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2/4)
麦迪文摇了摇头,说:“这只是一种理论。”
“可是您说很久之前这里发生过一场大爆炸,把这里变成魔力汇聚的地方。然后您才到这里来……”
“是的,”麦迪文说,“如果你用一种线性的思维看待这件事的话,你说得没错。但如果爆炸的发生是因为我最终会到这里来,所以这个地方需要为我的到来而做好准备呢?”
卡德加的脸皱成了一团。“但是不可能有这样的事情呀。”
“对,在常规世界里,确实不可能。”麦迪文说。“然而魔法本身恰恰就是绕开常规的艺术。所以肯瑞托大厅里的哲学辩论都是一派胡言的空谈。他们想把理性的框架加诸这个世界,控制它的行为。星辰东升西落,四季冬去春来,人类生老病死。如果稍有不同,那就是魔法,是宇宙的第一次扭曲,就像几块变形的地板,等待着有勤勉的双手来把它们撬起。”
“可是如果这个地方是为了迎接您的到来才变成这个样子……”卡德加开口道。
“那么这个世界的实质可能就与表象非常不同了。”麦迪文答道。“但是追根究底,事实确实是这样的。时间的运作原理是什么?”
麦迪文突然转变的话题让卡德加猝不及防。“时间?”
“我们使用它,相信它,用它度量一切,但它到底是什么呢?”麦迪文又喝了一口酒,笑着提问。
“时间是无数瞬间的依序流动。就像沙子从沙漏里穿过。”卡德加答道。
“绝妙的比喻,”麦迪文赞赏道,“我也正想用这个作比,然后再拿沙漏与机械时钟进行比较。你看出这两者有什么不同了吗?”
麦迪文啜饮着葡萄酒,卡德加慢慢地摇了摇头。
最后,法师终于说话了:“不,你并不愚钝,孩子。这个概念你可能很难理解或者接受。时钟是对时间的一种机械模拟,它的每一下运动都是由齿轮的转动控制的。你看到一个时钟,就可以明白它的一切运作都要依靠齿轮的转动。你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因为钟表匠就是这样设计制造它的。”
“好吧。”卡德加说,“时间是一面时钟。”
“啊,但时间同时也是一个沙漏。”年长的法师说道,伸出手拿起壁炉架上放着的一个沙漏,将它倒了过来。卡德加看着那个计时器,试图回忆自己去拿红酒前它是否在那里。他甚至不敢肯定在麦迪文伸手之前这个沙漏是否存在。
“沙漏同样也可以计量时间,对吧?”麦迪文说,“然而在任意一个瞬间里,你永远无法确切地知道哪一粒沙子会从沙漏的上部移动到下部。如果你给沙粒都编上号,那么每一次沙子移动的顺序都会是不同的。然而最终的结果永远一样——所有沙子都会从上面流到下面。这件事发生的次序并不重要。”一道光芒从麦迪文的眼中闪过。“所以呢?”
“所以,”卡德加说,“您的意思是,不管您来这里是因为有一场大爆炸制造了这个山谷并扭曲了周围的时空,还是爆炸发生的原因使您最终来到这里,而宇宙的本质需要给您提供想要的工具以便让您留下——这可能并不重要。”
“差不多。”麦迪文应道。
“那么这些幻象,其实就是沙粒吗?”卡德加问。麦迪文微微皱起眉头,但年轻人继续说了下去。“如果这座塔是一个沙漏,而不是一面时钟,那么每时每刻塔里都有时间的沙粒在其中穿梭。这些时间之沙是紊乱的,或者互相重叠,所以我们能够看到它们,但看不真切。它们之中有一些是过去的一部分。有些则是未来的一部分。那么有没有可能其中一些是其他世界的一部分呢?”
现在麦迪文自己也陷入了深思。“有可能。满分。想得很周到。不过你需要记住的最重要的一点就是,这些幻象只是幻象,它们会不断出现又消失。如果高塔是一面时钟,它们就会依次有序地移动,也就很容易解释得清。但因为高塔是一个沙漏,所以它们并没有规律。它们按照自己的速度随心所欲地动作,让我们无法解释它们混沌的本质。”麦迪文重新靠在椅背上。“我个人倒是觉得这没什么不好。我并不认为,一个井然有序、有条不紊的宇宙会比现在更好。”
卡德加又追问道:“但您有没有去追寻过某个特定的幻象?难道没有办法可以揭示一种具体的未来,然后确保它会发生?”
麦迪文的情绪又变得阴沉起来。“或者确保它绝对不会发生。”他说。“不,有些事情是连大法师都要敬而远之的。这就是其中之一。”
“但是……”
“没有但是。”麦迪文说着站起身,把空杯子放在壁炉架上。“现在你已经喝了点儿酒——我们来看看这对你控制魔法的能力有什么影响。给我的杯子施飘浮术。”
卡德加皱起眉头,意识到自己已经有点口齿不清了。“可是我们刚喝了酒。”
“是的,”大法师说,“你永远不知道宇宙会把哪粒沙子甩到你脸上。你可以选择做好计划,时刻保持警戒,放弃我们所知的生活,或者你也可以选择享受生活,并付出代价。现在试着让我的杯子飘浮起来。”
直到这一刻,卡德加才意识到自己到底喝了多少酒。他试图把脑子里的糨糊清理出去,让那个重重的陶瓷杯子从壁炉架上飘起来。
没过多久,他动身前往厨房找扫帚和簸箕来清理碎片。
晚上的时间是属于卡德加自己的,他可以在麦迪文处理其他事务的时候自己练习或者做研究。卡德加很好奇其他事务是什么,他推测其中应该包括处理信件。因为总有一个矮人骑着狮鹫来到最高的塔尖,他每周来两次,带来一个挎包,还会带走一个更大的挎包。
麦迪文准许年轻人在图书馆里随心所欲地研究任何课题,包括他在紫罗兰城堡时那些曾经的老师提出的无数问题。
“我唯一的要求,”麦迪文面带微笑地说,“就是你在寄信给他们之前先让我看看你写的内容。”卡德加一定是露出了难为情的神态,因此麦迪文又补充道:“我不是怕你对我有所隐瞒,年轻的信任,而是因为我不想让他们知道某些我自己已经忘记了的事情。”
于是卡德加一头扎进了书堆里。他为古兹巴找到了一卷被读过无数遍的古老卷轴,上面记载着一首史诗,编着号的诗节里精确地描述了麦迪文的母亲艾格文和一个不具名的恶魔之间的战斗。他为德尔丝夫人列了一张图书馆里所有年代久远的精灵典籍的清单。他又为阿隆达读遍了图书馆里所有的动物图鉴,却怎么也数不出四种巨魔之外的第五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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