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篇集 小绮谭 银之皇女欧吉斯特(1/2)
作为军人却不会剑术也不会马术只会读书的青年雷吉斯,被左迁到了帝国边境,之后发生了各种各样的事最终成为了军师。
边境连队的司令官第四皇女阿尔缇娜,她的理想是成为皇帝,然后改变战火不断的帝国现状。为了能够更称职的辅佐她,雷吉斯今天也在努力的看书学习。
【唔唔唔……眼睛变得干涩了……】
彻夜未眠的看书,蜡烛都已经烧尽好几根了,然而却连书山的一半都没有看完。
已经快要天亮了。
好像要一杯咖啡啊。
只有上级士官才能去食堂吃饭。虽然雷吉斯是下级士官,不过因为有着阿尔缇娜军师的身份,所以被特别允许可以到食堂用餐。其实这个也并非是什么高级的待遇,只是幕僚在一般食堂用餐的话会被士兵们讨厌的。
虽然这么说,但是大部分的上级士官都是贵族,身为平民的雷吉斯有点感到不自在。
结果,就尽可能的错开饭点避免跟大家一起去用餐了。
早餐的时间已经结束了,厨房开始了准备中午餐的工作。这里已经没有了士官们的身影。
阿尔缇娜一个人在喝着红茶。
【啊啦,雷吉斯,早上好】
【啊啊……早上好,阿尔缇娜】
虽然在大家的面前会使用敬语,不过在两个人独处的时就会按照她的希望使用亲切的称呼了。
【诶,你这脸色很糟糕呢】
【嘛,虽然不是没有想过好好的整理自己的仪容……】
【不是那个意思,你又熬夜了吗】
【毕竟工作很多哪】
【不好好的休息一下可不行啊】
【我知道了,嘛,在晕倒之前会休息的……】
【不用把晕倒这种程度作为标准吧】
【没问题的,书籍名称之类的还没有搞错,还能好好的认出来。】
【不是这个问题啊】
阿尔缇娜叹了一口气。
雷吉斯歪了歪头。
【嘛,总之还算正常吧……你还在看那个东西吗?】
【……嗯】
阿尔缇娜手中的是,第二皇子莱托内尤的来信。
虽然母亲不同,但的确是他的哥哥,是把她任命为边境连队的司令官的男人。
信上面并没有写着能令人高兴的好消息,不如说,写着的是令人感到忧愁的内容。
【……以前,他还是很温柔的一个人呢】
【莱托内尤皇子吗?】
【孩童时代的时候……偶尔还会聚在一起喝茶比剑呢】
【这样啊?嘛,虽然说是皇族但毕竟也是家人嘛】
【也跟第三皇子巴斯提昂一起玩哦,那个家伙总是喜欢恶作剧,老是惹人生气呢】
【诶……初次听闻。他都做了什么事呢?】
【把庭院里的雕像颠倒过来啊,把牛举到房顶上去啊,虽然都是一些小孩子时候的事了。】(译者:三皇子你真的是人类吗)
【诶……?没有,那个……一般来说这不可能的吧?是很多人一起弄的吗?】
【嗯,只有一个人哦!被吓到了吧!巴斯提昂力气好大的,比当时八岁的莱托内尤还要厉害呢】
【那个……我想并不是年龄的问题吧。人类的话是做不到把宫廷的雕像啊还有牛之类的给举起来的吧】
【诶?这样吗?】
是因为作为贝鲁加尼亚皇帝的亲生儿女,所以锻炼的方式或者连吃的东西都不同吗?
雷吉斯想象不出来。
但是,其实想想看,光是阿尔缇娜能够拿起比自己身体还要高大的剑来挥舞就已经是一个奇异的光景了。
【因为大家的力气都很大,所以并没有觉得太奇怪吧……啊,欧吉斯特倒是除外】
【第一皇子吗。听说他很病弱呢。】
【嗯,几乎没有怎么说过话,大部分时间都躺在床上呢】
【如果他很健康的话,或许现在就已经成为了皇帝了呢】
也许这样就能避免无谓的权力斗争,帝国也能够比现在更为平稳的进行统治和发展吧。
只要欧吉斯特不是愚蠢的人的话,然而……
阿尔缇娜问道。
【雷吉斯,你知道关于欧吉斯特的事吗】
【你认为作为平民的我,会比在宫廷中生活过的阿尔缇娜知道的更加详细吗?】
【没有那种事。就像我自己都不知道什么时候被大家起了那样一个绰号一样啊】
【啊啊……“矢雀皇姬”吗】
说到这个,阿尔缇娜皱起了眉头。
看到了阿尔缇娜和杰罗姆决斗的谢鲁克砦士兵们,已经不再说这个外号了,然而帝都那边却还在流传这个绰号吧。
【不要说我的事了,说说欧吉斯特吧】
【这样啊……其实我也不是很了解宫廷里面的事……】
拥有第一皇位继承权的皇子卡尔洛斯利昂欧吉斯特贝鲁加尼亚生来就身体孱弱,连处理日常公务都做不到,而且他的母亲还是第二皇妃。
虽然形式上应该是皇帝的继承人,然而在朝野中却涌现出不少质疑的声音。
而最有力的竞争对手莱托内尤,则是皇后的儿子。同时他得到了许多贵族的支持,是事实上军队的最高司令官。
【……有着暗杀的传言】
【嗯。我看到过他被运走的样子,出了好多血啊】
这些事去年夏天时候的事情了。
晚餐之后,欧吉斯特在回到自己房间的途中突然吐血,之后陷入了意识昏迷的状态。
虽然他的身体病弱,然而却没想到病情会如此突然的剧烈恶化,于是在市井之中出现了他是被人下毒的这种传言。
【……官方公布说,是因为病情的原因而病倒的……然而,是被人下毒的这种说法也未曾湮灭。总之……自那以后,就更难见到了欧吉斯特皇子的身影】
【嗯。以前在祭典的时候还会看到他出席,现在却几乎总是在床上了呢】
【而且还有另外一个传言……】
【是什么?】
【……是不是欧吉斯特其实已经死了?也有一些人这么说道】
阿尔缇娜歪了歪头。
【就算事情再怎么糟糕,这个也不能的哦。我在他那次病倒之后,也见过他好几次呢】
【啊啊,这样啊。所以不论怎么样的传言都是无凭无据的呢……嘛,如果欧吉斯特皇子真的死了,那么第二皇妃肯定会拼命行动了吧】
【这样吗?】
【不能产下继承人的皇妃立场会非常尴尬。而且年龄也不小了,很可能会被迁到离宫去……这样就更难和皇帝见面了】
【原来如此啊。我的母亲,也是被迁到了离宫去了】
阿尔缇娜并非男子,而且她的母亲又是平民出身没有有力的贵族作为后盾,在宫廷之中渐渐没有了一席之地。
她沉思着。
【嗯……但是,虽然这么说……还是有一些在意的地方的】
【是什么?】
【虽然遇到过欧吉斯特,但是却没有能够好好的说上话。虽然他还是有着红色的眼眸,漂亮的银色长发……他一直都是坐着的,或是在被窝里躺着,所以我没有很接近过他。或许是得了传染病吧】
【……传染病吗】
【不太懂,听说他的妹妹也得了这个病】
【第五皇女菲利希亚吗……听说一直在乡下疗养疾病中】
由于这些原因,所以涌现出了第二皇妃缺少继承的子女这样的质疑声。
【菲利希亚是在我出生半年后降生的孩子,她有点奇怪呢】
【……譬如说?】
【不会用剑,连挥剑都做不到。一直都很安静,喜欢唱歌和看书,没有什么霸气,气势也不够的感觉】
【阿尔缇娜……我认为,这个作为女孩子来说是正常的。】
【诶?】
这个时候,雷吉斯还身处距离帝都相当遥远的北方边境。
也就是被流放之身。
所以,完全不知道宫廷中的暗流涌动,暗杀第一皇子欧吉斯特的计划。
帝都凡尔瑟没有城墙。
城市位于一马平川的平原上,即使从远处也能眺望到美丽的街景。
而处于这个城市中央的是宫殿【鲁布拉努】。
如果能从高空俯瞰的话,就会知道这是一个十字形的巨大建筑物,拥有四个庭院和正面的大庭院,和大大小小的区域。
宫殿是皇族居住的地方,同时也是帝国进行政治和军事决策的中枢。
它的周边林立着大贵族们的宅邸。并不只有帝都近郊贵族的房子,也有拥有远方领地的贵族们的别馆。
各个区域并非只以墙壁和门来进行分割,同时还有警卫兵进行把守,可谓戒备森严。平民如果走进去的话在十步之内就会被阻止,如果身上还带着剑的话就会被许多士兵团团包围了。
白色墙壁和蓝色屋檐的鲁布拉努宫殿,它的北侧是第一皇子欧吉斯特的别馆。
这是一个有着鸟笼之称的圆筒形建筑物,里面大概有四层楼。
像塔一样,最上方是一个半球形的房屋。
弯曲的墙壁上绘画着图画,半圆形的屋顶垂挂着豪华的吊灯。
四个大窗户都用厚厚的窗帘遮盖着,虽然现在是白天光线却跟黄昏一样暗淡。
铺着兽皮的坐垫上,放着黄金的器皿。
透明的水散发着湛蓝的光芒。
在这之前站着的是这个屋子的主人。
【唔……】
白色的手指把绢布放入水中浸湿。
轻轻的擦拭着自己纤细的脖子。
还擦拭了自己洁白的面颊,瘦弱的双肩,娇嫩的胳膊。
然后,用沾湿的绢布擦拭着自己越来越难以隐藏的日渐隆起的胸部。
【嗯……】
碰到冰凉的水后,前端微微的硬了。
这样的话,就算能暂时用布包起来但是要完全隐藏还是很麻烦的吧。
房屋中有两扇门,佣人用的是较小的那一扇。
如果是大人的话,需要弯腰才能进来,然而现在却是一个像小孩子一样女仆冒冒失失的走进来了。她的名字是莉莉姆,有着褐色的皮肤,黑色的头发扎成了双马尾。
【啊呀,欧吉斯特殿下,又在用冷水洗澡了吗?!】
【……刚才才刚开始洗】
低语的声音仿佛像少女一样清澈,擦拭着的身体也像少女一般纤细。这个第一皇子欧吉斯特,却是一名如假包换的少女。
她转身背向莉莉姆。
【……帮我擦拭一下】
【那当然是不胜荣幸啦】
混杂着叹息声的女仆走近了一些,用沾湿的绢布开始轻轻的擦拭着欧吉斯特洁白的身体。
【欧吉斯特殿下,要是不快点的话,被别人看到就糟糕了哦。要是被莱托内尤皇子看到了,一定会把我们处以绞刑的。】
【……嗯】
莉莉姆把欧吉斯特银色的秀发卷起,擦拭着脖颈。
【冷不冷啊?】
【……很冷呢】
【也是啊……明明我都好好准备了热水的,你却使用冷水,到底想怎么样嘛?】
欧吉斯特看想了放在墙边的小桌。
那上面有一本书。
【又是这些童话书吗?我知道你很无聊,但是也请好好的对待自己的身体啊!】
【……好痒】
擦拭到屁股的时候,欧吉斯特的身子微微发抖。
莉莉姆眉毛皱了起来。
【但是擦的太用力的话,皮肤会变红的】
【……没有关系……反正没人看到】
【那个,或许是现在没有问题……但是之后我会被皇妃骂的。】
在这个类似鸟笼的庭院里的所有女仆,都是欧吉斯特的母亲第二皇妃雇佣的。
据说是以能够将皇子照顾的无微不至为借口做到的。而且,也命令少女扮演着欧吉斯特的身份。
女仆们会不会被责骂呢,真是一件烦心的事。
其实这些女仆们,连少女真正的名字都不知道吧。
【……接下来的我就自己做吧】
【我明白了。我帮你拿着衣服吧】
欧吉斯特擦拭完脚之后,就穿上了裤子,用厚厚的布包裹住了自己的胸部,因为不能穿着女性的服装出去,这里的衣服全都是男性的。
在莉莉姆的帮助下穿上了衣服。
这是蓝色基调的军服。
由于上面有着金银的饰品所以挺沉重的。
简直跟手铐脚链一样啊,她这么想着。
【……好想脱下来】
【中午的时候,从军务省那里派来的新任守备部队司令官会到达,届时请注意会面】
【……又是……拐弯抹角的劝告我放弃继承权吧】
【在适当的时候,我会说医生来看望病情的。不会待太长时间的,请稍微忍耐一下吧。】
【……嗯……谢谢了】
欧吉斯特蹲下了身子。
因为是男性化的屋子,所以并没有梳妆台。
要对少女的幼嫩面庞进行化妆。不得不装出一副病弱的消瘦的样子。
如果真正的欧吉斯特还活着的话,现在也有二十四岁了吧。就算作为男子的身形再怎么消瘦,要是露出了像年轻女性的样子的话就麻烦了。毕竟少女只不过十四岁而已。
【……跟往常这样】
这样的生活会持续到什么时候呢?能够一直持续下去吗?要一直持续到自己的真实身份被暴露,然后被皇帝以欺君之罪处斩吗。
【怎么了吗?】
莉莉姆一边梳着头发,一边侧着头问到。
【……】
假扮欧吉斯特的少女,轻轻的掩住了嘴唇。就算把心里话说出来,也只不过是给忠心的女仆平添困扰罢了。
已经能够轻车熟路的扮演成病人的样子后,躺回到了床上。
——在新任的司令官到来之前,就先看着书吧。
很喜欢故事呢。
特别是王子殿下的英雄传说。
就算会被别人嘲笑这幼稚的愿望也无所谓。
少女,非常喜欢王子殿下救出了被囚禁着的公主的故事。
柏德旺今年四十五岁了。
作为伯爵家的当家,迄今为止都顺利的过来了,不参加那些勉强的作战,同时也能好好的完成自己的任务。
虽然没有显赫的战功,然而也受到了稳重的评价,在退役的时候受到前任者和莱托内尤将军的推荐,被提拔为帝都守备部队的司令官。
如果之后过得个五年十年,没有大的过错度过这个任期的话,就会得到不错的褒奖和领地然后正式退休吧。
不要试图得到与自己能力不相称的东西是长寿的秘诀呢,伯德旺是这么想的。
正是因为这样的性格,虽然他并不怠慢收集跟帝都相关的情报,然而也不会对帝都外面的事情特别上心。
就算被宫廷之中开着宴会的贵族们横眉以向,博德旺也自巍然不动的站着。
这边,有一位满面焦急的人到来了。
【伯爵,你在这里吗】
【这不是……皇后殿下吗,祝您心情愉快】
就算身着华美的衣服和涂着厚厚浓妆也掩盖不了她的威压感。散发着似乎是大型肉食动物一般的气息。博德旺并非是实力超强的人,而是个军人。虽然如此,他也不禁微微发抖。
皇后张开扇子遮住了自己的嘴唇。
【心情什么的有时候也会不好】
【啊,哈……】
【宴会上的人,总是谈论着那个被放逐出去的小姑娘的话题。嘴巴里说出这个污秽的家伙的名字的话,搞的整个宫廷的品味都下降了】
【您说的是】
皇后因为对招到宫廷里的吟游诗人称赞玛丽加托鲁第四皇女感到愤怒,从而流放了这个吟游诗人,同时也把皇女逐出了宫廷。这些都是去年秋天时候的事情了。
伯爵正是因为对皇后这种像小孩子一样的傲慢感到了恐惧吧。
宫廷就像是这个癫狂的女人的玩具箱罢了。博德旺他们就跟箱子里的玩具一样,要是激怒了她就会被毫不留情的抛弃掉吧。
话说回来,那个仿佛是被丢到垃圾箱里的玛丽加托鲁,听说在边境那里立下了不少的战功啊。
毕竟只是一个还不过十四岁的少女作为司令官,没有可能改变现在的战况的,虽然大家都是这么想的,不过贵族中倒是对此颇有兴致的谈论着。
博德旺连距离帝都100li(四四四公里)的乡村的事情就不知道了,这样说其实并不正确。
【……恐怕……明天就不会谈论了吧,毕竟这只是远方的事情图个新鲜罢了。皇后对此不必在意。在这个鲁布拉努宫殿中是传不进麻雀的声音的】
虽然揶揄作为皇族的玛丽加托鲁是很危险的,然而这个时候亲口说出来的话倒是能讨好皇后。
因为皇后用扇子遮着所以看不到她的表情。
皇后无言的折起扇子,右手放在面前。然后用扇子指向了深处的门扉。
要要我跟去深处的房间——这样的意思吗。
博德旺无言的点了点头。
用扇子作为信号,是年轻的贵夫人们偶尔使用的方法,作为和意中的男士逃离监视者而用。
或者说,这些是浪荡的夫人所使用的暗号。
然而,对方可是皇后,所以不可能是这种香艳的事情吧。
一起走到了隔壁的房间。
这是一个阳光无法穿透的昏暗的房间。
就像是为了关闭猛兽所用的笼子一样。
仿佛毒蛇一般的声音响起了,是皇后说话了。
【什么时候,那个男人才会死掉啊?】
皇后想让自己的儿子也就是第二皇子莱托内尤登上皇位这也是理所当然的。
虽然己方得到了很多有力的贵族的支持,然而那个第一皇子欧吉斯特不肯放弃继承权,但是平时又不处理公务,于是他的身体孱弱成为了是否能够继续保有继承权的话题。
而皇帝虽然同意莱托内尤皇子的各种提案,唯独对继承权的决断却一直拖延着。
如果让欧吉斯特即位了的话,那么莱托内尤将会永远丧失继承权了。在不明白皇帝的真实想法的时候去逼迫他做出决断是不明智的。
最好的解决办法的话,就是等待欧吉斯特病死。然而这或许是只有上帝才能做出的决断吧。
【……但是,自从发生那件事以来,第一皇子就一直在别馆内闭门不出……就连用餐都是专门的厨师做的。】
这是为了作出不刺激病情的,容易下咽的食物,那边是这么说明的。
就连女仆都是第二皇妃从自己的领地带过来的人。
【为了达成目的不惜挥金如土吗】
【那个……全部的佣人,都是和那边家族颇有渊源的人。所以也不能说是很麻烦。要是不小心的话,我方的计划就会暴露了……】
要是谋杀被公之于众的话,这就是对于皇族的暗杀了。斩首之刑怕是难以避免了。
就算是像把宫廷吞噬了的大灰狼一样皇后也不能例外。
【那么,就派一些贼人去杀了他】
【怎,怎么会……】
博德旺心脏怦怦直跳。
的确,宫廷的警备工作都是自己负责的,这样的方法也有可行性。
【请绕了我吧……这样的话我的责任推卸不掉啊……】
就算皇后再怎么牙尖嘴利把欧吉斯特皇子被暗杀的责任推到莱托内尤的身上,对于皇子来说都是不相符的。
皇后张开扇子掩住了表情。
虽然房屋里除了博德旺没有其他人,然而这似乎是在商讨计策时的习惯动作了。
【要是警备人员进出条件松懈了的话就会有人冒出问责的声音了吧……但是,要是在谁都无法质疑的庄重情况下呢?索性,我就弄出一场小规模的左迁吧】
【唔……要弄出一场不会被批评的庄重的警备人员调任的话……】
虽然不能说绝对办不到,如果是大贵族要左迁这样情况的话还是可能的。
毕竟,军权是握在莱托内尤手上的。
毒蛇在扇子的后面细细低语。
【博德旺伯爵,因为镇压内乱的功绩,所以才能再次回到帝都。然而守备部队的司令官说到底也不过是看门犬罢了……不想在宫廷之中有一席之地吗?】
【诶?!那,那个……】
宫廷之中,是军务省和式典省等行政机关的所在地。如果能成为那里的一员,升迁到侯爵的地位不再是梦想。
博德旺紧紧握住了手,手心发汗。
【……但是,在严密的警备下,还能有人闯进来的话将会引起很大的舆论骚动。而且,守备部队并不只是我一个人在负责,在帝都驻留的帝国第一军司令官莱托内尤皇子也会难辞其咎的】
【想办法吧】
【唔……】
在神话中,蛊惑纯洁无瑕的神之子去吃知识果实的毒蛇莫过于此吧。
【不想要侯爵的位置么,博德旺伯爵?】
伯爵全身大汗淋漓。
仿佛连呼吸都做不到了。
【……有这么一个男人……他名声显赫……但是实力并不与此相称。是被称之为《炎帝》左膀右臂的一骑当千的名门贵族的新当家。同时在战场上没有什么战功】
如果让名声显赫的骑士担任警备任务的话,就可以免于遭受批评了。而且他没有什么实力的话,也可以避免暗杀计划横生枝节。
皇后微微眯起了眼睛。
收起了扇子,说道。
【好吧。就使用那个家伙吧】
【我马上去准备】
博德旺深深的低下了头。
贝鲁加尼亚帝国的西南部。
因为多罗萨侯爵的反叛,引起了内乱。
虽然有着丰富的资金,然而却是没有相应的战力的贵族,大家都认为应该会很快被镇压下去了吧。
然而,派遣到这里来的第六军的司令官,却是相当无能,而且侯爵一方雇佣了优秀的佣兵团,使得战争陷入了泥潭。本来半个月就可以结束的战争,现在却已经拖了半年了。
士兵们本来以为秋天到了就可以回去了,现在却都快过年了,此时正规军的士气已经降到了最低点。
士兵们整天在喝酒dǔ • bó,就连作为司令部所临时征收的宅邸中也弥漫着酒气。
司令部响起了怒骂声。
【又是这样,艾迪卿!】
【是,是……又是这样啊……】
大声喊叫的光头将军,是第六军的司令官。
对面乱糟糟的头发的青年艾迪,露出一副很困扰的表情。
他十九岁左右的年龄。
与周遭的士兵们相比,服饰虽然比较华丽,然而黑色的羽绒披风已经破破烂烂的了,衣服也沾上了一些污垢,长剑用布卷起来拿着。
【到底,什么时候你才会有争取战功的想法啊?!没有一点干劲吗?!这个懒惰的骑士!】
【虽然不是没有这种干劲……但是好麻烦啊……】
【这是什么宝剑名门啊!拿不出像样的战功的话,不会让你们公爵家的名声蒙羞吗?!你知道都已经进行多少次会战了吗?!】
【也是啊……以三倍于对方的兵力进攻这个没有大的要塞防守的领地,却已经进行了这么多次的会战了啊……】
【你,你这家伙!难道想质疑我的指挥吗?!】
【啊,没有,那个……质疑什么的……】
早就这么想的哟——艾迪还是把这句话咽了回去。就算批评了他战术的问题,自己没有好好完成任务也是事实。
司令的秃头顶端发红了。
【你这家伙,别得意忘形了!】
【诶诶……?!】
【你这个岁数继承了公爵家的当主,有点得意忘性了吧!但是在军队里我才是上司啊!别要有这种忤逆的态度!】
司令官是子爵少将,而艾迪公爵是一等武官。然而在军队中还是司令官最大,这也是没有错的。
不过,也不是说了很过分的话,并没有很想反抗的心思。
只不过是艾迪在前几天的战斗中一个人都没有斩获,这样的事情罢了。
其实也不仅仅是前几天的战斗。像艾迪一样的先祖名声显赫,从而获得宝剑的赏赐的人有很多,然而在战斗中未立寸功的也是大有人在。
司令官表现出厌恶的神情。
【你这家伙腰间所挂的炎帝的宝剑,只是装饰而已吗?!】
【这,这个啊……要是只是装饰的话就好了……】
被布所包裹住的长剑,名为《护帝护国之七》。
是在建国战争时代,初代皇帝为了奖赏作为左膀右臂立下赫赫战功的家族当主而赏赐的宝剑。
从此以后,这把宝剑代代相传。
【……好重呢,这个东西】
【难道说,你跟敌方有通谋吗?!】
【没有,怎么会!】
这时突然响起了敲门声。
【谁?!】
司令官再次用像是对艾迪怒吼一般喊叫出来。
门打开了。
那里站立着一个身材适中的将官。身着装饰着许多勋章的华美军服。并不像是来参加这个乡村内战的人。四位轻装的骑士守护在他的身旁。
【……在您忙的时候打扰了,真是抱歉……我是帝都守备部队的博德旺中将。】
第六军的司令官脸色发青,慌忙敬礼。
【这,这真是!帝都的……博德旺中将吗?!唔……可……艾迪卿,说失礼的话是不好的哦?!】
【诶?哈……】
发出刚才那一声怒吼的司令官,是不是记错了什么啊?
这个先不说了——帝国守备部队的伟大的上官,到这个穷乡僻壤有何要事呢——虽然艾迪讶异的想着,还是快速的敬了一个军礼。
博德旺也庄重的回了一个礼。
【艾迪法毕欧杜巴鲁扎克公爵,能过来一下吗】
【诶?是】
看来在他的眼中,只有自己一个人啊。
真是麻烦的事啊。
真的很麻烦。
可是又不能逃跑,艾迪点了点头。
博德旺用真挚的口吻说道。
【我是担任帝都治安的负责人,有一个无论如何都想拜托的请求。请你助我一臂之力吧】
【诶?我吗?】
【在这种持久战的前线,并不能发挥像公爵这样的实力者的全部实力,而能够拯救帝国除了殿下别无他人,恳请……!!】
【那个,等一下!虽然有很多可以吐槽的地方……总之,我可不是什么实力者】
【是的啊!】
在第六军司令官手下工作了半年后,首次达成一致的意见。
简直让人感动涕零。
可是,博德旺并没有退缩。
【已经取得了军务省的许可了,请至少让我把话说完吧?】
他拿出了一份文件,这是军务省的正式任免文书。
不论是许可或是其他的,调动的命令。
对了对了,博德旺又拿出了其他的文书。
【帝都守备部队和帝国第一军,将会派遣三百铁骑增援第六军以代替调动走的公爵,所以恳请……】
司令官脸色马上变了。
以难以置信的速度欺身而上,把大手重重的压在艾迪的肩膀上。
【公爵!为了帝国的需要,虽然把你这么贵重的战力调动走了我很伤心然而同时也很高兴!帝国万岁!!】
这人已经语无伦次了吧。
只不过是增援了三百骑兵而已,至于那么兴奋吗……嘛,高兴也是正常的吧,毕竟比起空有家族名号的公爵,这些骑兵才真正的具有扭转战局的能力吧。
艾迪也有自知之明,所以没有对司令官说的话有抱怨。
博德旺眼睛微微的眯了起来,点了点头。
于是,在那天,艾迪乘上了去往帝都的摇摇晃晃的马车。
这是涂着绿宝石色一样的特别的马车。
艾迪坐着像云朵一样柔软的沙发,正可谓旅途愉快呢。
不如说,还担心是否会搞脏了这个天鹅绒的沙发。
艾迪身披像破布一样的羽绒披风,穿着跟煤炭一样的黑色军服,倒是没有穿戴着铠甲。
特征的黑色头发完全没有修剪过,乱糟糟的垂了下来盖住了眼睛。
虽然身材高大,肩膀也很快,是个很好的体格。然而嘴上却时常说着丧气话,所以经常给人一种软弱的感觉。
马车中只有艾迪和博德旺还有两名少年仆从。其他的骑士们跟在马车前后护卫着。
在旅途中,艾迪被告知了新的工作。
【——让我去做欧吉斯特殿下的护卫吗?】
【正是】
博德旺是中将,而艾迪是一等武官。从贵族的阶级来看是伯爵和公爵,虽然在军队中博德旺是上司,然而也不得不采用尊敬的语气。
【……欧吉斯特殿下常年带病,为了尽早的让他恢复健康,所以不能让他的身边太过嘈杂,警卫力量以少量而又精锐为标准会更好。】
【我曾经听过这个传言。身体似乎的确不太好呢】
【公爵曾经和殿下见面过吗?】
【这半年来倒是没有见过……】
因为公爵的立场,所以和皇族比较熟识。在每逢庆典的时候,一年内多少都会见过几次。
后来因为出征战场,所以没有与病倒了的欧吉斯特再见面了。
【话说回来,做宫廷的警卫吗……这倒是第一次哪……】
【不感兴趣吗?】
【没有,因为是第一次嘛,所以还挺期待的。但是,是否能胜任呢……】
【工作不会太难的。帝国第一军驻扎在帝都的外围,宫廷周边的区域也有重重警卫把守。不会劳烦到公爵出手的。】
艾迪歪了歪头。
【我真的是必要的吗?】
【比起素不相识的士兵,和欧吉斯特殿下见过面的艾迪卿更能让殿下放心吧】
【原来如此……的确,跟不相识的人在一起会比较难以放松呢……本来在宫廷之中就已经令人紧张了嘛】
博德旺苦笑着。
发现了自己的失言,艾迪捂住了嘴巴。
【那个……巴鲁扎克家族是帝国第一剑术的名门家族。能让这个家族的年轻当主进行护卫的话,即使是殿下也会感到安心了吧】
【虽说如此……我也只不过是拿着一把好剑而已……】
艾迪叹了一口气。
博德旺重整表情,换了一个话题。
【话说回来,艾迪卿……公爵的话,一般都是率领着贵族军,少有亲自征战沙场的。为何您会不带士兵,而单独一个人上战场呢?】
这是理所当然的疑问吧。
要怎么说对方才会明白呢,艾迪扭了扭头。
【嗯……把士兵带到战场上来的话他们不就会死了吗?】
【诶,这个也是】
这人到底在说什么啊,博德旺讶异着。
果然,这样还不足以让对方理解吗——艾迪这么想着,然后继续努力的进行说明。
【我啊,不太喜欢看到血腥的东西啊】
【那个,还是……】
【虽然从骑士的口中说出来不太好,我认为还是不要战斗的比较好】
【明明巴鲁扎克家可是剑术的名门哦?】
【我首先讨厌shā • rén,其次就是讨厌剑了。因为,这不是shā • rén用的道具么?可以的话,连这种东西都不要存在就更好了。】
博德旺看向他腰间的长剑。
用布包裹着的长剑,在他所讨厌的剑中是最讨厌的一把了吧。
艾迪缩了缩脑袋。
【父亲,已经不见了。“出现了不得不战胜的对手”,他这样说过后,就把炎帝的剑和公爵家族都硬塞给了我……然后开始了剑的旅行】
【这,这样子的啊】
从博德旺的样子来看,果然还是没有让他认同呢。
这也没办法,毕竟已经习惯了这种旁人无法理解的眼光了。
艾迪再一次缩了缩脑袋。
【话说回来,帝都啊,已经半年没有回去过了呢。要是祖父还健康的话还是很好的……】
【巴尔塔扎克卿还健在哦】
【这样啊……这样的话,我就算只带个鸭子也要去拜访他吧】
这是长达半个月的马车的旅程——
晴朗的午后,在开阔的视野中,终于看到了美丽的街景。
马车到达帝都的时候,已经是午后的时间了。
先下马车的博德旺深深的低下了头。
【对不起,艾迪卿。到达的时间比预计的要迟了一些。】
【这样的致歉可不迟呢】
比起在夜里到达叨扰宫廷,原来的计划是昨天晚上在附近的驿站休息,然后今天中午前马车就可以进入帝都了。看来还是没有能按照预定的进行。
艾迪踏上了久违了半年的帝都的土地。
两辆马车慢慢的穿过一扇门,进入了宫廷。
并不是正门而是内部人员才能用的后门。不过这个门也足够威风堂堂了。
墙壁和柱子上雕刻着精美的画像,地板磨得像镜子一样光滑。
【从这边进入还是第一次哦。居然是这样的啊】
【麻烦您了……毕竟还是尽早的跟欧吉斯特殿下见面比较好】
【是】
博德旺并排走在一旁。
四个骑士和其他仆从跟在后方。
宫廷里是军务省和式典省等行政机关所在地。为了满足工作人员们的生活起居需求,许多佣人也住在这里。
于是,宫廷的内侧建设着大规模的灶台和洗浴场,无数的佣人在忙碌着。
博德旺皱了皱眉。
【让您看到这么乱糟糟的一面真是抱歉】
【没有的事,我还挺喜欢这样的。这样才能真实感受到人是活着的呢……啊,也不是说外面的不好……】
也许艾迪后面的话起了反效果也说不定。
不过,这也不是什么借口,并没有批判贵族的意思。
只是不太懂说话而已。
不明白宝石和丝绢点缀的裙子有什么存在的理由,这东西跟在草丛中乱穿的猫身上带着的落叶有什么区别吗。
太多余了。
只要有能够遮蔽身体的衣物,满足饥饿的用餐,足以遮挡风雨的房屋不就足够了吗,艾迪是这么想的。
就算自己身为公爵,也觉得在腰间挂着的炎帝的剑,也是多余的负担。
然而就算想把这个负担丢弃,也不得不承担丢弃之后招来的责任。毕竟身上还肩负着必须要完成的使命和继承家族的义务。从这个意义上来看与其说是负担还不如说是枷锁了。
【——嗯?】
他们走的是用于通行的佣人们不得使用的道路。这里有着几个士兵在巡逻。
自己看到了也不觉得稀奇的光景。
他们是宫廷的警卫兵,这个里侧的地方也有休息室,第一军的将官们也时常出入这里。
但是,艾迪感到有些不同。
【……怎么了?】
并非是服饰的问题,他们都好好的穿着正规军的制服。
只能说感到气氛不对而已。与那些在宫廷中出入的士兵不论是出身还是经历都不同的感觉。
是前线的士兵吗?
不对,艾迪摇了摇头。
不如说,更像是佣兵。
在宫廷之中,而且是带着同伴行走的话都是很轻松的样子的。毕竟这里是帝国最安全的地方了,而这些人却像是进入了敌方地域一样眼色警惕,跟刚被雇佣了的佣兵一样窥探着四周。
这些士兵有六个人。
最前面的,是一个格外绽放着异彩的男人。
眼睛细长,嘴唇很薄。就像是被刀刮破了脸一样的男人。
艾迪感到一阵恶寒。
这是直觉。
理由不清楚。
——这家伙,很厉害。
要是在战场的话,恐怕会不假思索的对周围的同伴们叫出来【快跑!】。
细长眼睛的男人走到在三步左右的距离停下来了。
把右拳放在胸前敬了一个礼。
其他的人,也稍微吃了一点敬了一个像模像样的军礼。
博德旺露出苦涩的表情。
【你们在干什么?我说过了你们不要走出屋子了的吧……在这大白天的……】
【酒喝多了】
那个细长眼睛的男人一边回答,一边看向艾迪。他们俩的视线交错了。
对手少见的把右手放在了剑上。
【……】
【……?!】
同时,艾迪把左脚往后退了一步。在脑中想着要是对方斩击了过来该如何应对。
博德旺似乎没有注意到这一瞬间的紧张感,无奈的叹了一口气,恨恨的说道。
【要是想喝酒的话叫女仆送来就好了啊。要是在外面喝了那些便宜的酒再回到宫廷里我会很困扰的】
【我明白了……不过比起预想中的无聊,现在还是有趣的多】
细眼的男人,带着其他人退下了。
艾迪感到了自己背后刚才冒出的冷汗。
在那些士兵的身影消失后,博德旺拿出手帕擦了擦额头的汗,苦笑道。
【真是失礼了,公爵】
【刚,刚才那些人是?】
【啊,他们并不是什么值得公爵在意的人】
【看起来并不像是在宫廷中当差的士兵啊……就算是在前线,也很少见过这样的人】
博德旺稍微露出意外的表情。
稍微考虑了一下说道。
【……看来不能糊弄过去啊……这是某左迁的贵族介绍的,把原佣兵当成正规军雇佣的人。但是,嘛,就算本领了得,也是不适合做帝都守备部队任务的】
【也是啊】
【现在,正在找能够接收他们的部队。】
【原来如此】
艾迪仍然没有感到释怀,然而因为没有确切理由所以不能断言这是说谎,看来博德旺也有自己的一些打算。艾迪并没有深究这件事。
艾迪被带领到了有鸟笼绰号之称的别馆。
是一个像塔一样的圆筒形建筑物。
虽然庭院有士兵在巡逻,然而里面却似乎没有守卫的身影。
向主人告知了来访的请求,女仆打开了门。
塔内侧的阶梯旋绕而上,艾迪他们在像小孩子一样的女仆的带领下,慢慢的走上去。
博德旺一边走着一边说道。
【一楼是欧吉斯特殿下专用的厨房,同时也是保管食材的地方。】
【这样啊……】
是因为自从毒杀的传闻后就加强警戒了吗,艾迪这么想着,却没有说出口。
【二楼是欧吉斯特殿下放置衣服和军装的地方。】
【军装啊】
因为门扉禁闭着,所以看不到那间房子里面的东西。似乎里面放有甲胄和剑这类的装备,欧吉斯特一直病弱所以没有上过战场,然而他居然是这么爱面子的人吗。
【然后,三楼是女仆们待命的地方。只要四楼一摇铃就能及时回应了。】
【很便利呢】
【艾迪卿的屋子定在三楼。不过如果您希望的话,也可以在本馆给您准备住所……】
【不用了,既然是护卫工作的话当然是离主人越近越好。】
【我知道了。那么如果有什么需要跟女仆说就好了,跟我说也可以。】
【非常感谢】
向第四层楼延伸的阶梯前面,有一扇白色的门。在其他通路行走过来的女仆用钥匙把门打开,终于上到了四楼。
阶梯的尽头,就是欧吉斯特的房间了。
是一个像倒盖着的碗的半球形状的房间。
房间的中央是一个宝盖盖住了床铺,轻薄的蕾丝床帘垂挂下来。
看到了那里面有一个横躺着的银发男子。
艾迪感到了一丝违和感。
——好像,欧吉斯特身材变小了?
和他最后一次见面是在一年前,那个时候虽然他的身材也是很瘦小,然而至少比现在要大一点吧。
是因为生病的原因吗?还是说透过床帘看的是横躺的姿势所以觉得小吗?
博德旺恭敬的低下了头。
【殿下,久疏问候。我是帝都守备队的博德旺中将。这位是您的旧识,艾迪·法毕欧·杜·巴鲁扎克公爵。】
【……唔,我当然知道了】
奇妙的浑浊的声音。
咳咳,欧吉斯特咳嗽了几声。
看来疾病影响到了喉咙了。
向小孩子一样的女仆吩咐到。
【让大家感染了疾病可不好。请不要太靠近我吧】
博德旺点了点头。
【身体还是欠佯哪……那我就长话短说了,有什么礼数不周到的地方,请多多包涵。我认为如果让太多的士兵进入这个别馆恐怕会影响到殿下的休养生息。所以我想让继承了炎帝的剑的巴鲁扎克公爵家的当主艾迪卿来担任殿下的贴身护卫。如果是公爵的话,这里只要一百个警卫士兵就足够了吧】
【唔……这样不错。太感谢了】
【……】
艾迪无言的低下了头。
博德旺从怀中拿出一个书简,放在了欧吉斯特床铺的前方的桌子上。
【详细的内容都写在里面了,我的汇报完了。】
【……好的】
【是。要是没有其他问题的话我就先告辞了】
博德旺再次深深的低下头。
然后,他向艾迪叮咛了几句,跟来时一样让女仆作为先导走下楼梯去了。
房间里,只剩下艾迪和躺在床上休息的欧吉斯特了。
【……艾迪卿……要是有什么事情的话,问莉莉姆就好了。】
【啊啊,就是刚才的女仆吗】
【唔唔,是的】
艾迪歪了歪头。
【怎么了吗,为什么称呼这么繁琐……以前你都是直呼我为艾迪的】
【诶……?】
【你不是说过在没有旁人的时候我们就以朋友的形式相处吗,你忘记了吗?嘛,虽然我们大家都不是小孩子了,以各自相适应的身份相处也是应该的说。】
【也,也是啊】
【哈哈……毕竟也有一年没有见面了呢。不过,至少在欧吉斯特病倒的时候,我可是来看望过的哦?不过被医生说你的身体情况实在不好所以把我给拦住了。】
【……这样啊,真对不起】
【哎呀,真不像你啊。我还以为你会说“这样的话就算把医生给打飞也要来看我”呢。虽然我不会这么做的】
【……唔……咳咳,咳咳!】
【啊,没事吗,欧吉斯特?!】
【……唔,嗯】
看起来身体还是很不好呢,艾迪很担心的想着。
【话说回来,让我来做护卫什么的……我还以为欧吉斯特会断然拒绝呢】
【……为什么,会拒绝呢】
【为什么……因为你也知道我不喜欢打人啊】
【诶?】
一瞬间,艾迪仿佛听到了少女的声音,有点迷惑。
床帘的后面,欧吉斯特又咳嗽起来。
错觉吗,毕竟还在生病呢,不要问这么多的问题比较好吧。
【最近,上了几次战场……但是果然还是不行啊。虽然欧吉斯特你说过“敌人什么的就跟狼一样吧”……果然还是下不了手。人被杀就会死不是么。我啊,很讨厌shā • rén呢。】
【……真是温柔呢】
【虽然莱托内尤说过“逃避自己责任的是卑鄙的人”】
【……!!】
窗帘后面的欧吉斯特似乎倒吸了一口气。
艾迪有点疑惑道。
【怎么了吗?】
【……莱托内尤才是卑鄙的人】
【嘛,说话真是不留情面呢】
【……我被那个家伙狙击过……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被他暗杀掉】
艾迪缩了缩肩。
【半年前的那件事,真的是暗杀吗?】
【……是的】
真残酷啊——艾迪这么想着。
欧吉斯特和莱托内尤关系很好的孩童时代游玩的时候,艾迪就已经认识两人了。
两人岁数相仿,身上背负着相同的使命,结果导致了兄弟之间互相残杀的结果,真是太遗憾了。
【欧吉斯特,你还想成为皇帝吗?】
【……如果我放弃了继承权,莱托内尤就会成为了皇帝吧。只有这个,我绝对不能允许它发生。】
这个声音十分阴沉。
能感到深深的恨意。
艾迪深切的感受到,自从自己离开帝都半年以来,这兄弟俩之间的关系变得如此险恶了。
【欧吉斯特……】
这时候,送走博德旺的女仆回来了。
这个人就是莉莉姆了吧。
【让您久等了,巴鲁扎克公爵。】
【叫我艾迪就好了。我这边才是要请你多多指教了。】
【是的,请多多指教!那么,艾迪阁下,让我带您到你的房间去吧】
【我明白了——那么告辞了,欧吉斯特】
【……嗯】
艾迪住在三楼的一间房里。
要是作为公爵身份的话这房间未免太小了,不过作为军队的一等武官
身份的话倒是挺合适的。
本来就是为了护卫的身份而给予的房间,现在就这么住着先吧。
看来是有着一些内情的。
——第二皇妃,主张护卫是要从自己的领地带过来的人。
但是,护卫皇族的是帝国军的任务。这个最重要的工作,就算是被第一皇子的母亲家族的贵族军夺去了,军队的脸上也挂不住。
结果,守备部队在别馆的外面进行警戒,建筑中则不布置士兵——双方就妥协而保持着这样的情况了。
看来第二皇妃也认识艾迪,对他比较信任吧。
也不是,本意的话倒是难以揣测……如果不信任艾迪作护卫的话,岂不是等于说公爵家也是暗杀者的一员了吗,所以无法拒绝吧。
顺便说,强力的贵族们是有自己的贵族军的,于是这些贵族能得到军务省给予的将官阶级而成为司令官。
不顾公爵家当主的身份,而以一个普通士官在军队中任职的,就只有艾迪一个人而已。
欧吉斯特的生活,稍微发生点变化了。
首先,已经不能够像以前一样随心所欲的洗热水浴了。毕竟来了一个不得不隐藏自己少女身份的同居人,这也是没办法的。
其实,少女在小时候也见过艾迪几次。
那是当少女还是少女,周围的人都呼喊着她真正名字的时候——
那时,欧吉斯特,莱托内尤,巴斯提昂等皇子们在一起游玩。
由于自己是女孩子,只能在一边远远的看过来……
说起来还有一个女孩子,比自己稍微大一点的阿尔珍缇娜也和哥哥们一起舞刀弄剑,骑马游玩。当时觉得她这个人很奇怪,因为皇族和贵族的女性,都是以贤淑安静的标准来培养的。(译者:哈哈阿尔缇娜你怎么看)
只有自己没有和他们一起玩耍。
只是一直在远方默默的看着。
但是,也仍然有说过话的时候。当时艾迪在中庭一个人练习剑术,自己没有多想就过去搭话了。
那是自己八岁,他十三岁的时候的事情了。
或许他已经忘记了这个事吧,
——你很喜欢剑吗?可是我很害怕呢。
说了这样的话呢……其实只要好好的想想,这个是打扰到他练习了吧。不如说很想让他忘记呢。
不管怎么说,现在已经和当时的立场不同了。
不可以让他知道我是女儿身。
次日——
艾迪再次来到欧吉斯特的房间拜访。
【早上好,欧吉斯特】
【……有什么事吗?】
【没什么,很闲呢。我们来玩卡片游戏吧。虽然今天风和日丽是狩猎的好日子,不过你比较讨厌外出吧】
【……要是很闲的话,你一个人出去玩也无所谓的】
【虽然你这么说,可要是我一个人出去玩了,你之后一定会生气的吧】
——说起来,他的确是这样子的一个人呢。
想起了亡兄那奇怪的性格,欧吉斯特叹了一口气。
【……但是,不能玩卡片。因为要靠的比较近,你会感染到疾病的。】
【没问题的!我从女仆她们那里听说了,大家都是半年前开始在这里工作的吧,但是却没有人辞职呢。也就是说,即使是在身边服侍这样的工作也是不会感染到疾病的。】
【……唔】
馆内的女仆,全部都是欧吉斯特的母亲第二皇妃悉心教导过的,就是为了不会泄露出欧吉斯特的秘密。
所以,是不是感染了疾病呢——问这样的问题的话会很好的回答吧。
但是,如果问道女仆自身的问题的话,她们就不会有这么高的警惕了吧。
欧吉斯特把话题转了回来。
【……好吧,我就跟你玩卡片游戏吧。要玩什么呢?】
【欧吉斯特不是很擅长玩扑克吗?那我们就玩这个吧】
【……没有,那,那个不行】
扑克什么的是男孩子的游戏。
是dǔ • bó。
现在的欧吉斯特连游戏的具体规则都不知道。
艾迪歪了歪头。
【哈?】
【唔唔唔……我们玩七桥吧】
【那个可不是两个人能玩的游戏吧。要把女仆他们叫过来吗?】
【不,不用了……】
就算对女仆的教导多么细致,在长时间的卡片游戏中也可能会说漏嘴什么东西。也许只有莉莉姆没有这个问题吧。
【嘛,女仆们也有很多事情要忙呢……那么,我们玩抽乌龟的游戏吧】
【嗯!】
不假思索用本音回答了,马上又装作咳嗽起来试图掩饰过去。
就连自己都感到惊讶了。
卡片游戏什么的,自己明明并没有这么喜欢,但是为什么感到很高兴呢。
自己一直躺在床上日复一日过着仿佛是被魔女诅咒了的生活。
而艾迪的提议,让自己看到了一丝光芒。
【那么,我开始分牌了哦】
艾迪很娴熟的开始了分牌。
【……很熟练呢】
【说什么啊,这不是欧吉斯特你教我的吗】
【诶?】
【生病什么的适可而止吧,以前老是拿身体不舒服为借口不愿意读书啊练剑什么的,其实暗地里都在练习玩纸牌啊,玩飞刀啊这些……】
【?!】
——哥哥原来是这样的一个人吗?!
冲击性的事实。
艾迪把牌分完后,把一边的牌拿起来放到了床前面的桌子上,书本的旁边。
【嗯?“蓝色王子和荆棘公主”……?这不是女孩子的书吗?】
【啊,哇!】
一瞬间失态了。
昨天晚上看完后忘记收起来了。
【这,这个是……那个……莉莉姆的书】
【为什么放在欧吉斯特的房间里?】
【是自己的东西忘在主人的房间里了吧。真是冒失的女仆啊,毕竟还是一个孩子呢。】
其实内心在向女仆道歉。
艾迪似乎接受了这个回答。
【嘛,这种事也是会发生的呢——那么,开始游戏了哦】
【嗯】
欧吉斯特把手伸出了床帘。
似乎很久没有不经过女仆的手而拿东西了。只不过是这样一个小事,为什么自己会感到这么开心呢!
把像宝物一样的卡片展开了。
【……这个】
把整齐的卡片分散开来,放回了桌子上。
看来,王牌在艾迪的手上。他把手上的牌背过来分散的递过去。
【请!】
【嗯】
按耐住自己砰砰直跳的心脏,从对手的牌中抽了一张。
是黑桃2。
自己的手牌有梅花2。所以凑齐了一对放到牌堆旁。
为了能让艾迪抽到自己的牌,她两手把牌分开伸出去。
【……请】
【嗯嗯,我抽这张】
【唔】
因为是两个人玩,如果不是王牌的话就把凑齐的一对牌放出来。艾迪把一对牌放了出来。
又到欧吉斯特的回合了。
在这散开的两张牌中,有一张牌是不能抽到的。
——对手也会想让王牌被抽掉吧,所以一定会放在很容易被抽到的位置的。欧吉斯特这么想到。
【嘿】
【哈哈哈,要抽这一张吗?!】
【呀呀呀?!】
抽到了王牌。
真过分。
被骗了。
要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吗——不行。对方肯定早就看穿了。
欧吉斯特还不至于这么傻瓜。
但是,在考虑着这样那样的事情的时候,完全沉浸在了卡片游戏中了。
一直到中午前都在玩抽乌龟游戏,然后又被教了怎么玩拉密牌,稍微被对面露了一下手法……
艾迪直到晚饭的时候才回去自己房间。
真是像做梦的一天啊。
吃饭的时候,莉莉姆说,【那个……欧吉斯特殿下……我听到了女孩子的悲鸣和欢笑声,没有什么事吧?】这样被女仆注意到了,才发现自己是什么样子。
由于感到震惊和恐惧立刻爬上了床,这回是真的要睡觉了。
但是仍然很高兴。
艾迪苦恼着。
【……不好了啊。真的是太糟糕了……如果是这样的话,真的不好了】
作为欧吉斯特的护卫已经一周了。
发生了事关巴鲁扎克家族生死存亡的事情。
——居然觉得欧吉斯特很可爱!!
对游戏兴趣盎然的他,不知怎么的牢牢的抓住了艾迪的心。(译者:放弃吧,接受自己是个基佬的事实)
总之,很可爱。
不论是胜利的时候绽放的笑容。
还是失败的时候的声音连自己也觉得很难过。
然而不管怎样,他期待下一次游戏时候的眼神,和开始游戏时喜悦的笑容,自己怎么样都无法忘记。
而且,连续三日梦见了他。
【……糟糕了……欧吉斯特是男人啊!而且是皇族,比我要年长,可不能说是可爱啊!】
艾迪今年十九岁,而欧吉斯特应该是二十四岁了。到底是什么地方搞错了,居然看起来比自己还要年幼。
艾迪作为公爵家的当主,有着世代传承的责任。
伴侣必须是女性才行啊!
艾迪吃完晚饭的鸡肉料理后,开始了每天的剑术练习功课。
因为在屋子里不能舞剑,所以在别馆的门口前开始了挥剑。
【哈!呼!】
仿佛为了驱逐杂念一样,不间断的挥舞着剑。
因为是练习所以不用拿宝剑出来,而是拿着练习用的重剑在挥舞。
出了很多汗之后,终于感到了一丝轻松。
从房子的阴影中,有一个人飞了出来。
那个人用剑刺了过来!
【嘿!】
【嗯?!】
艾迪在千钧一发之际避开了对方的剑。
同时,开始挥剑反击。就算是练习用的剑,被打到了也不可能什么事都没有。
【啊啊啊啊!】
【哼!】
对手刺过来的剑一瞬间收了回去,格挡住了艾迪的斩击。
然后,对手踢了过来。
艾迪也踢了过去。
两脚相撞,各自向后震去。
在夕阳昏暗的光线中浮现出了对手的样子——
【爷爷!】
他是艾迪的祖父巴尔塔扎克巴吉尔多巴鲁扎克原公爵。
脸上满是皱纹的老人笑了出来。
【呀呀呀呀!】
【还要继续吗?!】
【都已经回到帝都一周了!居然都不来看我,这个笨蛋孙子!】
虽然这么说,但是祖父脸上还是挂满了笑容。
用剑架开对方的攻击,顺势反击,然后也被格挡住了。
【不是的,因为有护卫的工作,所以抽不开身啊!】
【那至少写一封信吧!】
【我还想过要带鸭肉给你呢!】
【这样啊,那倒是很期待啊……那工作的事情,能胜任吗?!】
【唔……还行!】
比起言语的交流更多的是相互之间的交手,终于双方再次拉开了距离。
呼呼,巴尔塔扎克调整着自己的呼吸。
【我也老了啊……这种程度而已就呼吸急促了……】
【连续二十个回合的交手,很普通嘛】
这么说着的艾迪连呼吸都没有混乱,先按下不表。
【——很精神呢,爷爷】
【嗯。你啊……难道是做皇族的护卫吗……呜呜……】
【你,你干什么哭了啊?!】
【你以前说过不喜欢砍人这样的话,而且在战场上也没有什么战功的样子,我还以为巴鲁扎克家就到此为止了……但是听到连续的喜报,让我十分幸福啊】
【发生了什么吗?】
【嗯。你还记得阿尔珍缇娜皇女吗?】
【当然了。我还没见过比那个家伙更强力的人啊……不过长大之后就没怎么见面了。而且对于她现在的状况也不清楚。】
帝国贵族在十岁左右就会为将来的出身社交界而作准备。而作为女性的话要学习的东西会增多,而且也被教育不可以随便和男子相见。
而自己与阿尔珍缇娜自十岁开始就几乎没有见过面了。
因为这是和自己游玩过的伙伴中唯一的女性,所以比较记得。然而自从那个时候起就渐渐看不到她了——这样感慨到。
【在你出征后不久,阿尔珍缇娜皇女就因为莱托内尤皇子的提案,被任命为谢鲁克砦的司令官了。】
【哈?】
之后艾迪从巴尔塔扎克那里听说了事情的原委和结果。
【——就是这样,传来了不错的捷报呢】
【那家伙真厉害哪】
【或许得到了不错的军师也说不定哪】
【不是……光是决斗战胜了黑骑士杰罗姆,就已经足够让我震惊了……】
【你也去跟他们决胜负怎么样?】
【我谁都不想赢啊】
【唔……真是丢脸!传授给你的各种各样的剑技正在哭泣啊!】
【那些不都是shā • rén的技巧吗。要是能不使用它们就解决问题,那不是更好吗】
【这可是我们的先祖们,磨练了八百五十年才得到剑技啊!】
【啊……这个话题,肯定又要说很长的时间了所以还是不要说了吧】
艾迪摆了摆手。
毕竟这个结果也是重复过很多次了,巴尔塔扎克也习惯了。
【这样啊。嘛,不管如何,你也肯履行自己的职责了,阿尔珍缇娜皇女也很有出息了……我感到很高兴啊。老朽真是幸福啊。就算什么时候离世也毫无遗憾了。不如说,在没有麻烦事的时候,能迎来生命的终结就是最好不过的事情了。】
【麻,麻烦的事情是什么啦?】
【譬如说你失业的时候哪,你会继续做下去的吧?】
【喂喂……】
巴尔塔扎克眯起了眼睛。
【还是说……嗯嗯?能让我看到曾孙的样子吗?如果是那样的话,就算是一百岁我也要活下去啊】
【啊,诶……没有,嗯,嗯……那时再说吧】
毕竟已经十九岁了,就算是娶妻子也是正常的年纪了。
贝鲁加尼亚帝国有的十五岁就结婚了,二十岁才结婚都可以说是迟了。
跟艾迪一样年纪的已经有两到三个小孩了,这些人并不少见。
【离开了帝都半年,至少要给我找个新娘子吧!】
【我这可是去打内战啊!不过,结婚什么的,小,小孩子也是会生的!】
当然会结婚的。
也会生小孩。
如果不这么做的话,巴鲁扎克家不就绝后了吗。艾迪自己可没有兄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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