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卷 11-15章（2/4）

女性的轮椅在地板刻下一道圆形的胎痕。她在微微冒起白烟的圆阵上，抓起膝盖上的有线方盒按下按钮。

那东西究竟是如何收纳进去的？那真的符合质量守恒定律吗？从轮椅的靠背飞出了如机械悬臂般，宽度足以放入轻机枪和人类手臂的大口径霰弹枪（……炮？）。

每把枪的枪身侧面，都刻着一列英文字。

ade__kihira．

「既·然·被·发·现·了，那就没办法罗！」

哒哒哒哒哒哒哒哒！凭声响本身似乎就能伤害内脏的枪声连续不断响起，刮起了一阵钢铁风暴。埋在坍塌器材下的玛莉安·史琳格奈亚，她的轮廓瞬间崩溃。上半身满是鲜红的黏液，而下半身……

「这是怎样，学园都市在流行这种瞬间搞笑段子？」

「？」

从残存的下半身传出声音。不对，有另外一个玛莉安·史琳格奈亚，正蹲在被压成肉酱的玛莉安脚边。

这种认知也并不正确。

使用「木原」的睡衣女性，迅速地将枪口，或者该说是炮口重新瞄准玛莉安——

「这个才是真的吗……？」

「那也是诱饵啦，你这混帐！」

从旁边传来了声音。

在穿睡衣的女性回头之前，一丝不挂的第三个玛莉安·史琳格奈亚，挥下了将学园都市那群强壮的士兵变成「只有上半身是线条纤细少女」的道具黄金锯子。

但是，又一次。

嘎哩嘎哩嘎哩！轮椅以几乎快产生残像的超高速小幅度移动，某种器材和玛莉安的锯子碰撞，散发出橘色的火花。

轮胎在地上刻下了痕迹，冒出摩擦产生的白烟。

玛莉安·史琳格奈亚推测，这家伙就算坐着轮椅，大概都能在西洋剑比赛上获胜。只是不知道她有没有使用随身配刀。

（啧，怪物就是指这种的吧，所以我早说过我不是战斗型了。）

玛莉安大概早在自己的领域四处放了吊带裤，她又从附近的器材后方拿出新的吊带裤穿上。

发出咻咻声响向后退的轮椅，动作流畅圆滑得惊人，让人感受不到地上有高低差和缆线。

玛莉安瞪着那个依旧笑容满面对她微笑的睡衣女性，低声说道：

「我还以为是什么咧，原来是装病啊。就算不站起来还是很能打嘛。」

「我木原病理是『放弃』的专家。自己放弃了很多，也让别人放弃很多。所以你们放弃吧『捣蛋鬼』」

「……呜哇——原来如此。真是轻松的生活方式。」

「然而这真的是那么不可思议的事吗？我觉得人生中一次也没装过病的人，反而更稀奇。也就是说，基本上对所有人类而言，『放弃的念头』不就是一种主流的欲望？」

藉由这种方式维持秩序，就是木原病理的职责。

「让敌人放弃」想毁灭学园都市的恐怖计划。让试图将学园都市技术情报带出外面的人「放叶」。让人「放弃」新型大量破坏武器这种负面的成长和进化。让人「放弃」「放弃」「放弃」……放弃的累积，造就出木原病理丰硕的成功。扭曲、折断、践踏某个人描绘的野心，打造出一座残骸之山。

其实。

那不过是将木原病理原有的「性质」，和社会迁就妥协所产生的结果。

木原病理本身，就已经是「放弃」某种事物的形态。

玛莉安·史琳格奈亚望着那满是谎言的轮椅，舔了舔嘴唇。

「你说你姓『木原』？我记得好像还有其他也姓木原的人，像你这样大摇大摆地跑来这里，结果被消灭了。」

「我已经放弃乱数了。反正还有圆周呢。」

「……至少有三个人？不过，感觉也不像是来了一百、一千个人。如果来了那么多人，你们的做法应该会不一样。」

「你们也差不多吧？」

「毕竟如果招进五个、十个只知道战斗的笨蛋，只怕计划会直接从内部毁灭。」

「我们也很辛苦的。」玛莉安嘀咕着：

「所以，由我来全力击溃你也没问题吧？」

轰！玛莉安轻轻挥动锯子。

她插入刀刃的墙壁流出了血。不，不对。那是模样被改造成墙壁的其中一名「士兵」。如同破裂的气球般，鲜血和脂肪洒满地面和墙上。恐怕是玛莉安为了有利使用黄金工具而进行的仪式。

不久前，玛莉安才让锯子滑过溅满新鲜脂肪的墙壁，袭击了那群士兵。

但是，即使看到那奇异的光景，木原病理依然挂着满面笑容说道：

「你能不能想个办法改变一下你所谓的全力？坦白说这梗实在很冷耶——」

玛莉安拿起黄金鎚子与锯子准备应战，木原病理彷佛回应她一般，按下放在膝盖上的按钮。

喀嚓！轮椅的轮子分解了。

将数条车轮辐条重新捆绑，以平均分成数等分的橡胶车轮踏在地面。之后出现的是有如蜘蛛般，具有好几只脚的装置。

大概是工作魂受到微妙刺激的关系，玛莉安吹了声口哨说道：

「改造得真精细啊。那是带孩子用的叫什么东西来着？」

「那是叫婴儿车啦。」

伴随着温馨的对话，两名怪物以极速正面交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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近江手里发出微弱的shen • yin声。她知道自己正躺在地上，让她昏厥的罪魁祸首云川鞠亚正盯着自己的脸。云川手里拿着横切成圆形的柠檬，看来云川就是用那个来弄醒近江。

地点并不是先前的转角。

宽广的空间、以同心圆状排放的桌子，还有大量监视萤幕。说不定这里是负责供给温水暖气至巴盖吉城各处的控制室，但除了近江她们之外没有其他人，说奇怪也很奇怪。

是因为这里原本只要不出现什么问题，就算无人控管也无所谓？管理员放弃工作逃跑了？还是，其实早就被袭击者干掉了？

但那些事怎样都没差。

问题在于「木原」和「捣蛋鬼」……自己被拖离他们的战场了。

失去了千载难逢的机会。

「！」

近江手里起身，试图以手中的园艺铁铲型苦无，刺向云川鞠亚的咽喉，但轻易地就被云川的双手压制住。接着她以近江手里的苦无为中心，变成倒立般的姿势，两腿张开如竹蜻蜒般旋转。

凶器一扭就被夺走了。

右脚着地的云川鞠亚，转动着手中的武器说道：

「我都说过你打不赢我了。而且才这种程度你就得折腾半天，我觉得你还是不要去窥视『深处』比较好。否则到时候受损的可不止是自尊心。无法亲身理解威胁的人，就算实地行动也无法顺利进展。还是你连这种程度的话都听不懂……」

云川鞠亚的声音突然被打断。

理由很单纯。

没有任何预兆。

有人从房间的出入口，射进了火箭炮。

云川鞠亚立刻只以左脚着地，如描绘拱桥般大幅弯曲自己的身体。火箭炮的炮弹穿越她上半身原本所在的位置，撞上前方的墙壁引爆，朝四面八方扩展的冲击波，根本让人无从躲避。

「呃…呜……？」

云川鞠亚失去平衡，被冲击波横扫出去，她蜷曲身体流畅地在地板上滚动。她没有特意抵抗冲击波，因此炮弹碎片及墙壁残骸并未直接击中她。不过云川鞠亚在滚动中，仍试着立刻起身。

叩！她感受到沉重的触感。

第三者不知何时，进入了通讯管理设施。云川鞠亚是撞上那个人的双脚才停止滚动。

（……糟糕。火箭炮是为了吸引我的注意，好迅速入侵这里的诱饵……？）

低头看着自己的人影，重新调整扛在肩膀上的巨大炮身。是发射过炮弹的火箭炮。那是为了将火箭筒当成钝器往下砸的姿势。

第一次。

就连遭到火箭炮轰炸时，都能迅速闪避的云川鞠亚背后，有道冰冷的感触经过。动作虽小，但确实停止了。

紧接着，云川鞠亚的意识破裂了。

「……」

近江手里听见了铿咚一声沉重的声响。那是袭击者将完成任务的钝器丢置一旁的声音。原本握有主导权的云川鞠亚，连十秒钟都抵抗不了。切身感受到那种威胁，近江手里重新计算了隐藏在衣服里的武器数量。那原本是她为了让自己恢复冷静而采取的行动，实际上却引起了反效果。无论使用什么武器，她都不觉得自己有胜算。

另一方面，袭击者说：

「呃，果然很丢脸耶。如果可以不战而胜那是最好了……」

那是个娇小的少女。大概是国中生。左右两边头上各扎成黑发丸子的发型，配上蓬松宽大的毛衣、迷你裙和黑色丝袜。那身缺乏统一厩，像是因为店员推荐而全郡买下来的打扮，却莫名地符合眼前这令人胆颤心惊的气氛。

要说她唯一的特征，应该就是以绳子挂在脖子上的东西。手机、掌上型数位电视、da。附有小型萤幕的精密机器发出碰撞声响，垂挂在少女身上。

「不过，因为我是『木原』所以没办法啊。」

传来「噗！」的一声。

摆放在通讯管理设施各处，无数的监视萤幕一口气全都通了电。出现的是不断高速变化的图表。乍看意义不明的光芒，全被袭击者少女的瞳孔吸入其中。无数的图表如生物般在她眼球中不断跳动。

「我知道了啦，数多叔叔。虽然很痛苦，虽然真的很痛苦，不过既然是『木原』就该这么做吧……！」

她的动作明显产生了变化。

袭击者少女以流畅高速的动作，朝近江手里展开突击。

（！什么？她似乎输入了某种情报……？）

近江手里以食指插进袜子里的姿势猛然起身，手指从袜子里拔出了某种东西。那是尺寸只有指甲刀大小，两端削尖的铁板。虽然是飞行武器，但是和棒型手里剑不同。她瞄准的目标是自己和袭击者之间的地面。她朝铺木地板投掷出好几根尖锐的铁板，这是典型的撒菱（注：忍者用的三角锥状暗器，用以让追击的对手负伤）。她不认为对方会傻傻地直接踩上去，但为了闪避，速度一定会降低。为了瞄准那个瞬间给对方致命一击，近江手里取出了一把新的园艺铁铲型苦无。

但情况却超乎近江手里的预期。

袭击者少女不但没有降低速度，反而准确地将用来刺穿她双脚的撒菱，往近江手里的脸上踢了过去。

「？」

近江手里立刻以苦无护脸，但是袭击者少女弯曲脚的轨道，以第二道飞踢再踢了空中的撒菱一脚。

弹道大为改变的铁板，刺进近江手里的腹部正中央。

由于那不是大菜刀之类的刀具，不会造成致命伤，但那股剧痛还是使近江手里全身僵硬。趁这段时间，袭击者少女精准缜密地穿过布下撒菱的危险地带，冲向近江手里跟前。

「嗯，嗯，我知道啦！」

周围监视萤幕映出的那些图表更为激烈地蠢动，袭击者少女的瞳孔又从那里吸入了某些情报。

「以显微镜的精准度控制鎚子等级的破坏力。那正是数多叔叔的战斗模式对吧……！」

（……会被她干掉？）

轰！少女的右拳袭来。

拳头击中近江手里因防卫反应而举起苦无的手臂，她那么做，是为了让苦无尖端对准近江手里自己的脸部刺去。

近江手里口干舌燥。

她阻止不了刀刃的动作。

就在近江手里心想至少要避免造成致命伤，而试着让自己的苦无往坚硬的额头刺去时——

另一只右拳打了过来。

那既不是近江手里，也不是袭击者少女的手。

属于完全的第三者。

长度直达脚踝的白色大衣，配上同色的全罩式头盔。

没有人明白，这个人到底是何时接近的。

然后，第三者的右拳确实打掉了近江手里手中的苦无，在千钧一发之际护住她的头盖骨。袭击者少女的目标改变了。她对准第三者的脸，准确精密地出拳。

但声音很微弱。

判断自己无法防御的头盔男，在少女出拳同时朝她的脚踢了过去。无法顺势将体重加诸在攻击上的少女拳头无力，头盔男只需稍微往后仰就避开了攻击。

袭击者少女保持警戒，为了拉开距离向后退。

头盔男低声说道：

「……你是木原圆周？我听说你身为『木原』，却没有达到及格的分数。」

「你是谁啊？」

「如果你想杀那两个女孩，我就只好与你为敌的人。」

「如果你想救这两个女孩，你就只好成为我的敌人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