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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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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6

长峰回到民宿时,已经接近九点了。

和昨晚一样,他在傍晚打电话过去交代不用帮他准备晚餐,所以民宿的人应该也不会等他回

“Crescent”的广告是诉求老板兼厨师的厨艺精湛,晚餐是他们的卖点。长峰很想尝一尝他们最自豪的料理,但是一考虑到和其他客人面对面的危险性,他只能忍耐。长峰今晚的晚餐是咖哩牛肉。那是一家非常嘈杂的店,根本不会有人注意到身旁的客人——唯一的优点就是宽敞。对现在的他来说,这种店家的存在,让他觉得很感恩。

打开玄关的门,走进民宿。电灯已经关了一半左右,建筑物内很昏暗。从交谊厅流泄出来的灯光也很微弱。

长峰正在脱鞋子时,便听见交谊厅传来的脚步声。他赶紧将鞋子放在架子上,不打算碰到任何人。

从交谊厅走出来的就是那个女性。长峰安心了——如果是她的话,就没关系了。她好像什么也没发现似的,甚至还对他很亲切。

“您回来啦。”她对长峰微笑。

“不好意思,回来晚了。晚餐不回来吃也没事先说,真是非常抱歉。”

“那个……没有关系。”她低下头,喃喃自语地说。

“那么,晚安。”长峰鞠躬致意后,就从她身旁走过,正要爬上楼梯。

“那个……”她对长峰说。

长峰停下脚歩,回过头,“是的。”

“那个……如果可以的话,要不要喝杯茶?我这里有蛋糕……还是说您不喜欢吃蛋糕?”她的口气有点生涩。

长峰的脚跨在楼梯上,考虑了一下。她可能是想对长峰帮忙修复相片这件事情致谢吧?除此之外,长峰也找不到她会说出这些话的理由。

就在这时,长峰闻到了从交谊厅飘散出的咖啡香味。看来她本来就计划好提出这个邀请,而且似乎一直在这里等着他回来。

在避暑胜地的民宿,和一个不知姓名的女性一起吃着蛋糕、喝着咖啡——这是多么惬意的时光啊!长峰心想。想要如此度过光阴的欲望在他的心里快速膨胀。这种不会再出现的机会,不,应该说是连做梦都不会来的短暂片刻,就在他的眼前。

然而,他笑着摇摇头。

“我不是讨厌蛋糕,不过今天晚上还是算了吧,我还有些事要回房处理。”

“是吗?我知道了,对不起。”她表情僵硬地点点头。

长峰爬上了楼梯。他站在自己的房门前,拿出钥匙开门。然后打开电灯,走进房内。

这一瞬间,一种诡异的感觉包围着他。

也不是说有什么古怪。今天已经是他在这间房间过夜的第三晚了,可是眼前的氛围却让他觉得有点微妙的改变。他边想边坐到床上去。从毛毯和床单的样子看来,仍和他早上出门时一样。

会不会是自己的心理作用呢,他思忖着。然而就在这时,他看到一样东西。

桌上的笔记本电脑。他觉得位置稍微有点不同。具体而言,他感到计算机的位置比他平常放的位置要稍微前面。他平常使用计算机时,都会尽量离自己远一点,因为这样手比较不会酸。

他开始觉得忐忑不安,全身也冒出冷汗。

长峰站在桌前,启动计算机。他握着鼠标的手微微颤抖。现在他要执行的,是检査最后一次使用的应用程序。

最后一次使用的应用程序是看影片专用的软件。他一边努力让自己保持冷静,一边回想。看绘摩遭到性侵犯的影像确实是他每天必做的功课,但是最后一次使用这台计算机的时候,他是在看这个吗?

不是——他想起来了——是使用影像加工软件修复那张相片,那才是最后一次。他将修复完的画面存进磁盘片,然后就将计算机关机了。

从那之后,他就不曾使用过计算机。也就是说除了他以外,还有人看过绘摩的影像。

那会是谁呢——不用想也知道。

他赶紧将计算机收起来,并将丢在一旁的内衣塞进手提袋里。将假发脱下,也放进包包里,只戴上帽子。

他将行李全都打包好,检视过屋内后就打开门。走廊上没有人。今天是星期曰,所以住宿的客人应该很少。

他蹑手蹑脚地走在走廊上,然后走下楼梯。他站在交谊厅的门前,将手伸进口袋里,取出了皮夹,从里面抽出三张一万圆的钞票。这是住宿费用。他原本觉得留个字条比较好,不过立刻又改变了想法。即使不留字条,她也应该知道为什么他会突然离去。

他将三张一万圆的纸钞折好后,正要夹入交谊厅的门上时,门突然打开了。他吓了一跳,将手收回来。

那女性站在那里。她吊着眼睛盯着长峰看,长峰也看着她的脸,随后立刻将目光移开。

“要出去吗?”她问道。

长峰点头回答是,并将手里拿着的钱放在旁边的架子上,重新将帽子戴低一点,正要往玄关走去。

“等一下。”她叫道,“请等一下。”

长峰停下脚步,但是没有回头。于是她走了过来,站在他面前。

两人又再次四目相交。但是这次长峰没有移开视线。

“您是长峰先生……吗?”她问道。

他没有点头,反而问道:“你已经报警了吗?”

她摇摇头。

“只有我发现是您。”

“那你现在要报警吗?”

对于长峰的问题,她并没有回答。她眨了眨眼,看着地上。

为什么她没有报警呢?长峰纳闷着,如果看到那个影像的话,就应该知道他是通缉犯了。刚才她还邀他一起喝茶,实在很不可思议。他不知道她在想什么。

“现在我必须马上离开。”长峰说,“我有个自私的请求,那就是如果你要报警的话,请再等一下,我会很感激你的。”

于是她抬起头来,又轻轻摇摇头。

“我没有打算报警。”

长峰张大眼睛。“是吗?”他半信半疑地问。

她盯着长峰看并点点头。

“所以今晚你不用急着走。这么做的话,你自己也很困扰吧?没有地方去不说,在车站游荡的话,也更容易被人怀疑。”

“话是没错。”

“今晚请住在这里,因为这样我父亲也比较不会觉得奇怪。”

她镇么说完,长峰便明白她是要放他一马。她不打算报警,等到明天,她就会默默看着他离开。

“这样好吗?”对于她这么做很感激的长峰问道。

“是,但是……”她想要说什么似的舔了舔嘴唇,不过她很犹豫。

“什么事?”长峰逼问。

她深深吸了一口气。

“你能告诉我一些事吗?今天晚上没有其他客人,而且我父亲也睡了。”

“要听我的事吗?”

是的,她点点头。那认真的眼神好像是在说她至少有这个权利。

“我知道了。那我先把行李拿回去放,再过来。”

长峰看见她点头后,便折返房间。当他走上楼梯后,他脑海里闪过一个念头:不知她会不会趁这时候报警?不过,他立刻就打消这个想法。

和佳子一边泡着咖啡,一边心想自己到底在干什么。明明自己都没想清楚,却对长峰说出那样的话。老实说,她还在犹豫是否要报警。

只不过,她想报警的念头越来越薄弱了。看见那个悲惨的影像之前,她只能冷淡地想象着长峰的愤怒与悲伤,然而现在,这些东西已经在和佳子心中具体成形。由于太过沉重,她觉得如果不假思索就报警的话,是非常轻率的行为。

那到底该怎么做呢?她也想不出答案。她应该要打消报警的念头,然后等到第二天早上,再装作什么都不知道地送他走,这样或许就没事了吧?可是这只是单纯的省麻烦不是吗?

总之,先和他谈一谈吧!这是她考虑很久的结论。谈完以后会怎样还不知道,但是她不能置之不理,因为她觉得这样就像她放弃了曾经为人母的感觉。

长峰从楼梯上走下来。和佳子将两杯咖啡放在托盘上,送到桌子那里。

他说了声谢谢,便将椅子拉出来坐下,接着把刚才一直戴着的帽子脱下来。

“那个,你戴的是假发吧?”和佳子看着他的头。

是的。他小声回答,有点难为情地笑了笑,“很奇怪吧?”

“不,我觉得很自然,因为我一直都没发现。但是你不会热吗?”

“非常热。”长峰说,“尤其是白天,热得难受。”

“现在可以脱下来没关系,刚才我已经说过了,我的父亲已经睡着了。”

“是吗?”他有点疑惑的样子,但是不久后就将手指伸进头发里。“既然你这么说,那我就……”

在他的长发下是剃得很短头发,其中还混杂着白发,可能是因为这样,和佳子觉得他看起来一下子老了五、六岁。

呼——他吐出一口气,微笑着。

可能是因为这样,和佳子觉得他看起来

“好舒服。我已经好久没在别人面前脱下来过了。”

“如果您一直戴着,我想应该没有人会发现。”

“那你为什么……”长峰似乎想要问为什么她会发现。

“昨天晚上,您洗好澡出来时,我碰到了您。当时您的头上裹着毛巾,而且还戴着眼……因为我在电视上看到的长峰先生,就是戴着眼镜的。”

“是吗……”长峰伸手拿起咖啡杯,“我太大意了。因为太专注于修复那张相片。”

“这个真的很谢谢您。”和佳子低头致意。她是真心的。

“不,做了那件事之后,反而让我的心情变好了呢!”这么说完,他便暍了一口咖啡。

“在这么危急的时候,为什么您还想帮我做那件事呢?”

“这个嘛,为什么呢……”长峰思索着,“我可能是想要忘记自己是罪人的身分吧。做一些好事,或许能稍微原谅自己。”

“您觉得自己做了不可原谅的事吗?”

“那是当然。”长峰将咖啡杯放在碟子上,“不管有什么理由,也不可以shā • rén。这个我也知道。那是不可原谅的行为。”

和佳子低下头,将咖啡杯拉过来。一直看着长峰悲伤的眼神让她觉得很难受。

“那个……我可以请教您贵姓吗?”长峰问道。

她抬起头,“丹泽。”

“丹泽小姐……那您的名字是?”

“和佳子。”

丹泽和佳子小姐,他在嘴里低声念道,然后面带微笑。

“和我想的有点不一样。”

“您觉得我应该叫什么呢?”

“不,我并没有具体的想法……”长峰笑着垂下眼睛,立刻又抬起头来。他的笑容消失了,“您应该已经看过计算机里的影像了吧?”

和佳子回答,是。她的声音沙哑。

“是吗?我不应该把计算机留在房间的。不,您是看到那个东西,才发现我的真实身分的吧?反正都一样。”后半段像是他一个人自言自语似的说着。

和佳子吐出一口气。

“我觉得太过分了。这世上居然会有人做出那么过分的事——太令人震惊了。”

“是啊。”

“一想到长峰先生的心情,我就受不了……如果我是长峰先生,可能也会做相同的事——”

“和佳子小姐,”长峰制止她继续说下去,“您不可以说这种话。”

“喔……对不起。”和佳子喃喃自语。

27

长峰喝着咖啡,悠悠吐出一口气。

“我已经很久没有这样悠闲地喝着咖啡了。”他的嘴角微微扬起,这样说道。

那是一个带着悲伤的微笑,和佳子心想。

“我看过报纸了。长峰先生好像还在追杀另一个凶手是吗?”她问道。

长峰点点头,他将咖啡杯放下,“没错。”

“就是那个您给我看过相片的男孩吗?”

“嗯。我想你如果看过计算机里的影像的话,应该就会知道了。我就是从那里打印出来的,所以画质很差。”

“您就是带着那张相片,用着对我说的那套说词,四处去找人吗?”

“是的,因为我几乎没有其他的线索。”

“那您为什么会来这里?”

“我得到的唯一线索,就是那个凶手已经到长野的民宿来了,所以我就在长野县内的民宿四处绕。”他脸上浮现出自嘲似的笑容,“我太天真了。没想到民宿有这么多,就像是在大海捞针一样。”

和佳子心想:或许是吧。

“您今天也有四处去找吗?”

长峰摇摇头。

“我觉得现在的找法毫无进展,所以就去图书馆和观光咨询处等地。主要是为了査资料。”

“资料?”

“我在想那个男生为什么会逃到长野的民宿。或许是因为有亲戚或朋友在这里,可是我觉得不只是这样。长野县对他来说,可能有什么特殊的意义吧。例如过去曾经有过什么特殊的体验之类的。”

“像是运动集训之类的吗?”

和佳子脱口而出她的想法。这个民宿每年也有许多学生社团会来这里住。

长峰点点头。

“也不一定是运动类的,就是为了学习体验什么而来过之类的。但是不管怎么说,这样的活动应该都会盛大举行,所以搞不好会留下当时的纪念相片,这也不是不可能的。”

嗯——和佳子用力点点头,她了解长峰想要说的话。

“那您有去看装饰在各个场所的纪念相片吗?”

“没错,社团的纪念相片、修学旅行,总之叫做纪念相片的,我几乎都看过了。”

“那么结果……”

对于和佳子的问题,长峰露出了苦笑。

“如果有结果的话,我现在就不在这里了。在我看那些相片的时候,我发现了一件事,那就是自己确实是看过凶手的影像,但是却不知道凶手真正的长相。也就是说,如果我没有非常熟悉那张脸的话,即使当我看到他小学时候的相片,也不可能认得出就是那个人吧。”

和佳子点点头。或许是这样吧,她想。

“搞不好在我今天看过的相片当中,就有我要找的人,可是却没有足够的信息让我可以认出他来。事到如今,我才在气自己的无能。我没考虑清楚就跑来这里,我到底打算要干什么呢?”

长峰握起右拳轻轻敲着桌子,看了和佳子一眼后皱起眉头,“我很逊吧?你要笑我也没关系喔。”

“我怎么会笑你……”她低下头,然后又立刻抬起头来,“那你今后打算怎么办?虽然我这样说很奇怪,但是如果继续用这个方法,你一定会被发现的。就连粗枝大叶的我,都发现你了耶。”

长峰皱起眉头,将咖啡杯整个往嘴里倒,他好像是喝完了。

“我再端一杯过来好吗?”

“不,不用了。”长峰拿着空的咖啡杯摇摇头。

“请问……如果你找到了你要找的人,你会怎么做呢?”

听了和佳子的问题后,长峰垂下眼睛。

“还是要为令嫒复仇吗?”

“因为警察靠不住吗?”

“与其说警察,不如说是目前的司法制度。警察应该是会逮捕另一个性侵犯我女儿的男人吧。但是给予那个男人的惩罚,却是轻得令人惊讶。或许连惩罚都说不上吧?为了让他们重新做人或是重回社会,司法制度完全不顾被害人的心情。”

“但是——”

“你要说的话我知道。”长峰张开右手,放到眼前,“我以前也和你的想法一样。可是发生了这件事之后,我才知道法律根本不了解人性的脆弱。”

和佳子没有回话。不管有什么理由都不可以shā • rén——她觉得想要说出这种老生常谈的自己很丢脸——这个人是大彻大悟之后,才展开行动的。

“至于以后要怎么做呢……这个问题嘛……”长峰开始说。

“老实说,我还没决定。我不知道明天会发生什么事,不过我想我还是会继续找下去——因为我只有这个选择。或许不久后,我就会被警方逮捕,可是如果害怕的话,是无法达到目的的。总之,我只有往前走。”

“你没想过要自首吗?”虽然觉得问了也是白问,但和佳子还是问了。

长峰盯着她的眼睛看,轻轻点点头。

“只有在我达到目的后,我才会去自首。”

果不出其然。和佳子垂下头。

“怎么样?你改变心意了吗?”他问道。

“改变是指?”

“就是你会不会改变想法,觉得还是报警比较好?”

“不,那个——”和佳子吞了口口水,然后说道,“不会。”

但是长峰似乎不了解这句话的意思。一直盯着和佳子的眼睛看,想要看穿她内心的想法,然后突然站起来。

“我还是走比较好。”

“请等一下,我是说真的,请你相信我。”她也站了起来。

“我很感谢你。如果不是你,我现在应该已经被捕了。你可能是觉得与其被警察逮捕,不如自己去自首比较好,所以才会给我一点时间的吧?但是我刚才已经说过了,我不会改变我的计划的。你放心,即使我被逮捕,我也不会对任何人说今天晚上的事的。所以请不要放在心上,按照你的想法去做吧。”

“我不是已经说过我不会报警的吗?”和佳子不由得提高了音量。在寂静无声的交谊厅,显得很大声。

看到彷佛被吓到似的睁大眼睛的长峰,和佳子将手放在脸颊上。

“哎哟,我在生什么气啊……”

长峰低头看着她后,搔了搔头,又再坐回椅子上。

“我不想给你添麻烦,我想我还是现在离开比较好……”

“如果你这样想的话,请等到早上。如果现在这个时间突然离开的话,我父亲一定会怀疑的。如果我父亲追问的话,我会不知道该如何解释。或许会因为这样,使得我父亲发现你的身分的。”

长峰的脸扭曲着,用手搓了搓脸。

“那个……或许你说得对吧。对我来说,今晚有地方住也是值得高兴的事。”

和佳子看着他,感到一股近似同情的情绪。这个人不是坏人,只是非常普通的人,她心想,不,他比一般人还要认真,是个会为他人着想的人。只不过人生的齿轮莫名其妙地乱转,他才会被放到这么奇怪的位置上。明明知道那是不对的,却又不得不复仇的痛苦,以及无法顺利复仇的绝望——他必须对抗着这些东西,生存下去。他活得很辛苦。

“请问……”和佳子开口说,“上次那张相片,你现在还带着吗?”

“相片?”

“就是你给我看过,那张你要寻找的年轻人的相片。”

“喔,我带着。”

“能给我看一下吗?”

“可以。”他从衬衫的口袋里拿出相片。

那是年轻人的大头照。之前长峰给她看时,她并没有仔细看。五官还生得真端正呢。即使不去qiáng • bào女孩子,也应该会有女孩子主动上门吧,和佳子心想。

“有什么问题吗?”长峰问道。

和佳子的心中突然涌现一个念头,那是一个让她感到非常迷惑的激动情绪。那种情绪促使她想要说话,而她体内冷静且理智的那一部分,又想要阻止她。如果说出来的话,事情会变得很严重。

但是她开口了。

“这张相片可以放在我这里吗?”

“给你?不,这个,”长峰伸出手想要拿回相片,“这样我会很困扰的。”

“不是的,我不想给长峰先生添麻烦。我是——”

她身体里的另一部分制止她继续说下去。但是她不管,仍然继续说:

“我来找。请让我帮你找他。”

第二罐啤酒也喝完了。鲇村站起来打开冰箱,伸手去拿第三罐啤酒。

“能不能不要喝了?”他的老婆一惠说道。不过,她的口气并不是很强硬。

她正在隔壁的和室看书。自从女儿死后,她看的书越来越多。鲇村觉得她是想要逃避现实。

他什么都没说就打开第二罐啤酒,重新坐回沙发上。没有配任何下酒菜,只是一个劲地喝着啤酒。他应该是酒量变好了吧,最近完全都不会醉。

当他正要将啤酒罐放到嘴边时,玄关的门铃响了,鲇村和一惠互看一眼。

“会是谁?这个时间。”

老婆似乎也不知道似的纳闷着。鲇村看了看时钟,已经快要十点了。

门铃又再响了一次,鲇村将啤酒放在桌上,站起身来。厨房旁边就是对讲机,他拿起话筒说了声:“喂?”

“那个……这么晚了,很抱歉。我是《焦点周刊》的人,能不能打扰您一下?”

周刊?——鲇村很讶异。他没想到这些人会跑来。

“请问有什么事吗?”他很警戒地问道。

“是关于令嫒的事。”对方很快地回答,“听说您去过西新并分局了。”

鲇村的脸扭曲起来。难道他们已经嗅到了什么吗?他很生气,连这点隐私,警方都没替他保护好。

“我没有什么好说的。”这样说完就准备挂断。

“请等一下!,请您给我一点时间就好,因为我有一件事想要请您确认。”

正打算将话筒放冋去的鲇村,因为对方这样说,便将手收了回来。因为他在意的是对方说“想要请您确认”,而不是说“我想要确认”。

“要确认什么?”他问道。

“那个……在这里不太方便说,是关于年轻凶手的事。”对方说道。

年轻凶手应该不是指长峰重树吧?那么,就是性侵犯千晶的那些人。

“请在那里等一下。”鲇村说完后就放下话筒。

“什么事?”一惠问道。

“好像是周刊的人,我要去玄关见他。”

一惠皱起眉头,“见那种人……别去了吧!”

“没关系。”

鲇村打开玄关的门。那里站着一个鼻子下方和下颚都蓄着胡子的男人。身材虽然消瘦,但是露在Polo衫外面的手臂却有着结实的肌肉。

那男的礼貌地打完招呼后就递上名片,上面写着《焦点周刊》的记者。

“请问有什么事吗?”鲇村拿著名片问。

“您去西新井分局看过录像带了吧?我想应该不用我再说是什么录像带了。”

鲇村撇下嘴角,一副不高兴的样子。那是他最不愿意谈的部分。

他想要装蒜,但是这样就没有必要和这个男人见面了,所以他只好不置可否地点点头。

“那么您一定看过伴崎他们的脸啰?”

“看过了。”

“警察有告诉您另一个男生的姓名吗?”

鲇村摇摇头。他想起当时的情形。看完录像带后他整个人歇斯底里,等他稍微冷静后,便向警方询问凶手的姓名,但是他们坚持不肯告诉他。

“那个凶手是不是这个年轻人?”记者拿出一张相片。

28

菅野路子从大厦走出来的时候,时间是下午两点多。

正在对面那栋大厦监视的织部喃喃自语说:“真奇怪。”

“怎么了?”真野问。

真野因为要调査其他案子而来到这附近,顺便过来看看。现在只有一个人负责在这栋建筑物监视,而今天刚好轮到织部。菅野快儿出现在母亲这里的期待几乎已经要落空了。

“她很少会这么早出门,而且她走的方向和她平常出门的方向相反,也不是往车站。”

真野从窗户往下看,“跟去看看。”

“遵命。”织部走向门口。

一走到屋外,已经看不见菅野路子的踪影。他跑到一半时,手机响了。是真野打来的。

“下一个路口往左转,不要被发现了。”

“知道了。”

他按照真野说的转弯后,立刻看到菅野路子的背影。她身穿白色衬衫和黄色裙子,撑着黑色洋伞。

织部以那把洋伞为目标,尾随着她。她好像没发现自己被跟踪似的,完全没回头看。

不久,她停下脚步,开始收伞。那是在信用合作社前。织部看见菅野路子走进去。

“一走进银行,是新协信用合作社。她在排队等着使用ATM。”

“银行吗?也就是说是处理店里的事啰,那么,你再等一下好了——”过了一会儿,真野又说道,“奇怪了,菅野经营的店应该没有和新协信用合作社交易,而且也没设立酒钱的账户。”

看得见菅野路子站在ATM前方。她将皮包放在前面,正在操作机器。

“她在补登存折。”织部对着手机说,“只有这样。”

“没有领钱或是存钱吗?”

“看不清楚,不过我想应该是没有。她快要出来了。”

“她出来的话叫住她,请她把存折给你看。”

“看存折的内容吗?”

“没错,我现在也赶过去。”

几乎在织部挂掉电话的同时,菅野路子就走出来了。她正要撑起洋伞时,织部就快步靠近她。

“菅野女士。”

听到声音后,她似乎吓了一跳,身体往后退。

她应该认识织部的脸,但是织部仍然报上自己的名字。

“请问有什么事吗?快儿还没和我联络呢。”

“您刚才好像是来补登存折的,存折可以给我看一下吗?”

路子的脸霎时变得铁青。织部心想果然没错。他不知道到底是有什么事,但是真野的指示是正确的。

“这种东西为什么非得给你看不可呢?这不是侵犯个人隐私吗?”

“确实是不能强制,但是——”织部说到这里时——“但是还是给我们看比较好。”真野走了过来。

“如果需要调査的话,我们可以直接跟银行交涉,请他们提供你的金钱进出状况。但是这样做比较麻烦,而且彼此感觉都不太好,不是吗?”

路子怒目相视。

“所以我问你们为什么要看我的存折。”

即使对方是刑警,她也丝毫不让步。真不愧是经营声色场所的,织部心想,不,应该是说真不愧是菅野快儿的母亲吧。

“我们的目的是要找到你儿子的下落,所以我想要掌握所有相关讯息。”

“存折和这有什么相关?”

“有些时候会有关系。”真野用很沉重的口气说,“可以给我看吗?只要最近的部分就可以。”

路子皱起眉头,低着头。过了一会儿才战战兢兢地将存折从皮包里拿出来。

“那我看了。”真野拿了过来。很快看过后,他的目光停在一处,“两天前被领出二十万圆,这是您领的吗?”

“喔……是。”路子含糊地点点头。

事情发展至此,织部终于明白真野的意图了。

“是用提款卡领的吗?您有带提款卡吗?”

“那个、呃、在家里……”

“真的吗?如果是这样的话,那我们现在去府上,您拿那张卡片给我看好吗?”

真野的话让路子显得很狼狈,眼神闪烁不定,似乎不知该如何回答的样子。

“领钱的人是令郎……对吧?”

真野盯着她的脸说。

是,她轻轻点头。

“令郎带着这家银行的提款卡是吗?”

“是,我告诉他如果零用钱不够的话,就从这里领,是我让他带在身上的。”路子小声说。

当织部听到游手好闲的儿子带着提款卡在身上时,很惊讶地看着那个母亲的脸。而且他注到存款余额竟然还有五十几万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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