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1/3)
汤川“嗯”了一声,点点头。
“我在电话里也跟你说过了,这事目前尚未得到证实。不过估计不会有错的。”
“所以你就让内海把净水器带到spring8去调査了?”
“我买了四个那种净水器,在里面灌了砒霜,用水多次冲洗过后,试验了一下是否还能发现其中所含的成分。我们学校能进行的试验,就是运用诱导结合等离子分析法了。”
“诱导结合……什么来着?”
“不懂也没关系,你就把它当成是一种高科技分析法好了。我试了四只净水器,其中能够检测出砷的有两例,另外两例无法得出明确的答案。那种净水器里用了一种极为特殊的成分,就连微粒子都难以附着到上面去。我让内海君打听了一下,听说鉴定真柴家净水器的时候是用的原子吸光分析法,这种分析法和我所用的方法比较起来,精度要低一些。所以,我就让她拿到spring8去作分析了。”
“既然你都把话说到这份上了,那估计你已是胸有成竹了吧?”
“不能说是绝对,但目前就只有这种可能了。”
“那毒又是怎么下的呢?我听内海说,你之前应该是已经放弃在净水器里下毒的推论了啊?”
听了草薙的问题,汤川一言不发地用双手紧紧握住了毛巾。
“这就是你之前说的那不能告诉我的下毒手法了吧?”
“我之前也已经和内海君说过,现在不能让你们心里抱有偏见。”
“我们心中有没有偏见,与下毒手法本身有关系吗?”
“有很大关系。”汤川转头看着草薙,“如果凶手确实用的是我所设想的方法,那么就很有可能会在某个地方留下痕迹。我让内海把净水器拿到spring8去,也正是为了找出下毒的痕迹。但最后即便没有发现任何痕迹,也不能证明就一定没用这种手法。这种手法就这么特别。”
“那究竟用没用过啊?”
“假设现在我就把具体手法告诉你们了,接着就只需发现痕迹了。但如果没发现又怎么样?到时候你们是否能重置思路呢?你们不还是会拘泥于下毒手法吗?”
“这个嘛……或许你说的也没错,毕竟我们手上并没有凶手没用过那下毒手法的证据。”
“我对这一点有些抵触。”
“什么意思?”
“意思是说,我并不希望在毫无证据的情况下,就把怀疑的目光都聚集到某一特定人物身上。因为在这个世界上,能够使用这手法的,就只有一个人。”
草薙盯着镜片后汤川的眼睛:“是真柴太太吗?”
汤川缓缓地眨了眨眼,看样子答案是肯定的。
草薙重重地吐出一口气。
“也罢,我会继续我的这种正面进攻式的搜査。而且我也终于稍稍査到一些眉目了。”
“眉目?”
“我们不光已经査到真柴义孝的前女友,而且还发现了一个本案的共通点。”
草薙把津久井润子服用砒霜自杀的事告诉了汤川,他坚信汤川是不会告诉其他人的。
“是吗?两年前竟然还发生过这么件事啊……”
汤川抬起头,望着远方。
“虽然看起来你对那手法也颇有自信,可我也并不觉得自己的方向有错。说什么这次的案子是妻子对有外遇的丈夫心怀不满而实施的报复,我认为没这么单纯,肯定另有隐情。”
汤川看了看草薙的脸,噗嗤一声笑了起来。
“搞什么嘛,怪吓人的。你是觉得我说得不对吗?”
“也不是。我是在想,早知如此的话,我就不必特意把你叫来了。”
草薙不明其意,皱起了眉头,汤川点点头,接着说道:“我找你来,想和你说的就是这一点了。这案子的根源极深,不光只是案发前后的情况,你们最好多追溯些过去的事,调查所有事情。刚才你说的那事更是有意思,砒霜竟然在那时候也出现过。”
“搞不懂你了。你不是一直都怀疑真柴太太的吗?既然如此,你还会觉得那些过去的事重要吗?”
“重要,极其重要。”汤川拿起球拍和运动包,站起身来,“身上都有些凉了,回去吧。”
两人走出体育馆,来到正门旁,汤川停下了脚步。
“我要回研究室了,你怎么办?一起去喝杯咖啡?”
“你还有什么要和我说的吗?”
“不,我没什么要说的了。”
“那就算了吧。我还得赶回警署去办该办的事呢。”
“那好吧。”汤川转身走开了。
“汤川。”草薙叫住了他。
“她曾经用拼布做了件上衣送给她父亲,为了防止她父亲踏雪滑倒扭到腰,她还在那件衣服的腰部垫了块软垫。”
汤川转过头来:“然后呢?”
“她并不是那种会贸然行事的人。在动手之前,她会先判断一下这么做是否妥当。我觉得她并不是那种会因为丈夫的背叛而shā • rén的人。”
“这是你身为刑警的直觉吗?”
“我这是在讲述我个人对她的印象。你和内海一样,也觉得我对真柴太太抱有特别的感情吧?”
汤川一度垂下了眼皮,接着再次望着草薙说道:“就算你对她抱有特殊的好感又怎么样呢?我相信你不是一个软弱的刑警,会因为个人感情而扭曲信念的。还有一点,”他竖起食指来接着说,“或许你说的没有错,她这人并不愚蠢。”
“你不是怀疑她吗?”
但汤川没再答话,抬起一只手挥了挥,转身走开了。
23
草薙深呼吸了一口,按下了对讲机的门铃。他一边看着写有“杏黄小屋”字样的门牌,一边问自己为何会如此紧张。
对讲机并没有传出询问的声音,大门就直接开了。绫音白皙的脸庞出现了。她以一种母亲注视儿子般的温柔眼神望着草薙。
“真准时啊。”她说道。
“啊,是吗?”草薙看了看表,正好下午两点。他之前曾打过电话来,说要在这个时间来拜访她。
她说了声“请进”,打开大门,请草薙进屋。
草薙上次到这里来,是在来带若山宏美回去讯问的时候。当时他并没有好好观察过这房间,但却总觉得今天室内的样子有些微妙的差别。尽管工作台和家具并没有任何的改变,但他总感觉少了一种华贵之气。
在绫音请他落座的椅子上坐下后,他扭头看了看周围,绫音见状,面带苦笑把茶壶里的红茶倒进杯里。
“挺煞风景的吧?再次感到屋里竟然堆了那么多宏美的东西。”
草薙默默地点了点头。
若山宏美似乎是主动提出辞职的。听到这消息时,草薙也觉得理所当然。对一般女性而言,与真柴义孝之间的特殊关系一旦公开,都会这样做的。
据说绫音是在昨天搬出旅馆,住进这间屋里来的。她似乎并不打算搬回家里去住,草薙也能够理解她那种心情。
绫音把茶杯放到了草薙面前,他说了声“惶恐”。
“今天早上我去了趟家里。”说着,绫音在草薙对面坐了下来。
“回您自己家吗?”
她把手指放到茶杯上,轻轻点了点头。
“我是回家给花浇水的,可它们却已经全都蔫了。”
草薙皱起了眉头:“真是抱歉,您把钥匙交给我保管,可我却总抽不出时间来替您去浇水……”
绫音连忙摆了摆手:“没有的事。当初也是我厚着脸皮麻烦草薙先生您帮忙的。我这话并不是在责怪您,还请您别往心里去。”
“是我疏忽了,今后我会注意的。”
“不,真的不必了,今后我每天都会自己去浇水的。”
“是吗?没能帮上您的忙,实在是万分抱歉。那我最好还是把您家的钥匙还给您,您说呢?”
绫音不解地歪着头想了想,看着草薙的眼睛说道:“今后警方的人都不会再到我家去调査了吗?”
“不,这还不好说。”
“既然如此,钥匙您还是拿着吧。你们要去家里调査的时候,我也不必专门跑一趟了。”
“好吧。我会负责替您保管好的。”草薙拍了拍左侧的胸膛。真柴家的钥匙就装在这边的内衣兜里。
“对了,那只浇水壶不会是草薙先生您买的吧?”
听到绫音的话,正把茶杯端到嘴边的草薙摸着头说道:“我也觉得您之前用的那个在空罐子上打洞的工具挺不错的,但我感觉还是浇水壶的效率更高一些……您觉得我多管闲事了吧?”
绫音笑着摇了摇头:“我之前还不知道竟然有那么大的浇水壶卖呢。我试着用了一下,感觉非常方便,还想自己早先怎么都没想到呢?谢谢您。”
“听您这么说,我就放心了。我还担心您喜欢以前那只空罐子呢。”
“我也没这么喜欢用那东西的。您是把它扔掉了吧?”
“啊……您要怪我吗?”
“哪儿的话,真是麻烦您了。”
就在绫音低头微笑的时候,放在架子上的电话响了起来。她说了句“失陪一下”,站起身拿起了听筒。
“您好,这里是‘杏黄小屋’……啊,大田女士……哎?……是的……啊,是吗?”
绫音的脸上依旧笑容满面,但草薙也能看出她的两颊有些僵硬。当她挂断电话的时候,脸上的表情已经变得忧郁了。
绫音说了句“抱歉“,回到椅子旁坐了下来。
“发生什么事了吗?”草薙问道。绫音的眼角流露出落寞的神色。
“是拼布教室的学员打来的,说是因为家里有事,今后都来不了了。她都坚持来学了三年了。”
“是吗?家庭主妇出来学习技艺,果然还是挺不容易的啊。”
听到草薙的话,绫音微微笑了笑:“从昨天起就不断有学员打电话来说不学了,刚才这位是第五个。”
“是因为案件的缘故吗?”
“或许也有这缘故吧。但我想最大的原因应该还是宏美的辞职。最近这一年里,一直都是宏美在担任讲师,这些学员实际上都是她的学生。”
“也就是说,师傅辞了职,学生也就不愿来了?”
“我想她应该也没那么大的号召力,或许是因为学员自己感觉到这里今后要走下坡路的缘故吧。女人在这方面的感觉是很敏锐的。”
“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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