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悄命旺儿遣人寻着了他,或讹他做贼,和他打官司,将他
治死,或暗使人算计,务将张华治死,方剪草除根,保住自己的名声。旺儿
领命出来,回家细想:“人已走了完事,何必如此大做?人命关天,非同儿
戏。我且哄过他去,再作道理。”因此在外躲了几日,回来告诉凤姐,只说
“张华因有几两银子在身上,逃去第三日,在京口地界,五更天,已被截路
打闷棍的打死了。他老子唬死在客房,在那里验尸掩埋。”凤姐听了不信,
说:“你要撒谎,我再使人打听出来,敲你的牙。”自此,方丢过不究。凤姐
和尤二姐和美非常,竟比亲九姊妹还胜几倍。
那贾琏一日事毕回来,先到了新房中,已经静悄悄的关锁,只有一个看
房子的老头儿。贾琏问起原故,老头子细说原委,贾琏只在镫中跌足。少不
得来见贾赦和邢夫人,将所完之事回明。贾赦十分欢喜,说他中用,赏了他
一百两银子,又将房中一个十七岁的丫鬟名唤秋桐赏他为妾。贾琏叩头领去,
喜之不尽。见了贾母合家众人,回来见了凤姐,未免脸上有些愧色。谁知凤
姐反不似往日容颜,同尤二姐一同出来,叙了寒温。贾琏将秋桐之事说了,
未免脸上有些得意骄矜之色。凤姐听了,忙命两个媳妇坐车到那边接了来。
心中一刺未除,又平空添了一刺,说不得且吞声忍气,将好颜面换出来遮饰。
一面又命摆酒接风,一面带了秋桐来见贾母与王夫人等。贾琏心中也暗暗析
纳罕。
且说凤姐在家,外面待尤二姐自不必说的,只是心中又怀别意,无人处
只和尤二姐说:“妹妹的名声很不好听,连老太太、太太们都知道了,说妹
妹在家做女孩儿就不干净,又和姐夫来往太密,‘没人要的,你拣了来。还
不休了,再寻好的!’我听见这话气的什么儿似的。后来打听是谁说的,又
察不出来。日久天长,这些奴才们跟前怎么说嘴呢?我反弄了鱼头来折。”
说了两遍,自己先“气病了”,茶饭也不吃。除了平儿,众丫头媳妇无不言
三语四,指桑骂槐,暗相讥刺。且说秋桐自以为系贾赦所赐,无人僭他的,
连凤姐平儿皆不放在眼里,岂容那先奸后娶、没人抬举的妇女?凤姐听了暗
乐。自从装病,便不和尤二姐吃饭,每日只命人端了菜饭到他房中去吃。那
茶饭都系不堪之物。平儿看不过,自己拿钱出来弄菜给他吃,或是有时只说
和他园中逛逛,在园中厨内另做了汤水给他吃。也无人敢回凤姐。只有秋桐
碰见了,便去说舌,告诉凤姐说:“奶奶名声生是平儿弄坏了的。这样好菜
好饭,浪着不吃,却往园里去偷吃。”凤姐听了,骂平儿说:“人家养猫会拿
耗子,我的猫倒咬鸡!”平儿不敢多说,自此也就远着了,又暗恨秋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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园中姊妹一干人暗为二姐耽心。虽都不敢多言,却也可怜。每常无人处
说起话来,二姐便淌眼抹泪,又不敢抱怨凤姐儿,因无一点坏形。贾琏来家
时,见了凤姐贤良,也便不留心。况素昔见贾赦姬妾丫鬟最多,贾琏每怀不
轨之心,只未敢下手,今日天缘凑巧,竟把秋桐赏了他,真是一对烈火干柴,
如胶投漆,燕尔新婚,连日那里拆得开?贾琏在二姐身上之心也渐渐淡了,
只有秋桐一人是命。凤姐虽恨秋桐,且喜借他先可发脱二姐,用借刀shā • rén之
法,坐山观虎斗,等秋桐杀了尤二姐,自己再杀秋桐。主意已定,没人处,
常又私劝秋桐说:“你年轻不知事。他现是二房奶奶,你爷心坎儿上的人,
我还让他三分,你去硬碰他,岂不是自寻其死?”那秋桐听了这话越发恼了,
天天大口乱骂,说:“奶奶是软弱人,那等贤惠,我却做不来!奶奶把素日
的威风怎么都没了?奶奶宽洪大量,我却眼里揉不下沙子去。让我和这娼妇
做一回,他才知道呢。”凤姐儿在屋里,只装不敢出声儿。气的尤二姐在房
里哭泣,连饭也不吃,又不敢告诉贾琏。次日,贾母见他眼睛红红的肿了,
问他,又不敢说。秋桐正是抓乖买俏之时,他便悄悄的告诉贾母王夫人等说:
“他专会作死,好好的,成天丧声嚎气。背地里咒二奶奶和我早死了,好和
二爷一心一计的过。”贾母听了,便说:“人太生娇俏了,可知心就嫉妒了。
凤丫头倒好意待他,他倒这样争锋吃醋,可知是个贱骨头。”因此,渐次便
不大喜欢,众人见贾母不喜,不免又往上践踏起来。弄得这尤二姐要死不能,
要生不得。还是亏了平儿时常背着凤姐与他排解。
那尤二姐原是“花为肠肚,雪作肌肤”的人,如何经得这般折磨?不过
受了一月的暗气,便恹恹得了一病,四肢懒动,茶饭不进,渐次黄瘦下去。
夜来合上眼,只见他妹妹手捧鸳鸯宝剑前来,说:“姐姐,你为人一生心痴
意软,终久吃了亏。休信那妒妇花言巧语,外作贤良,内藏奸猾。他发狠定
要弄你一死方罢。若妹子在世,断不肯令你进来;就是进来,亦不容他这样。
此亦系理数应然,只因你前生淫奔不才,使人家丧伦败行,故有此报。你速
依我,将此剑斩了那妒妇,一同回至警幻案下,听其发落。不然,你白白的
丧命,也无人怜惜的。”尤二姐哭道:“妹妹,我一生品行既亏,今日之报,
既系当然,何必又去shā • rén作孽?”三姐儿听了,长叹而去。这二姐惊醒,却
是一梦。等贾琏来看时,因无人在侧,便哭着合贾琏说:“我这病不能好了!
我来了半年,腹中已有身孕,但不能预知男女。倘老天可怜,生下来还可;
若不然,我的命还不能保,何况于他。”贾琏亦哭说:“你只管放心,我请名
人来医治。”于是出去,即刻请医生。
谁知王太医此时也病了,又谋干了军前效力,回来好讨荫封的。小厮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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