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第三章 魔道书静静微笑 “Forget_me_not”(3/4)
“唔?事到如今何必不好意思?我不这样喂你的话,这三天以来你早就饿死了吧。”
“……呃……算了,请先给我一点时间,让我想一下这代表什么意思。”
“怎么了?没有食欲?”茵蒂克丝放下筷子说道:“那要不要擦身体?”
“………………………………………………………………………………呃……?”
一种无法言喻的不自在感,侵袭着上条全身。
咦,这是什么?这种无法形容的可怕预感是什么?总觉得有种要是这三天里房间内发生的事都被录影机录下来,看了之后一定会羞愧而死的不安……
“……总之,我知道你没有恶意,但你坐下来听清楚,茵蒂克丝。”
茵蒂克丝满头问号,沉默了一下说道:“我本来就坐着啊?”
“……”
握着毛巾的茵蒂克丝,虽然100是好意,但是对于如此“天真无邪”的茵蒂克丝,上条真的拿她没辙。
“什么事?”
“呃……”完全想不出来该说什么的上条,决定打哈哈混过去:“我像这样从棉被里抬头看你的脸,总觉得……”
“会很奇怪吗?我是个修女,照顾病人的事难不倒我的。”
并不奇怪。纯白的修道服与如同母亲般的行为,让现在的她看起来就像个真正的修女(虽然这么说对她有点失礼)。
而且更重要的是……
因为流过眼泪而脸颊泛红,并且带着泪光看着上条的茵蒂克丝,看起来好……
接下来那句话,(不知道为什么)就是不甘愿说出口。于是他只好说:
“没什么,只是让我发现你连鼻毛也是银色的。”
“……………………………………………………”
茵蒂克丝的笑容就这么冻结了。
“当麻!当麻!你看我右手上有什么?”
“什么?不就是稀饭吗……等……等等!不要掉下……”
接下来,不幸的上条当麻,所有的视线都被稀饭与碗染成了白色。
3
亲身体验到沾在棉被与睡衣上的稀饭很难洗掉的上条,与含着眼泪跟粘糊糊的稀饭格斗中的茵蒂克丝,听到敲门声,一起转头看向门口。
“是小萌吗?”
“……喂,别管那个了,你还不跟我道歉啊?”
虽然稀饭已经冷掉了,所以上条没有烫伤,但是原本以为稀饭一定会很烫的上条,在碳水化合物接触到脸上的那一瞬间,吓得失去了意识。
门外这时传来“咦?你们在我家门口做什么?”的声音。看来是原本出门去的小萌老师这时正好回来,看见了正在敲门的人。
这么说来,敲门的人到底是谁?上条歪头思考。
“上条,这两位好像是你的客人哟?”
喀的一声,门被打开了。
上条的肩膀颤抖了一下。
小萌老师的背后,正站着那两个曾经见过面的魔法师。
两个人看见茵蒂克丝坐在地板上什么事都没发生,似乎都露出松了口气的表情。
上条疑惑地皱起眉头。照理来说,他们应该是来回收茵蒂克丝的。但是这件事情,在三天前上条昏倒的时候早就该做了。就算“治疗”时间有严格限制,也没有理由这三天来都放着她不管。魔法师们大可把她监禁起来,直到施法时间来临。
(……既然如此,他们现在来做什么?)
一阵寒意。一想到这两个人的火焰与斩击威力,上条的肌肉不禁开始紧绷。
但是,另一方面,上条却失去了与史提尔、神裂两人为敌的理由。毕竟他们不是“邪恶魔法结社的战斗员”,而是“为了保护茵蒂克丝而来到这里的教会朋友”。上条毕竟担心茵蒂克丝的病情。到头来,上条只能选择帮助他们,将茵蒂克丝交给他们带回教会。
可是,这只是上条单方面的立场而已。
对这两个魔法师来说,他们根本不需要上条的帮助。讲得难听一点,他们甚至可以当场砍下上条的脑袋把茵蒂克丝带走。结果对他们来说,也不会有任何不同。
看着不禁全身僵硬的上条,史提尔似乎很开心。
“嗯,看你这样的身体,应该是没办法轻易逃走吧。”
这句话,终于让上条了解到“敌人”的意图。
茵蒂克丝如果是孤身一人,就有办法从魔法师手中逃走。毕竟她可是曾经一个人逃过教会的追捕,长达整整一年的时间。就算硬把她抓起来,关在某个地方,说不定她也能轻易逃脱。如果只有她一个人。
距离最终时限已经没剩多少时间了。有能力在教会的追踪下躲避一年的她,如果这时候又开始认真“逃亡”的话,那事态将会非常棘手。就算关起来,也有可能被她逃走。甚至是“仪式”的过程中,她也有可能企图脱逃。
但是如果让她带着上条这个“伤患”,状况就不同了。
所以魔法师们才故意没杀死上条,而且还让他回到茵蒂克丝身边。只要茵蒂克丝没有抛弃他,这就是一道最佳的枷锁。他们为了能够确实而安全地“保护”茵蒂克丝,只好贯彻邪恶下去。
“快走开!魔法师!”
现在,茵蒂克丝的确为了保护上条,挡在魔法师们的前面。
她站起身来,举起双手,如同背负着罪恶的十宇架一般。
完全如同魔法师们的预料。
带着上条这道枷锁的茵蒂克丝,无法逃走。
史提尔跟神裂两人的身体,小小地颤抖了一下。
明明是自己布下的局,自己却似乎无法承受。
上条心想,不知道茵蒂克丝现在是什么样的表情。由于她背对着上条,所以上条看不见她的表情。
但是,她的表情却可以让两个力量强大的魔法师僵在当场。就连站在旁边,并非当事人的小萌老师,都因受到情感波及的影响而移开视线。
上条心想,不知道这两个人现在是什么心情?
自己为了保护眼前这个人,即使shā • rén也在所不惜。而眼前这个人,却用这样的眼神看着自己。
“……别……这样……茵蒂克丝,他们……不是敌人……”
“快走!”
茵蒂克丝完全没把上条的话听进去。
“拜托你们……你们要我去哪里都可以……要把我怎样都可以……我什么都愿意做……所以,拜托你们……”
眼泪滑然而下。在勉强挤出的杀气背后,是如同少女般的哭声。
“拜托你们,不要再伤害当麻。”
这样的场面。
这样的场面,对于原本是茵蒂克丝最重要的朋友的两名魔法师而言,将是多大的伤害……
两个魔法师在短短一瞬间,真的非常短的一瞬间,如同看破了一切,露出非常伤心的笑容。
但是马上又像切换开关似的,眼神再度变得冰冷。
不再是以朋友的身份看着茵蒂克丝的眼神,而是身为魔法师的冰冷眼神。
与其给予她残酷的幸福,倒不如想办法减少她的不幸。这是他们两人的信念。
正因为两个魔法师真的非常重视茵蒂克丝,所以才宁愿放弃“朋友”身份,自愿成为敌人。
上条无法摧毁他们的信念。上条没有勇气把真相说出来,所以只好眼睁睁地看着这最可怕的剧本持续上演。
“距离最后时限,还有十二小时又三十八分。”
史提尔以“魔法师”的口气说着。
茵蒂克丝一定听不懂“最后时限”的意思吧?
“我们只是来看一下你有没有逃走,确定一下‘枷锁’的效果而已。看来效果比想象中的还要好。如果你不希望这个玩具被拿走,就别妄想逃走,听到了吗?”
当然这都是装出来的。其实他们看到茵蒂克丝平安无事,高兴得眼泪都快流出来了。他们只想抚摸着茵蒂克丝的头,然后把自己的额头靠在茵蒂克丝的额头上,测量她的体温。因为茵蒂克丝对他们来说,是如此重要的朋友。
史提尔会对茵蒂克丝说出如此过分的话,也只是为了让“演技”更加逼真而已。其实在他心中,很想举起双手让自己变成茵蒂克丝的护盾。到底要有多么强韧的精神力,才能够做到像他这样的地步?上条完全无法想象。
茵蒂克丝一言不发。
两个魔法师也不再发出一语──就这么走出房间。
(为什么……)
……为什么事态会演变成这样?上条咬紧了臼齿苦思。
“没事的……”
茵蒂克丝终于放下张开的双手,慢慢转头看向上条。
上条不自禁地闭上了眼睛睛,无法看着茵蒂克丝。
上条无法看着茵蒂克丝被眼泪与安心感占据的表情。
“只要我答应他们……”在黑暗中,上条可以听见声音:“当麻的日常生活就不会再被破坏……我不会再让他们干扰当麻的生活……别担心……”
上条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只能闭着眼睛在黑暗中思考。
……我有办法抛弃与她之间的回忆吗?
4
夜晚来临了。
茵蒂克丝趴在棉被旁边睡着了。因为在太阳还没下山前两个人便已沉睡,因此房内的电灯也没有打开。
小萌老师似乎是去大众澡堂了吧,房间里面只有两个人。
为什么会说“似乎”?因为伤势严重的上条也睡着了,等他醒来时已经入夜。小萌老师的房间没有时钟,所以也不知道现在是几点。一想到最终时限即将来临,不禁觉得充满寒意。
或许是这三天以来,茵蒂克丝累积了太多紧张感的关系吧,现在她正因为疲累的关系而睡得好沉。看着她那张嘴睡着的模样,就像是为了照料生病的母亲而累坏的小孩。
看来茵蒂克丝已经完全放弃原本的计划,也就是“逃入英国教会”了。或许是她不想勉强身受重伤的上条跟她一起去找教会。
茵蒂克丝的梦话中,常常出现上条的名字,让上条感到非常不好意思。
看着如同安心的小猫般毫无防备地睡着的茵蒂克丝,上条有种非常复杂的心情。其实不管她下怎样的决定,最后还是会落入教会手中。不管茵蒂克丝是平安找到教会,或是在途中被魔法师逮住,不管最后是哪种结果,到头来一样都会被送回必要之恶教会消除记忆。
就在这时,电话突然响了。
小萌老师房间的电话,是已经可以称作古董的黑色转盘式电话。上条慢慢地转头望向那具正发出与闹钟类似铃声的黑色电话机。
以常理来说,电话响了当然要接。但是现在的状况,上条不确定该不该随便接小萌老师房间里的电话。不过虽然犹豫了一下,最后上条还是抓起了话筒。并不是他想接电话,而是他不希望这个刺耳的声音把茵蒂克丝给吵醒。
“是我──你听得出来我是谁吗?”
从话筒的另一端传来的,是使用拘谨敬语的少女声音。仿佛在说悄悄话般,即使透过话筒也可以感觉出来她正压低了嗓子。
“我记得你叫……神裂?”
“不要记住对方的名字,对我们双方都好。那孩子……jìn • shū目录在吗?”
“在旁边睡觉……等等,你怎么会知道这里的电话号码?”
“就跟我知道你那边的住址一样,只要调查就知道了。”神裂的声音听起来一点都不想跟上条多作解释:“既然那孩子睡着了,那刚好。请你仔细听我接下来要说的话。”
上条疑惑地皱了眉头,只听神裂继续说:
“──之前我就说过,那孩子的最终时限是在今晚零时。我们都已经准备妥当了,到时候一定会依照计划结束这一切。”
上条的心脏冻结了。
虽然早已知道,想救茵蒂克丝只有这个方法。但是如今被迫面对一切的“结束”,上条还是觉得无比彷徨。
“可是……”上条淡淡地吐出一口气说道:“为什么你要特地告诉我这件事?被你这么一提,又让我想拼死抵抗了……”
话筒的另一端沉默了。并非完全没有声音,而是混杂着压低的呼吸声,非常有人味的沉默。
“……既然离别即将到来,你们应该要有道别的时间,不是吗?”
“什么……?”
“事实上,当初我们第一次要消除她的记忆的时候,从三天前就开始努力地帮她‘创造回忆’了。最后一晚,我甚至抱着她痛哭流涕。我想,你应该也有这么做的权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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