人缘,还被取了个“希腊”的掉号,可能来自他投标枪时的僵硬表情和结实肌肉,有如希腊雕像吧?
正当我想将视线收回教室内时,眼角见到一个人,那魁梧高大的身材和走路的姿势,一看即知是大谷刑事。
大谷走在隔壁教室大楼后面。往该方向去,就是更衣室了。
我心想:他一定打算向密室挑战?
大谷问阿板有关钥匙保管的很多问题。亦即他基本上认为掘老师锁上门后,凶手以某种方法打开侵入,然后再上锁。虽然,尚未明白是利用何种方法。
“老师……”
这时,坐在旁边的学生叫我。是黑板上已经完成答题,但我并来注意到,所以才叫我的吧?
“我们开始说明。”我故意大声说着,走上讲台。
不过,脑海里的思绪尚未转换过来——大谷此刻在更衣室调查些什么呢?
下课后,我的双腿自然而然的走向更衣室。我希望再看一次现场。更衣室里无人。外面围着绳索,上面贴着“禁止进入”的纸条。我从男更衣室入。朝内看。潮湿的空气和汗臭味如前,地上多了在村桥倒卧位置处用粉笔划出的白色图形。
我绕至女更衣室入口。门并未上锁,大概是警方将锁头带走了吧!
我心想门上会不会有机关呢?就试着将门开关、抬高,但,很坚固的门并无任何异状。
“没有机关布置吧!”突然,后面有声音。
我像调皮捣蛋被发现的孩童般,情不自禁缩缩脖子。
“我们也调查过了。”大谷手扶着门,说,“男更衣室门自内侧以木棒顶住,女更衣室则上锁。那么,凶手如何入内?又如何脱身?这简直像推理小说一样有趣,不是吗?”大谷面露笑容。
很令人讶异的,他的眼中也溢满笑意。真搞不懂他的话究竟有几分出自本心!
“你说凶手……那,果然并非自杀,而是他杀?”我问。
他还是保持微笑,回答:“是他杀应该不会错。
“为什么?”我问。
“村桥老师没有自杀的动机;而且就算是自杀,也找不到为何选择这种地方的理由;另外,即使要在这里自杀,也没有必要布置成密室。这是第一个根据。”
我觉得更无法确定他的话有多少是出自真心。
“那么,第二个根据呢?”
“那个!”大谷指着更衣室内。正确说,是指着区隔为男女两边的墙壁,“墙上有人爬过的痕迹!那上面满是灰尘,却有一部分被擦掉。所以,我们认为凶手是从男更衣室爬墙至女更衣室。”
“原来如此……但,为何这样做?”
“大概为了脱身吧!”大谷淡淡的说,“亦即,凶手以某种方法打开女更衣室门锁,再至男更衣室和村桥老师见面,乘机使对方喝下掺毒果汁予以毒害,把门用木棒顶住后,爬墙至女更衣室,从这边逃走。当然,这时会将门再度上锁。”
边听着大谷的话,我边在脑海中描绘每一项行动。确实,皆非不可能做到之事,但,问题只在于:如何将女更衣室的门锁打开?
“不错,这一点最令人头疼。”大谷说。不过,表情却无丝毫苦恼妆,“当时钥匙是掘老师带着。那,是否利用备用钥匙呢?首先,是凶手打造备用钥匙,但是,这必须要先拿到钥匙才行,所以我调查是否能自校工室拿出钥匙来……”说到这儿,大谷似乎想起什么的苦笑,搔搔头,“却被那位……是板东先生吧?……被他推翻了。”
我颌首,问:“不能利用锁头打造钥匙吗?”
“有些锁头可以利用灌入蜡或什么的来打造钥匙,但是这次的锁头不行,详细说明在此省略……”大谷从口袋掏出香草,叼了一支,但,慌忙又放了回去,大概是想起这里是在校园内吧!“接下来想到的是保管于校工室内的备用钥匙,但,板东先生肯定不可能被拿走。如此一来,剩下的就只好怀疑!借用钥匙的人了,但,依我们的调查,只有掘老师和山下老师两人借用,而且锁头又是第二学期以后才更换的,凶手不可能很久以前就准备好了备用钥匙。”
“这么说,掘老师她们有嫌疑?”
“没有这回事!再怎么说也不会这样推测。目前我们正在调查这两位老师借用钥匙后,是否曾交给什么人?同时也派人至附近锁店查访。”大谷的神情仍充满自信。
这时,我忽然想到一件事,问:“但是,也许不必拘泥于女更衣室的钥匙吧!譬如,凶手也可能是从男更衣室这边逃走。”
“哦?你说指从外面顶住木棒?”
“不可能做到吗?”
“不可能!”
“譬如,用线绑住木棒,自门缝隙间将木棒伸入……”我说。
但,大谷打断我的话,摇摇头:“这是古典推理小说可能运用的诡计,不过,不可能。第一,要怎样才能把线拿出来呢?第二,木棒虽只是单纯的角材,却毫无绑过线或什么之类的痕迹。最重要是,要以那种长度的木棒顶住门,即使自内侧,也要用相当力气,无法以线或铁丝之类的东西来摇控操作。”
“你说‘那种长度’……和长度有什么关系吗?”
“当然有了。如果木棒超过必要的长度,顶住门后容易松开,唯有在最低必要长度时最为牢固,也最不需要出力。但是,这次的木棒在顶住门后约呈四十五度角,需使用相当气力才能将门顶牢,所以,木棒前端和门框上都留有凹痕。”
“是吗……”
警察毕竟是职业高手,应该早已调查过这类情事了。
“不能自指纹上查出眉目吗?”我边想起电视上的刑事剧情,边问。
但,大谷仍摇头:“锁头上只有掘老师的指纹。门上虽有相当多人的指纹,但最新的也只有你和藤本老师的指纹。女更衣室门上采集到掘老师和山下老师的……而木棒是旧木头,无法检测出指纹。”
“这么说,是凶手擦拭掉了?”
“凶手很可能戴着手套,或是在指尖涂抹上浆糊之类的东西,使其硬化,而不会留下指纹。凶手既然知道这种事和自己生命有关,至少也会很注意的。”
“纸杯……调查过了?”
“你和记者差不多嘛!”大谷讽刺的一笑,“纸杯、氰酸液和目击者,全部正在调查中,但坦白说,尚无线索,一切都得等以后……
踌躇片刻,他接着说:“只是,昨天鉴定人员在这更衣室后发现一件奇妙的东西!虽不知是否与事件有关,但,我总觉得有些不能释然。”
他从西装内口袋拿出一张记事本大小的黑白照片给我看。照片上是直径约三公分大小的廉价锁头。
“这几乎是实物大小,所以应该是只有几公分长的锁头,上面黏附些许泥土,但是毫无诱蚀或脏污,可知掉落该处的时间并未经过太久。”
“会是凶手丢掉的?”
“我认为有这种可能。你见过这东西吗?”
我摇头。
大谷一面收起照片,一面说正对此进行调查,之后又说:“对了,从被害者衣服。袋内也找到一样奇妙物件。”
“奇妙?”
“就是这个。”大谷以拇指和食指绕成圈状,脸上堆满笑容,“是橡胶制品,男性使用之物。”
“怎么可能……”
我真的这样认为,无论如何,和村桥给予人的印象完全不能连在一起!
“村桥老师也是男人嘛,只是,既然身上带着那种东西,很可能有特定女性存在,所以昨天才问各位这类问题,但你们都回答不知道。我是很难肯定是否要依此来追究出事件的核心……”
“是从女性关系方面继续调查?”
“嗯……但,保险套上并未能检测出任何人的指纹,所以我相当疑惑。”说着,大谷的神情严肃,而且很难得的紧锁眉头。
第四节
警方正式进行调查是从正午过后开始。
大谷表示要至训导处深入调查。我很明白那位刑事的目的——村桥是对学生相当严厉的教师。恨他的人也极多,所以大谷想知道那些学生的姓名,然后针对此名单进行彻底调查。对警方来说,那是理所当然的调查法,但,如此一来,等于学校出卖学生!我边想着训导处会如何应付刑事才是最重要的问题,边啜着茶。这时,松崎教务主任走过来说是校长找我。松崎本来就瘦,但是今天更是双肩低垂,人也显得更为憔悴。
来到校长室,栗原校长正面向着堆满烟屁股的烟灰缸,交抱双臂,闭目沉思。
“抱歉又找你来……”校长缓缓睁开眼,注视着我,“事态不太好。”
“训导处接受刑事的调查?”我问。
校长轻轻颌首:“那些家伙似认定村桥是被杀,但,根本没有证据。”他的语气很不耐烦。毕竟,学校内若发生shā • rén命案,学校的信用会崩溃,以校长的立场,当然会很厌烦在校内四处侦查的刑事们了。
我想及刚刚和大谷谈话的内容,边说明警方认定是他杀的根据。但,很意外的,校长并无多大反应。
“只是这些吗?那么,岂非还是有自杀的可能?”
“当然是这样……”
“我说嘛?村桥一定是自杀。警方虽说找不出动机,但是村桥这人颇神经质。为了学生教育的事很烦恼……”校长自以为是的说。然后,好像想到什么似的,望着我,略带不安的问,“你说过被人狙杀,这件事还没有告诉刑事吧?”
“是的,还没有。”
“嗯,最好稍等看情形再说,如果现在告诉那些家伙,一定又会把它和村桥之死联想在一块,反而更麻烦。”
但,也不能保证两者之间毫无关联。栗原校长似完全未考虑到其可能性,不,应该说故意不去考虑吧!
“我要说的只是这些,你若知道什么,马上告诉我。”
“知道了。”我推开校长室门,踏出外面一步,回头说,“对了,麻生老师的事……
这时,校长抬起右手在脸前摇动:“现在不谈这个,我根本没有心情。”
“那我先走了。”我离开校长室。
回到教职员室,准备上第五节课时,藤本迅速走近。他的人不错,就是好奇心大强,让人受不了。
“你和校长谈些什么?是村桥的事吧!”
“没有。你好像很在意这件事?”
“那当然啦!是第一次碰到自己周遭发生这种事!”
我实在很羡慕他这种轻松的心情。
望着藤本,我忽然想起一事,看了四周一眼。压低嗓门问:“今天早上,麻生老师好像问你什么话?”
“麻生老师?啊,是第一节课开始前吧!她确实问了很奇妙的话,不过,也没什么!”
“问些什么?”
我再次看了四周一眼,不见麻生恭子。
“她问村桥老师身上的东西是否被偷走。我回答并没听说,反正,和窃盗shā • rén扯不上关系?”
我回答:“不错。但,麻生恭子为何会这样问呢?”
藤本说:“也许麻生老师以为是窃盗shā • rén吧!”
藤本离去后,这次,掘老师走过来了。她比我更注意着四周的动静,低声问:“有什么新情报吗?”
对于这位中年女教师也有如此强烈的好奇心,我觉得很不快,淡淡的回答:“没有。”
“刑事好像认为村桥老师有恋人,你觉得呢?”
“这……好像也没有特别的根据。”
“哼!是吗?但……”她的声音压得更低了,“我知道!”
“什么……”我凝视着她的脸,“你知道什么?”
“上次参加毕业生同学会时,我听到的……村桥老师和年轻女性在T”的……忘了是什么名称……反正是那种宾馆林立的地方……”
“是幽会之街。”
“对了。一位毕业生见到他们!”
“这是真的?”
如果事情属实,村桥确实有特定的女性了。我觉得心跳转促。
“关于那年轻女性……”
“嗯。”我不知不觉间被崛老师的话所吸引,上身前挪。
“据那位毕业生所说,虽不知道姓名,却是清华女子高校的教师没错。而,对方形容的年龄嘛……”她向旁边瞥了一眼,视线落在麻生恭子的臭上。
“不可能吧?”
“应该不会错。学校里只有她的年龄相符。”
“你为何不告诉刑事?”
这时,崛老师颦眉,回答:“很可能只是偶然一起走在街上吧!而且,如果他俩本来感情就不错,应该会传出一些风声才对,她自己也会主动说出。所以,我觉得这并非第三者之类的事。不过,若那件事具有重大的意义,不说也不行……所以我才告诉你,希望能帮忙判断。”
“原来是这样。”
她的意思我明白,是不希望自己的话受到重视,以避免被卷入麻烦之中。
但,村桥和麻生恭子……这样的搭配太出人意外了。
这时,麻生恭子过来了,所以我们的谈话中断。
在第五节课铃响之前,我一直瞥看着她白皙的脸庞!
她似乎也觉察了,看也不看这边一眼。这种情形反而很不自然!麻生恭子是在三年前来到这所学校。身材高挑、穿起套装很美,有一股刚从女子大学毕业的气质。她给我最初的印象是“很温婉、贤淑的女性”。
由于她沉默寡言、又不像同年纪的女性那般喜欢打扮,所以,其他人应该也是同样想法。但,事实上那只是我们缺乏独到的眼光而已,其实她是超乎我们想像的危险女性,换句话说,她是喜欢冒险的女性?
她到学校约一年后,我才了解麻生恭子的本性。应该是春假院教职员旅行的时候吧!我们至伊豆玩两天一夜。
行程虽然很平凡,却无人表示不满,因为,大家都期待着夜晚的来临。餐会热闹的结束后,各人都能自由行动,有人继续第二次聚会,也有人上街,更有人带着“A片”躲进房间内享受。
恭子主动邀我。餐会途中,坐在旁边的她低声说:“待会儿要不要出去?”
我觉得倒也不坏,但,我提出一个条件,亦即也邀K老师,因为,我深知K对恭子有好感。为了替个性内向的他解决深刻的苦恼,只好居间牵线了。
她立刻答应了。所以,三人前往距旅馆数百公尺的一家西餐厅喝酒。她表示,距旅馆大近,会遇见熟人。
喝酒时,她非常健谈,K和我也都很高兴,彼此尽情交谈着。
约莫过了一小时,我先离开了。当然,这是让他俩单独相处的作战计划!正因为内向的K也明白我的目的,所以认为他应该不会放过这个机会。K回旅馆是在半夜。他不声不响的钻进我身旁的被窝,但,从他的呼吸气息也可知道他相当兴奋。果然,翌日在巴士中,他向我报告了。
“有了出乎意料的进展。”他有些自傲、也略带不好意思的说。依他之言,两人离开西餐厅后,在无人的道路上散步,不久,她表示有点累,两人就在草丛坐下休息。
“气氛很好,又喝了一些酒……”K的声音很低,有些像是自言自语,“再差一步就……”
如果只是这样,我也只不过会为K的勇气和麻生恭子意外的大胆咋舌而已,但,真正令我惊讶的却是旅行后!
K好像向她求婚?他很纯情,当然会这么做了。
但,麻生恭子拒绝了,而且并非委婉的拒绝。借用一句在我家喝得烂醉的K之言,是“冷笑着拒绝”!
“她居然说只是玩玩!说我把它当真就麻烦……她一副困惑的表情……”
“难道……并非对你有好感?”我问。
他停止喝酒的动作,神情忧伤的说:“她说任何人都行,而且,像已经结婚的你最合适,否则,我也无所谓……”
所以,她才会先找上我!
后来,K因为家里的事而辞去教职。我送他至车站搭车时,他自车窗探头出来,说:“她是个可怜的女人!”
此后,我就一直很瞧不起麻生恭子,甚至有点替朋友恨她的感觉。
这种心情,她应该也能体会得到,所以,我和她很少交谈。她或许会和校长的儿子结婚!而,校长吩咐我调查她的男性关系,这岂非是很讽刺的一件事?
因为,她能否飞上枝头变凤凰,完全掌握在我手上。等一下……
突然,我脑中掠过一种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