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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卷 寄情之处 find my way home(4/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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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所列举的名字,全都是谷崎没听过的,什么沙林杰(jerodavidsalger)、史宾纳利(jerryselli)、米尔豪瑟(stevenillhaer),不过她至少知道全都是外国人就是了。

「这么说起来,我可能也和谷崎小姐一样吧。」

中原先生感觉上像是突然想起似的。

「一样?」

「我以前会看一大堆书,一个月都看二、三十本,总是带著书到处跑,甚至没有一天不看书。可是,现在已经不再像以前一样看那么多书了,觉得好看的书也变得好少。」

的确,他和自己在说的似乎都是同一件事。

「这么说来,是我们都已经变成成年人了吗?」

「感觉上还真有点讨厌耶,成年人。」

「真的,好乏味喔。」

两人迎着风笑了,虽然彼此都说「乏味」,可是现在却一点都不乏味。自己能够自然地笑,胸口随着每一次的笑声怦然心动。

「可是呢,中原先生,我比以前更喜欢飙车。能看清楚自己的极限,当然还有点好胜心。总之这两方面我都明白。不会去勉强自己,可是也不会想要放弃,感觉上就像是双手同时握着两种情绪在竞速。每当那时候,就会觉得自己真的很喜欢这种极速快感耶。」

啊,我懂、我懂,那种感觉,中原先生快速说道,似乎很开心,我懂,他重复道。

「我也是,现在或许很矛盾没错,可是比以前变得更喜欢看书了,就算看的书变少,可是看每本书时都会格外珍惜,就算嘴里念着『这真无聊』,妳也知道的吧,还是会这么继续看下去,不是吗?然后就觉得自己果然很喜欢看书呢。」

「啊哈哈,结果还不是一样嘛。」

「或许吧。」

「可能还是有点不一样吧。」

「不过,或许比我们所感觉到的还要有点不一样吧。」

「是吗?」

「是啊。」

形状模糊的云朵流过冬季的朗朗晴空。上空的风似乎很强,云朵的脚步显得格外急促,感觉上似乎要变天了。小时候只要看到云朵这种流动方式,感觉就很差,会让她想到冒着恶浪出海的父亲,和那艘小船。

「啊,对了。」

她不经意地想起。

「中原先生之前不是想问我什么吗?在病房那时候。」

「啊,是啊。」

「是什么啊?」

任何问题都会回答喔,她说着吟吟一笑。

中原先生对着这边望了一阵子,低下了头。

「已经没关系了。」

他这么说。

「我已经知道了。」

「咦?是吗?」

「刚刚听到答案了。」

完全搞不清楚状况,刚刚说了些什么,明明才刚讲完却想不起来,感觉上似乎都是些无关紧要的事情啊。而且,为什么中原先生的声音感觉上变得好沉重,因为他低着头所以看不到表情。啊,背部弯得好低喔,该不会是在哭吧。中原先生好不容易才把头抬起来,他并没有在哭,这也是理所当然的吧,他们又没有说什么悲伤的事情啊。

「我有个朋友,他也是『竞速族』。」

「喔。」

「那家伙突然之间就把车给卖掉了,问他怎么回事,他就说已经不需要了,还说已经不是做那种事情的年纪了。我知道他之前很投入,就说:『样太可惜了吧』。他竟然跟我发脾气。虽然是喝醉了,可是那家伙劈头就是一阵怒骂,说什么『没飙过的家伙懂什么东西』、『像你这种家伙是不懂的』气唉,他说得也没错啦,就算试着去飙飙看,还是一样不懂。」

「啊,所以你才会勉强去飙的喔。」

他苦笑,是的,的确是很勉强。

「不过,根本就没必要去飙的,对那家伙画言飙车很重要,可是我就不一样了。对我而言,有属于自己的重要事情,所以不好好思考是不行的,我啊,现在明白了,和谷崎小姐谈过后明白了。那家伙果然是做错了,根本就没有什么事情是年纪大了就必须放弃的嘛。」

所谓的成为大人,所谓的逐渐失去许多东西。「成长」这回事听起来好听,然而却并非总是获得,同时也会失落不少东西。几乎和获得的相等不对,失落的恐怕还比较多吧。

那肯定不是从迈入二十五岁的如今才开始吧,而是更早、更早之前,真是打从一出娘胎就开始了吧。所以,不论是十二岁当时、十五岁当时、十七岁当时、二十岁当时,都是一路有得有失地活过来的吧。

只是现在才察觉。

察觉到那些事情。

逐渐被迫察觉,这么说或许比较贴切吧。

「不好意思,我太多话了吧。」

他露出害羞的笑容。

还真是不可思议呀。

自己的台词从他嘴里被说出来。

「不会啦,哪会。」

我很喜欢听妳说话喔。他能够那么轻松道出的话语,自己却说不出口。因为自己不像他那样坦率。

两个人之后并没有说太多话,可是也不觉得尴尬,反倒可说是怀着平静的心情静静地眺望晴朗天空。他发现一架飞机,跟她说「妳看,是飞机耶」。「真的,飞机耶」,心情格外雀跃。「不知道会飞到哪里去耶」、「如果是飞到南方去就好了,感觉好像很温暖」、「对啊,南方很好耶」。闪烁着银色光芒的飞机变得好小、好小,就像是玩具一样。

很遗憾的是休息时间飞也似地流逝。

「我要回去工作了。」

「加油喔。」

「嗯。」

「下次再聊吧。」

「嗯。」

像个孩子般点头,莫名地好想跟他勾勾手指,怪了,好像真的变回小孩子一样

她一边步下楼梯,同时想起小内。她和小内终究没能和好,在彼此总觉得心里有根刺的情况下,任凭时光流逝,只要打照面不是对方就是自己总会把脸移开,偶尔同组时也只能很不自然地聊个几句就这样大概两个月后,导师突然宣布。

「内田同学要转学了。」

那消息来得突然,才听说后第三天,他的身影便完全消失在这个小镇中。最后还是没能向他道歉。话是这么说,其实当时还没察觉是自己的错。当然知道自己伤害了小内,但是像自己这种迟钝又粗枝大叶的女人却始终搞不清楚为什么。

从此之后,就变得毫无抵抗力了,只要一看到像小内的人,一颗心就会随之稍稍晃荡,有时还会追逐那样的身影。会觉得这次一定不要再失败了,就在留心在意的过程中,有时也会逐渐受到吸引。

女人心?

真有点搞不懂耶,那种事情。

5

亲戚去世了,说是亲戚,其实也没多亲近。什么父亲的妈妈的兄弟的女儿的丈夫,就那种感觉,就连长什么样子都不太清楚。只不过呢,毕竟是狭小的乡下小镇,婚丧喜庆样样马虎不得,如果不露个面,那可是会被持续念上三年的。她没办法,只好拜托护士长,请了大概三天假。暌违许久的滨海小镇早就变得有些没落,老人越来越多,年轻人则越来越罕见。渔夫的儿子一个接着一个离开小镇,房舍逐渐破落,停在港边的船只也逐渐减少,镇上大叔只会叨念什么「现在这时代当渔夫已经活不下去啦」。

一回到家,就跟父亲吵了一架。事出突然。对方脾气火爆,自己同样火爆,即便如此还是喝了酒、大闹一场,就在佛像面前。这是种传统,据说是为免死去的人感到寂寞,大家总要轰轰烈烈闹上一场。小时候觉得很不可思议,可是像这样变成大人以后,特别是以护士这种身分看来,会觉得这其实足种很了不起的习俗。所以也就喝了酒、大闹一场。「亚希子,要不要结婚啊?没有好对象喔?」姑且从这么开口问的叔父头上给他巴下去,哇哈哈,人家一直都很在意这件事耶,所以别问啦,这个秃大叔。

不知道是谁想起正好是曾祖父第五十年忌日。

我们根本就不是那种厉害到办什么第五十年忌日的名门世家吧。哪会啊,曾祖父很厉害耶,每次不是都只有他一个人说会有海啸来袭,然后把家当全都用拖车搬到山上去吗?啊,对、对、对。其它家伙全都在笑,结果海啸真的来了,然后大家开口闭口全都说曾祖父真是了不起耶。是喔,第五十年忌日呀,那就请和尚帮忙念念经就好了,顺便跟这次丧礼一起办啊。

就这样,丧礼隔天,我们一家人就去曾祖父的墓前扫墓。

墓地位于市郊山中,山坡上挤满一排排墓石,由于是代代相传的墓地,甚至还有写着江户时代年号的墓石,像什么宽政、明和之类的。爬上陡坡,好不容易抵达位于山坡上的家族墓地时,已经有点上气不接下气,呼,她吐出炙热的气息后回头。就在那时候,视野塞进满满的蓝,是天空和海洋,啊,自己的故乡呢。

「怎么了,亚希子?」

父亲以低沉的声音问,他还在宿醉。

「嗯,就想说是海耶。」

「本来就是啊,海本来就是海啊。」

「说的也是。」

茫然地看着看着,父亲也把脸转向相同方向。她偷瞄那样的身影。还是一样那么庞大的身躯,肩膀和腰部都好结实,因此穿在身上的现成丧服一点都不合身。颈部太粗了,衬衫第一颗钮扣也没扣上。不过,久别重逢还是会觉得「变老了耶」,头发也白了不少,就像自己年龄与时俱增,父亲的年龄同样与时俱增。

「老爸,打鱼不辛苦吗?」

「怎么突然这么问啊。」

父亲苦笑。

「打鱼很辛苦啊,这还用说。」

「你可别太勉强自己喔,都一把年纪了。」

「嗯。」

他稍稍绷着脸,好像是听到人家说他「一把年纪」不高兴。啐,还在逞强什么东西啊。可爱的女儿都主动表示关心,虽然不至于到感动落泪的地步,至少有点感触良深的感觉也行啊。

「妳怎么样?」

「什么怎么样?工作喔?」

「各方面啦。」

「嗯,马马虎虎啦。」

闻到海潮的味道。

「是喔。」

父亲点头。

「那就好。」

「嗯。」

和尚后来在墓前念经,亲戚不约而同地低头默祷,每个人的表情都格外认真严肃。所谓的渔夫,个个信仰虔诚,如果不靠那些什么神祉、佛陀,实在干不下去。他们就像这样将不安暂时扔给那些神,全心信仰,然后驶向广阔得让人束手无策的海洋。

回到家时,身躯已经都冷到骨子里了。

她到房里将丧服换成家居服后,走到起居间,看到父母亲部还穿着丧服。喜欢吃甜食的父亲,正大口大口吃着从丧礼上分到的豆沙包。

「我要回去啰。」

总不能没完没了地一直休假,母亲很舍不得地说「难得回来一趟,可以再多待个两、二天呀」,父亲却只是「喔」地一声,干干脆脆一点都不拖泥带水。她有点感激,也有些失落。

「亚希子。」

当她在玄关穿鞋时,父亲对她开口。

「什么?」

「这个,拿去吧。」

他长满茧的手中拿着赤福。

「对面那个阿纱从伊势本店买回来的。」

「人家给的喔。」

「嗯。」

「那老爸你吃就好啦,人家难得要给你的啊。」

「都拿了一大堆丧礼的豆沙包,吃不到赤福去啦,所以妳拿去吧。」

他硬是用力塞过来,都因为那笨拙的动作,让她无法拒绝。自己以前最讨厌这个样子了,有时候还会没来由地一肚子火,是不是也常因为这样顶撞他啊。不过,和父亲起冲突从没赢过,百战百败,不但染好的一头红发曾被喀擦喀擦地剪光光,整个人还曾被使劲打趴在地上,甚至整张脸都肿了起来。但是,如今她很了解父亲的笨拙鲁莽,以及笨拙的生存之道。

「嗯,谢谢。」

所以她姑且收下了,话说回来还真奇怪耶,把这种伊势名产塞给住在伊势的自己,这个老爸还身世有够钝的耶。

啊,对了。

拿去给中原先生吧,如果没记错的话,中原先生应该喜欢吃甜食。是谁去啦,不知道听护士长还是英子提过。就拿去给中原先生,然后一起吃,嗯,就这么办。

「那我走啰。」

「喔。」

她干脆地说完,迈出家门。

不知道为什么,这次并没有感到那么寂寞。

「中原先生~~」

真的还满紧张的,不对,都已经像是在珍珠公路上踩油门时那么紧张了。对这方面就是不擅长嘛。她也不会装什么可爱,积极接近更加不可能,告白?拜托,自己才不是那块料哩。

「要不要吃赤福啊,人家给的,可是我又不爱吃甜的。」

所以她编了这么一个虚应故事的理由。但是,竭尽所能挤出的勇气却只能在空荡荡的病房中空虚地飘荡。没有任何行李、没有任何动静,只剩一张床。她慌慌张张跑到门口确认门牌,那里已经是一片空白,名字被拿掉了。

「喂,中原先生呢?」

她抓到一个经过的同事问。

「中原先生?出院啦。」

对方回以无情的话语。

「先别管这个了,谷崎,快来帮忙运送病患啦。」

「啊,好啊,是什么时候出院的啊?」

「不知道耶,我想大概是昨天或前天吧,怎么啦?」

「没有啦,只是觉得他的状况那么轻微喔。」

啊哈哈,她为了蒙混过去试着笑出声。笑得自不自然啊?昨天或前天喔?正好是参加丧礼请假那时候。

「不管轻不轻微,刚开始就只是住院检查而已,不是吗?」

「原来如此,说得也是。」

能够出院也就是说没异状啰,也没必要去确认,虽然会想去确认,是的,很多事情都想去确认清楚。

「谷崎,好了,妳抓那边。」

「是的、是的。」

她推着那附有喀啦喀啦作响轮子的担架前进,各种事情浮现脑海。小内的背影、他说「已经够了」的声音、故乡的天空、海。最近这季节,界线会变得暧昧不清吧,哪边是天空,哪边是海洋,不论再怎么看都分不清楚吧。小内后来转学了、突如其来的宣布、没有人坐的座位。父亲的衬衫、第一颗钮扣没有扣上。和中原先生一起看到的飞机,到底会飞到哪里去啊、如果是飞到南方去就好了、感觉好像很温暖、对啊,南方很好耶。

「下次再聊吧。」

她可以清清楚楚听到那样的声音,大骗子,她试着在心底呢喃,根本就没有什么「下次」嘛。像那样子笑着,那么温柔,害人家一颗心随之晃荡,就像是波浪呢,东摇西晃的耶。哪有什么「下次」嘛,当然这不能归咎任何人,就只是检查结束出院而已,原本就不是应该怀抱期待的一段关系。

唉,明白是明白啦。

一回到医护站,她将赤福放到架上。不快点吃的话,就会变不好吃,然而就是不想吃,想要就这么一直放着。

直到发现寄情之处,直到那时候为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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