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卷 抚物语 第零话 抚子DRAW 025-031(3/3)
只是——在那里等待。就仅仅是在等待而已。
面对那样的她,我还是继续诚恳地劝说着——虽然我本来没有资格这样做,但毕竟这是只有我才能做的事情。
“没有人能永远都当个初中二年级生,也不可能永远都是十四岁哦——你就算在这里等待,也是没用的。一直在这里等是不行的。”
是不行的。
我那样是不行的。
不知道是这么说也还是完全不理解,还是说多少理解了一点,乖抚子在这时候并没有做出任何反应。
也许她只把站在眼前的我看成“碍事的存在”,通过把焦点对准前发在无意识中加以遮断——她就是能做到这种事的孩子。
千石抚子就是这样的女孩子。
是个不成器的独生女——是一个不成器的女孩子。
“真的是真的是完全不行的。就算你继续等待,也没有人能得到幸福。就算你继续思念,也只会让大家受伤而已。
即使这样也还是最好的情况。就算变得更加乱七八糟,也毫不奇怪。所以,你是不能留在这里的——我是不能留在这里的。这点程度的事情,即使是你,也从一开始就非常明确的吧?因为我是知道的呀。”
“……对不起。”
毫无脉络地,乖抚子道起歉来了o
“是抚子不好,对不起。”
“…………”
难道她以为自己是在被斥责吗?
不,不对。
她只不过是为了封闭这个话题才道歉的。
当作是自己不好,让自己成为受害者,以此来尽快将麻烦的事情撇开——真令人烦躁呢。
正因为是无垢、无伤和无知的存在。
这孩子究竟忽略了多少东西呢——无论是说教、建议还是忠告,她都全部当作耳边风,就这样一直延续到了今天呢。
既然如此——要道歉的应该是我才对。
彼此是这样的距离。
只要不由分说地用素描本的纸片夹起来,要封印乖抚子是非常容易的——因为既然乖抚子在等人,那就不是可以使用“源于怕生的驱赶人群效果”的状况,在我能够随时成为加害者的这种状况下,她就算发动自己最擅长的“源于自我意识的受害者意识”也没有任何的意义。
要降伏是很容易的。
但是,我却无法那样做。我不会为她那样做。
我不会为她当加害者,当然也不是保护者。
明知道会被讨厌,明知道会被无视,我还是要耐心地、执拗地和乖抚子正面相对。
“喂,你听我说吧。永远停留在同一个地方什么的,无论是谁都是不可能做到的呀。无论是初中二年级生还是高中三年级生,无论是神还是吸血鬼。要是那样做的话,就变得什么人都没有了呀。就算永远在那里等待,也不会有白马王子来接你,也不会有人给你送来玻璃鞋,就算你假装睡得很香,也不会有人用吻来把你叫醒。所以,你就别再一直停留在这样的地方,回去大家所在的地方吧——因为,大家都在等着你呢。”
不管是媚抚子、逆抚子还是神抚子。
都在等待着你主动行动起来。
“……那么。”
这时候。
即使如此,乖抚子还是完全没有对我说的话做出回答,然而却以颤抖的、几乎听不见的细小声音向我提问。
当然,因为前发的遮挡我无法看见。
但光从声音就可以知道,她已经在哗啦哗啦地掉着眼泪了。
是对我感到恐惧——还是对未来感到恐惧呢。
在感情的驱动下,她哭了起来。
而且对此丝毫不做掩饰。
“那么,已经不再喜欢了吗?”
她含着泪问道。
因为实在过于朴实,我一时没能反应过来。
“明明是这么的喜欢,明明光是等待就觉得很快乐,明明光是思念就觉得很幸福,不需要其他的任何东西了。明明如此,已经不再喜欢了吗?已经不能再想起来了吗?厌倦了吗?忘记了吗?已经变得无关重要了吗?已经没有了吗?就是那样无聊的未来吗?抚子,变成了那样的大人吗?”
我本来也可以毅然地反驳说“那样只不过是在幼稚地为恋爱而恋爱罢了”的吧,也可以告诉她那只是因为怕生和不懂人间世故,才会对身边的人抱有憧憬吧。那就跟宣言说长大之后要和爸爸结婚差不多,重逢并不是什么命运的安排,只要住在附近就有可能随时发生的事情——我也可以这样向她说明吧。
月火的话一定会这样做。
她也为我那样做了。
恋爱并不意味着一切,虽然你说其他的事情都不在乎,但是人生除了喜欢不喜欢之外,还有许多许多美好的东西哦——我也可以这样来诱导她吧。也可以诓骗她说获得幸福并不是人生的目标吧。也可以骗她说只要活着就早晚会遇到好事吧。
如果是贝木先生的话一定会这样做。
他也为我这样做了。
“……乖抚子,我——”
但是。
我不会那样做。
因为那些到头来也不是我自己说的话。
所以说起我现在能做到的事情,就只有像逆抚子那样情绪化地、将像神抚子说的莫名其妙的事情,像媚抚子那样跟她约定而已。
“约定了。”
我紧紧地拥抱着乖抚子。
就像要把脸互相碰在一起那样,我紧紧地贴着她,在被她的泪水沾湿的同时紧紧拥抱着她。
虽然现在的我无论再怎么努力也已经不能像她这样哭泣了,但正因为如此,乖抚子就好像是代替了已经完全改变的我在这里哭泣似的。
那就是夙愿——是这样吗。
“我向你保证,我还会再喜欢上某个人的。我不会放弃喜欢人。光是等待就觉得快乐,光是思念就觉得幸福,这些事情我都不会忘记。你的失恋,我绝对不会将它变成失败。虽然我会追求梦想,但也会不知悔改地继续恋爱。回忆起那种不需要其他的任何东西的感觉。我会找一个比那个人更温柔、比那个人更帅气、比那个人更优秀、比那个人更天然呆、比那个人更好人、比那个人更令人情不自禁地喜欢、也不是萝莉控的人来恋爱的。我不会用努力来逃避,不再躲起来不见人,一定会成为你希望成为的我,成为不令你感到失望的我。所以,你就不要再等待——走吧,到未来去。”
因为,我永远都会跟你在一起。
你的艰辛、你的痛楚,你那可爱的失恋,我全部都会帮你变成有趣的漫画。
编织成令人心动的物语。
我一边说,一边像育姐姐在公园里为我做的那样,轻轻地抚摸着乖抚子的脑袋——这样一来,我就发现自己在不知不觉间已经比去年长高了一点。
千石抚子,十五岁。
正在发展途中,在成长途中四处摸索。
还未成熟的半吊子。
虽然还远远没能成为大人,但这一天的我还是稍微有一点点成长为姐姐了。
031
这既是后日谈,同时也是前日谈。
是终有一天会成为回忆的今后的事情。
我跟小忍见面了哦~
虽然那并不是可以这样用开朗的声音作报告的邂逅啦。那是月火以远早于我预料的时间从大衣柜里发现了我藏起来的吸汗衫,在送回给我的同时顺便过来玩耍时发生的事情。
一走进我的房间就利索地脱掉了外衣换成休闲打扮的月火——
“虽然我不知道具体有什么内情,不过玄关的事情和被拔掉的电话线之类的,我都会好好包庇你的!”
说完她就滚到了床上。
就算是在自己房间也不会以那样的速度躺下来吧——看到她如此横暴的举动,我真的很想这么说。是这样吗,果然不愧是在火怜姐姐毕业后已经超越了本地区初中女生代表者甚至被唤作首领的善于照顾人的月火。
真是不知道该怎么谢她才好。
“‘虽然我想应该是我的好朋友抚子擅自闯进无人在家的屋子做尽了各种各样的坏事,但我想她是没有恶意的,大家就原谅她吧。我会对她严加管教的’,我已经帮你这样说了哦!”
几乎完全没有替我包庇。
虽然很懂得照顾人,但唯独是这孩子从以前开始就完全没有娇纵过我。
“所以我就来严加管教你哕。我来大驾光临啦。啊,挂在衣架上的那件衣服就送给你吧,请笑纳哦。这是作为家里蹲抚子外出纪念的礼物。姑且命名为抚子搭配吧~”
“抚子搭配……”
“下次我们一起去买合适的鞋子吧~我就是来说木鞋的。”
“你是来严加管教的吧?”
“呼噜呼噜。”
睡着了,也太自由了吧。
面对好友的言行举止,我既觉得好笑也有点无奈。就在这时——
“嗯,你就别用那种鄙视的眼光看她了。”
从躺下来的月火的影子中,忽然间冒出了人的右手——不,那并不是人的右手。
那也不是丧尸的右手。
而是吸血鬼的右手。
更准确地说,应该是前吸血鬼的右手吧。
那是金发金眼的幼女——就像从月火的影子里爬出来似的,旧kissshotaceroorionheartunderbde亦即忍野忍,在此登场了。
糟糕了!我被目击了用鄙视的眼光看着好友的场面!
不对不对。
为什么小忍会从月火的影子里出来呢?
过去作为怪异之王为人所惧的小忍,自从去年的六月以来就被束缚在影子中,这件事我也是知道的。但是那应该不是被束缚在月火的影子里吧?
“咔咔。这家伙不管怎么说也算是我主人的妹妹嘛——正因为吸血鬼是血液系怪异,只要有血缘关系的话,跨影还是可以做到的。当然,这毕竟是突破常理的强行手段,所以影子的主人会很容易疲劳——所以,你就别那么鄙视她了。”
原来如此。
所以月火她才会刚来到我房间就睡着了呢——不,让我说的话,那并不是因为觉得累什么的,而是跟平常没有什么区别的、对月火来说极其寻常的行动。
但是,那个就暂且不提。
为什么小忍宁愿使用这种强行手段也要来我的房间呢?
感觉像是一触即发的空气。
在差点被书架压扁的时候我也这么想过,死的时候是不是都会这样出乎意料地死去呢。我的心跳速度一下子提升了十倍。
光是这样正面相对,寿命就已经在急速减少了。
然而,面对那样全身都冒出冷汗的我,小忍只是一瞬间以加虐性的眼光瞥了我一眼:
“拿着,是见面礼哦,前发丫头。不,应该说是前前发丫头么?”
她边闪烁着虎牙,边取出了装有甜麦圈的纸袋。
“见、见面礼?甜麦圈?”
“唔,我是打算跟汝一起吃的。不过,现在就只有五个这么多——听说汝好像掌握了把绘画上的东西立体化的技能啊。所以你能不能试着帮我画这些东西增殖一下呢?”
有五个那么多的话,我想就算是两人吃也会吃得肚子饱饱的吧——话说,为什么小忍会有想跟我一起吃甜麦圈的想法呢?因为实在太突然,我完全是莫名其妙,但我还是不要违逆她的意向比较好吧。
我就默默地对着从纸袋中取出的甜麦圈进行写生。
在书店里跟神抚子战斗的时候,我曾经把灯笼裤之类的东西立体化,所以诀窍我是掌握了的——如果只是立体化,光是我一个人也可以做到。要说的话,反而是把形状有点复杂的甜麦圈画出来有点困难。食感的柔软性究竟该怎样表达才好呢。
“是那个吧,简直就像‘增殖药水’呢。”
我为了讨好自诩为藤子不二雄老师的狂热粉丝的小忍而提出了这样的话题。
“要说的话应该是‘复制镜’吧。”
结果却被订正了。
我真的是不擅长讨好别人呢。
“对了,如果就‘遍地是多拉a梦’来说,只要把已经做完作业的两小时后的自己带回来,四小时后、六小时后和八小时后的多拉a梦其实根本不带回来也没问题啊,汝不这么认为么?”
狂热爱好者又开始挑刺了。
实在听不下去。
“虽然我对《多拉a梦》是最高峰的漫画这个评价没有异议,但是在面向儿童的漫画中追求过度的智育要素把它捧起来,这种做法吾倒是觉得不太妥当啊!”
实在听不下去了,快闭嘴。
虽然也不是说因为这样被打乱了集中力,但是我画好的甜麦圈,虽然成功从纸面上立体化了,但味道方面却是个大失败。
我和小忍把立体化的甜麦圈对半分来吃,结果却好像是吃下了粘土的味道——并不是粘土,而是纸粘土吗。
全吐出来了。
我本来还以为小忍会大发脾气而提高了警惕——
“唔,果然食物是不行的吗。吾的物质创造能力也几乎不能造出有机物呢。那么下次就用精密机械来做实验吧?要是画一些不知道里面构造的、比如说画电视机的话,是不是真的能看呢?”
然而她却一脸平静的样子——要试着做实验吗?
嗯,实际上,接下来的都是实验——到哪个程度的物体能立体化,到哪个程度就可以连机能也再现出来,再现率的差距是多少。是不是有模特会更好,还是说从传闻获得的印象也可以,要是画出只知道封面的杂志会怎样,画出现实中不存在的、比如说时间机器的话会如何。画出活着的动物会怎样,如果是没有生命的剥制品又会怎样。画只小象会怎样,画只大蚂蚁又会怎样,画个帅哥出来会怎样。
等等诸如此类的。
与其说是细致人微,倒不如说是巨细无遗的网罗性的实验,简直是钻牛角尖的实践活动——虽然起初我是觉得莫名其妙,从中途开始她就像觉得很有趣似的在调侃我的画技,最后我甚至怀疑她是不是为了将来有一天再次敌对的时候做准备而对我的画技进行摸底调查,但是最终来说,我发现小忍似乎是假装成实验的形式,向可以说是过去的宿敌的我,传授这些对常人来说恐怕难以驾驭的特殊技能的使用方法。
小忍用的虽然是生硬的、像是觉得无关重要似的口吻,但却非常诚恳耐心的向我传授着使用上的注意问题——当然,其中也包含着她的打算吧。
为了避免让我再次沉迷于这种非常识的力量发生暴走而趁早加以控制,这种放眼于遥远未来的盘算应该是放在第一位的吧——但是,她对明明发生过那么激烈的对
立、说白了就是曾经互相厮杀过的我所采取的如此落落大方的应对方式,还有那尊大的态度——的确让我觉得她不愧是生存了六百年以上的吸血鬼。
那是区区十五岁的我难以想象的、大得几乎看不到边际的器量——无论是互相厮杀,互相帮助还是互相原谅,既然活了这么长的时间,就一定有过不计其数的经历和体验吧。
我本来还以为自己把小忍伤害得很严重,但是那些伤对她来说也许就连擦伤也算不上呢——能够伤害小忍的人,在这世上一定就只有一个人了吧。
“关于式神的使用方法,吾就没有什么要说的了。毕竟吾创造了两次眷属,而且两次都失败了啊。”
结果小忍还是一个人把带来的五个甜麦圈都全部吃光,随后就准备回到在这期间一直打着呼噜熟睡着的月火的影子里。面对那样的她——
“啊,那个!小忍!”
我把她叫住了。
虽然并不是无论如何也必须问的问题,非但如此,就连我自己也觉得这完全是没必要特意重新挖出来说的话题——也不知道能不能得到正式的回答。
即使如此,我还是忍不住问了出口。
向去年曾经那样评价我的小忍问了出口。
“嗯?怎么啦?”
“你现在,是不是也依然觉得我只是碰巧有点可爱而已呢?”
对于我竭尽全力的、怀着决死的觉悟提出的问题,小忍——
“……唔唔?”
却只是歪着脑袋一脸不解的样子。
“什么啊,是谁对汝说过那样的话吗?还真有人会说这种缺心眼的话啊。”
“…………”
是不是在装糊涂呢?
还是说她真的忘记了呢。
难道这就是“就算说的人忘记了,听的人也没有忘记”的构图吗——不,但是,或许真的是这样吧。
虽然这是后来才听说的事情,不过据说那时候的小忍,她原本以为早已死去的第一个眷属突然复活过来,结果她就尝尽了跟“失败作”的他相对峙的痛苦。
自那以后,我在这半年多的时间里不断地苦恼和认真思考,甚至还想过要向她报复的这句话,实际上也许只是小忍在心情沉郁的时候用来发泄闷气的、口不对心的发言。
并不是缺心眼的发言。
……虽然那样也很过分,即使如此,那句话深深伤害了我的事实也不会改变,但是我却有种如释重负的心情,就像是诅咒被解开了似的轻松。
的确是呢。
尽管说过的话是无法收回,但如果用“以前你不是这么说过吗”和“那时候你不是主张着相反的内容吗”这样的话来责备别人的话,就等于在叫人家一辈子都不要改变吧——虽然把过去的自己看成另一个人并进行彻底切割是错误的做法,但继续依存于过去的自己也是一种简单的停滞吧。
就算是听的人,会忘记的人也还是会忘记的呢。
因为听到没什么深层含义的话而受伤,把开玩笑的话当真——所谓的交流还真不容易呢。
“哈。”
小忍后仰着身体,高声大笑起来。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不,要是你这样高声大笑的话,可是会给附近的邻居造成困扰的啊——而且人家可能还以为是我这家里蹲的丫头在高声大笑呢。
“下次要是汝见到说那种蠢话的愚蠢家伙,就把他带到吾面前吧。我可以为汝做保证。面对身为生存了六百年的怪异之王,被称呼为铁血、热血和冷血的吸血鬼的吾,曾经做出连续将吾杀死数千次的伟业,而且还自己主动从那样的神座上走下来,做出舍弃强大力量恢复为人类的决断,现在也依然好好活着的汝,怎么可能是碰巧有点可爱的家伙啊——简直是可爱过头遭人恨百倍啊。”
“遭人恨!——”
“唔,虽然不知道那是好事还是坏事,但是像汝这样的家伙,就算再转生一百次,大概也还是那么遭人恨的家伙吧。”
小忍你才是说一些遭人恨的话呢。
那该不会也是随口说出来的吧。
在回想起忍野咩咩先生的口头禅“是不是遇到什么好事了?”这句话之余,我默默地目送着走回到月火的影子里的小忍。
虽然这跟和解有所不同,但真没想到我会迎来这样跟小忍说话的一天呢。要是以后有机会再她的话,下次我就好好跟她秉烛长谈,仔细聊聊漫画的话题吧。
虽然这次我是因为害怕而逃了出来,将来也许还会迎来跟战场原小姐谈话的日子——毕竟多亏了扇同学(这是挖苦),我也知道了她所居住的民仓庄的所在地……虽然没有想过能得到她的原谅,但我真的很想知道战场原小姐实际上是个怎样的人。
至于为什么那时候战场原小姐会打响阿良良木家的固定电话,这也是最后留下的不可思议之处了。
在那之后,月火不光一觉就睡到傍晚,甚至还吃了晚饭才回去。而斧乃木则像是跟她擦肩而过似的照惯例从窗户进入了我的房间。
与其说是擦肩而过,倒不如说她是看准了月火离开的时机进来的吧——第一是因为斧乃木是能动的人偶这件事对月火是必须保密的,第二是因为她单纯讨厌月火。
“yeah—eace!eace!”
在骚动中受的伤似乎已经完全康复,发型也恢复原状了——虽然短发装也跟她很相配啦。
不管怎么说,她没事就最好了。
顺便一提,第二天我还提心吊胆地去看了下因为我和我之间的对立而被弄得天翻地覆的书店(这就是犯人回到犯罪现场的典型例子),结果那里却像是什么都没发生似的照常营业。
我顿时哑然了。
我还以为自己是在做梦,不过那大概就是斧乃木所说的职业专家的善后处理吧。
实在是完美得令人叹为观止的手艺。
对在日常生活中经常跟各种怪异和奇异打交道的各位来说,我这次引发的恐慌现象什么的,说不定就只是在杯子里刮台风而已——不过即使如此,我想那也决不是什么简单的撤退作业。
想到就因为我的不成熟给她添了这么大的麻烦,我实在感到非常的抱歉。
“你没有必要在意哦,因为这对卧烟小姐来说是一种投资嘛。”
投资?实在是莫名其妙呢。
不管怎么说,从去年到现在发生了各种各样的事情,总之,我是不是要去跟那个叫卧烟小姐的人好好见上一面比较好呢。
“嗯,抚公。实际上,今天我就是来跟你说这个的。今天是有好事来找你哦。”
说完,斧乃木就嘭的坐到了床上。
如果告诉她刚才月火才在那里坐过,我想她多半会马上跳起来吧。不过比起这个,我更在意的是斧乃木所说的“好事”是什么。
究竟是什么意思呢?
难道是失踪的小狗终于回来了之类的话题吗。
“在收拾的期间,我就向卧烟小姐报告了你这次的冒险,结果她似乎对你的特殊技能很感兴趣呢——还说有些工作务必想请你帮忙。”
“工——工作?”
那就是跟怪异相关的工作吗?
就是说要我去工作吗?
“没错,她说根据工作的结果,以后也希望你能继续定期地协助她的工作——也就是说,卧烟小姐从你身上看到的价值是如此之高哦。”
“先、先等一下——”
我很焦急,我很困扰。到底在说什么呢?
而且本来就是因为这个特殊技能才惹来了这次的大骚动——最坏的情况还存在着让神抚子再次君临天下的可能性,我完全没有做什么值得评价的事情。
就连无害认定我也几乎是半放弃的心态了。
明明如此,现在却突然一蹴而就,变成了像是在物色人才似的…
“你不要误会。卧烟小姐并不是对你驾驭式神的能力作出评价——她所评价的,是你在遇到麻烦事时的沉着应对哦。比起不失败的人,卧烟小姐更喜欢的是在失败的时候能重新挽回的人——你曾经当过一次的神可不是白当的呢。面对各种超越常识的、令人厌恶的状况,你还是凭着勇气应对过来了。你在当天之内就把暴走的四体式神全员回收的本领,可以说比起所谓的异才还要更胜一筹呢。”
就算你这么说,我也完全没有现实感。
我也没有怎么沉着冷静地对应。
我什么的,不一直都是慌慌张张手足无措的吗——的确,因为中途斧乃木受伤的关系,结果就由我这个外行人站在前面~…咦?
咦?
“难道……就是因为这样,斧乃木你才故意让我考虑战略的吗?”
而且不仅仅如此。
在发现徘徊的泳衣抚子的时候,她也故意不在那里使用“多数例外规则”解决问题——虽然结果是斧乃木被神抚子切成了碎块——难道她并不是想让我负起责任,而是为了让我立下功绩吗?
对身为专家的斧乃木来说,实际上明明应该还有其他更迅速更隐蔽的回收方法,但她却坚持贯彻着支援者的角色——这都是为了让我亲自回收四体式神吗?
虽然她说的像是获得无害认定就是最终目标似的,但是斧乃木的目的恐怕从一开始就设定在更远的位置吧?
从重点监视对象到重点保护对象——然后再到投资对象。超越了无害认定的——着眼于将来的投资对象。
我虽然通过这次事件画了各种各样的画——但绘画了事件本身的人,恐怕应该是斧乃木才对吧。
虽然立体化的四体式神发生暴走这件事,不管怎么说也应该是意外情况,但我总觉得斧乃木从最初开始已经对这个结局有所预期了——不过,那究竟是为了什么呢?
那种事——难道还用问吗。
“说的没错哦,抚公。我作为职业专家,作为既严厉又冷酷还很商业化的一名式神,为了业界的发展,同时更为了让自己更加轻松,我只不过是在做挖掘新人的工作啦。为什么我会对像你这样的家伙那么亲忉,你现在就明白了吧?”
嗯嗯,我当然明白了。
斧乃木你不擅长说谎的事实。
被父母明确地下达了在初中毕业后就出去工作的命令、可是却完全没有工作能力的、家里蹲兼性格内向而且社交性为零的想当漫画家的女生——为了给这样的女生找工作,既严厉又冷酷还很商业化的斧乃木却煞费苦心的竭力提供着帮助。
“在你未成年之前,卧烟小姐也应该不会给你分配很困难的工作吧——当然,漫画家你也可以照样努力去当。虽然时不时会有困身的时间,不过姑且当作取材去窥探一下不可思议的世界也不错吧?即使不能说是稳定的工作,我还是可以向你保证有足够让你一个人离开家生活的薪水哦。
但是,斧乃木却对这些事情毫不表露,一直以平淡的口吻向我这么说明道——虽然她的意思似乎是最后全凭我的判断来决定,但是要辜负为我考虑得这么周全体贴的斧乃木的厚意,这种事我当然是做不出来了。
哎呀呀,还真的有这样的事情呢。
没想到竟然还有这样的结局等着我,去年在被蛇缠身的时候实在是万万没有想到。虽然也尝试过去寻求跟自己不相配的玻璃鞋,明明总是低头走路,却也被人提醒过经常忽略脚下的东西。不过,看来我应该是要穿上漫画家和专家这两双草鞋了。
各位是否觉得这也是画蛇添足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