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766《白天与黑夜的黑白棋》(2/4)
“总之,多多关照。”
“……哦。”
想要摆脱秘密基地之后进行的垂死挣扎,一周又两天。
我成为了朋友会的一员,开始了在夜晚下黑白棋的活动。
……嗯?
不过啊,啪嗒啪嗒的来回反转棋子是可以的啦。
跟没见过的男人,在大半夜里跟大学的长椅上高高兴兴的下黑白棋,这样就算
“交到朋友了”吗?这个问题被我放在最后考虑。而且啊,没有一点摆脱了秘密基地的感觉。
……看这个样子,今天晚上回到秘密基地后,会刮起一场后悔风暴的。
白色的棋子就像是渐渐降临的黑夜似的,棋盘被黑色填满。
翌日清晨,我在秘密基地里,下定决心要拔掉时不时在ru头周围长出来的异样的黑毛。由于没有什么专用工具,所以就尝直接用手来,但总也拔不掉。食指和拇指上都弄出了指甲印,可是仍旧没有能够成功,这让我渐渐焦急了起来。用力的搔着头发。
铺在地板上的毛毯渐渐变成黄色了。差不多得洗一洗了。
另外,我把不容易入睡这个作为理由,像是理所当然似的只穿了一条内裤,虽然几乎是全裸,不过这是在秘密基地所以没有问题。而且我所在的经营系,甚至有某男生全裸参加聚会的传说。像我现在的这种程度,都可以说是某种传统了。那个男生之后怎么样了,传说中没有介绍,我自然也就不知道了。话说回来,真不敢相信我们系只有这种传说流传下来。
“拔不掉,可恶啊,是不是去便利店买个拔毛器啊……但是下那个坡道实在太麻烦了。”
完全一副住在秘密基地的样子。明明就不得不摆脱这里的说,而且跟不回公寓这个选择十分矛盾。虽然矛盾但却十分享受,更显得性质恶劣。
我的公寓是经大学附近几乎是专门面向学生的不动产商介绍的,广告上说距离大学只有五分钟路程,而实际徒步要花十五分钟左右的时间。我去找他们抱怨,他们却主张“我的脚力就可以做到”,甚至还实践给我看。年龄超过五十岁的大叔还真的在五分钟之内跑上了那个坡道,到达了大学。对此我十分佩服。因为广告上也没写是徒步五分钟,我还以为他要说开车什么什么的呢,没想到真的用自己的腿跑了一遍。这样一来,我也没什么话说了,因此,我也无法退还公寓了。平时只会为了洗衣和洗澡,大约每三天回去一次。
深深的指甲印把手指弄的很疼,甚至连皮都卷起来了,可是ru头的毛却仍然保留着。将缠绕在手边且包含着醋泡饭味道的空气挥开,我抬起了头。桌子上放着森川豆交给我保管的黑白棋棋盘。昨天晚上,我们俩分别时,他将棋盘交给我了。
“交给你的话,我也就不用一个人下黑白棋了。”
森川笑着,吐出了廉价的乐观台词。他那独特的说话方式和量产这类台词的气氛,我是怎么也习惯不了。他似乎在想,胡乱的吹嘘一通,没准哪句就能打动对方,对于这个想法,我十分不爽。怎么可能被打动啊,那种陈腐的台词。
闲话结束。将黑白棋棋盘交给我,也就是说。
“让我拿着,就能再见面的意思吧。”
就好像,再来下黑白棋啊的意思吧。为什么是黑白棋啊。顺便说下,昨天晚上是我大败。难道是一个人下黑白棋的时候,森川已经成为一个达人了吗?还是说只是因为我是个臭棋篓子吗?老实说,两边我都不愿意承认。
“再去,跟森川见面吧……嗯,就这样,吧。反正,也没什么事,就这样。”
虽然每次肯定都会犹豫,最后用力点了几次头决定了下来。森川是……啊,候补。
只用两个文字,就可以将自己在世界的存在方式彻底改变。
在孤独和集团之间筑起隔阂,有时也破坏隔阂。
“朋友。”
有生以来第一次将这个词说出口。
此时的我几乎全裸,在发黄的毛毯上盘腿坐着,ru沟一侧还长着黑色汗毛。
另外,独自一人。
有人能感动吗?
……至少我,没有因为感动之外的什么而特别想哭。
当天夜里,虽然没有任何约定,但我还是在与昨天相同的时间里,向着大学深处的讲义楼走去。而森川豆今天也一个人寂寞的在长椅上坐着,明明没在吸烟,面前却摆了个烟灰缸,呆呆的抬头看着夜空。在讲义楼中漏出的光线中漂浮着的蚕豆,要是这种情景在大学旁边的陵园里被目击到的话,恐怕这个夏天怪谈就不会再缺材料了吧。而且有足够的资格成为大学内的七大不可思议之一了。
“晚上好,朋友(预定)。”
将括号口头说出来的招呼。对此他轻轻点了点头算是回答。之后我就在昨天相同的位置上坐下。屁股下面的板子,昨天晚上,做了好几个小时的地方,却没有留下热气……真是废话。
“这个给你。”说着,森川把点心面包递了过来。貌似是特意准备的。这家伙,是不是误会什么了啊。这可不是给饥饿的野狗喂食哟。不过我还是接受下来了,貌似我也没打算订正他的错误。人家给了,基本上还是收下为好。今天是布丁面包。正好是我喜欢的东西。
“啊,棋盘呢?”
“我带来了。”
我去拿塞在书包里的黑白棋棋盘。棋盘的角挂住了书包上,差点把书包撕破。然后将黑白棋盘放在我和森川之间,昨天最后一场的比试原封没动的留在棋盘上。
“噢——我胜了。”
森川很高兴似的做着滑稽的动作。从他那动作看,迟钝劲儿照旧。虽然我也没什么指责别人的立场,不过客观来说,森川的交流欠缺症比我严重。
但是,先挑起话头的却是森川。就勇气来说,是豆脸男占上风。
“那,今天也来黑白棋?”
“啊啊,来吧。”
森川点了点头,我无言的将黑白棋棋盘的格子都回复成绿色。森川也伸出手指,我二人开始在棋盘上较量。跟昨天一样我持白,森川持黑。
“你能再来我很是高兴哟。看来昨天不是因为我太想要朋友而产生的幻觉。”
“说不定是一直延续到今天的幻觉哟。”
“要是那样的话,说不定也很幸福。”
森川很可疑的摇了摇了肩膀。我也耸了耸肩回应他。但是内心却吐着舌头说:
“开啥玩笑。”我的现实还没有绝望到需要沉浸在永远的幻觉中呢。如果真的陷进去了,就算是逞强我也要回来。一边愤慨,一边开始了今夜的黑白棋大战。说不定黑白棋同好会更适合我们俩。
“说起来。”
“啊?”
我看着好像有什么话要说的森川。森川用手指擦了擦鼻子,一个字一个字的说道:
“半夜的墓地里,好像有群人一直练习棒球到天亮呢。”
“那是群什么人啊?妖怪集团?”
妖怪武装上球棒和棒球的时代到来了吗?比扬基军团恐怖十倍啊。但是,跟大学内五、六人成群的悠闲阔步的人比起来还是差一些。这些人根本就是天敌。
“谁知道,我也不是特别清楚。另外这个大学里,流传着的一种形式奇怪的试胆大会。”
也不管有关系没关系,森川生硬的开始下一个话题。今天讲义楼那边漏出的光线量比较少,从我这边看漂浮的蚕豆脸也有些模糊。看来是没有必要进行高画质的表现了。
“试胆?这所大学?在陵园里?”
“貌似是这样。”
“到底奇怪成什么样啊?”
“不,我也不知道。因为没有参加过。”
“……我说你啊。”
你是什么来头啊。从洞里露出头的蛇吗?有人走近你就把头藏起来?白痴啊。
而且森川好像还要说什么似的。目光从棋盘上离开,向四周张望,像是在寻找什么似的。
“啊—一还有就是……中午吃了一顿午餐盒饭。味道挺不错的。”
“………………………………”
“你也说点什么。”
“……种类呢?”
“金枪鱼。”
“这样啊……话说,你这不给力的报告算什么玩意啊。”
一边盯着顺利被染成黑色的白色棋子,一边向森川问道。虽然森川的黑色领土顺利的进行这扩张,但是对话越磕磕绊绊的。森川搔了搔脸,害羞似的低下身子。
“本想说一些无意义的闲话,可总让我搞砸。”
“一般情况,无意义这个前提是不会自己亮明的吧。”
你也替不得不跟着回答的我想想。
“不是的,我是觉得把无意义的话题谈的热闹起来才像是朋友嘛。要是总进行一些有意义的对话,就太具事务性了。”
哈哈哈,森川笑着对自己所想的朋友的模样,还有自己为此实践的失败进行自嘲。不过,如果是在一旁旁听的话,那群所谓的朋友们之间的对话确实也就像永不落地的接球游戏似的。
但是。
“那也没什么。”
这次我把话沉了下来。但是如果在这里把话掉到了地上,我就是连森川都不如了。所以我强硬的吐出了一句。
“要是总说些无意义的对话的话,那朋友什么的从最一开始不交也无所谓。”
面对我从根源处否定朋友会的意见,森川摆出一副寂寥的样子接受了。
“……说的也是。”
“另外,森……你啊,其实是想错了。”
“哎,哪错了?”
“所谓朋友啊,大概不是把无意义的话题谈的热闹起来,而是无意义的话题‘也’能谈的热闹起来。虽然这只是我的想象。”
自然的,流畅地说了出来。绝对不是因为刚才没有用森川称呼眼前这个男人的原因。
森川像是对我的话深有感触似的,一边眨着眼睛,一边“原来如此”的捶打着手心。
“朋友还真是好复杂呢,另外你也是。”
毫不羞愧的这样感叹。而且还有有些喜上届梢的意思。这家伙也太矛盾了吧。
“……对我来说,在现在的局面上逆转局势才更难呢,你别扰乱我的思路啊。”
我一边盯着败局已定的盘面,一边掩饰似的嘟囔。啊,不对,不是为了掩饰。森川也恢复成观察盘面的姿势,然后不让我看到表情的对我说道:
“我说,你也找点什么话题来聊聊啊。”
“啊?这个是没问题,不过你得把话题炒热哟。”
自己能没做到的事,非常厚脸皮的向对方要求。可是森川却”嗯”的一声答应了。
那,就先放一炮吧。
“今天白天的时候,我为了拔下ru头处的黑毛可费老鼻子劲儿了。”
“能有热衷的事情做,真是不错呢。”
“但是啊,这根毛还真是顽固。总也拔不掉。”
“有能够面对困难的姿态,才能开创明亮的未来。”
“实在是让我火大,我还想是不是去买个拔毛器去呢,不过便利店太远,就没去。”
“便利店要是有外送的话就更便利了呢。”
“又是吐口水,又是来回搓,试了好多办法想让汗毛的根部连接的松一些。”
“实在是佩服你的这种想象力。在汗毛上吐口水,可不是谁都能想到的。”
“但是都没起到什么明显的效果,正打算放弃的时候,突然灵机一动!”
“起死回生!”
“嫌黑毛太过显眼,就试着把整个胸口都涂成黑色了。”
“本末倒置!”
“这样,也就不用再在乎黑了。虽然必须得在乎些别的一些东西了!”
“哇——”
“拍手拍手拍手。”
“………………………………”
“………………………………”
无言的相互对视。我俩都从对方的眼里看穿了对方的一切。
“再说下去的话我恐怕会想揍你,所以还是别说了。”
“我现在要是被揍了恐怕会哭死过去,还是不说了。”
匆匆忙忙的结束了无意义的杂谈。顺便一提黑白棋也在匆匆忙忙之间就输掉了。
“朋友还真复杂呢。”
“啊啊,而且还很难缠。”
缓缓的点点头。俯下身去的时候,衬衣的开口处可以看到涂成黑色的胸口。你倒是指出来啊。
为无言的友情干杯。
从那以后一直到第二天的早晨,这段时间没有什么值得描写的东西。因为完全是照搬之前的生活。有所不同的只是回了一趟公寓洗了一个澡,还有就是把毛毯也洗了洗。然后用力的,甚至可以说是削了一遍身体,把涂满胸口的黑色全部弄掉。顺便把ru头处的黑毛也给拔了。
失去了一个悬念,也失去了一些不安,我内心的空洞却越来越溢出表面。
今天到了晚上,我也会把黑白棋棋盘塞进书包离开这里,去见森川吧。
然后,跟森川下完黑白棋之后,又会回到这里,回到秘密基地里来吧。
……对方是公认的朋友(预定),那也就是这么回事了。无法完全摆脱秘密基地。但是,假如说森川真的成为我的朋友了,我觉得状况也不会有什么太大的变化,这种想法,只是我的错觉吗?应该不是这样的吧。肯定,会有剧烈变化的……应该是。
我真的希望,朋友这种东西包含着,能有将人生的困境除去的要素。
……这个先放在一边。我怎么觉得就算盘腿坐在秘密基地的地板上,仍旧感到心神不宁啊。
看看手表确认时间,就好像希望时间快点过去似的。
如果说每一天就是一场白天与黑夜的黑白棋的话,那么我的每一天,就正在渐渐被染成黑色。
有了这种感觉。
自己觉察到了这一点,心中的某种不可言状的不安,驱使我突然向秘密基地的墙壁踢去。
咩呀啊——
“我们的相会是必然令人心痛的。”
“……哈?”
“你看我这句话,像不像小说里的某句台词。”
侧睑上洒满月光的森川,唐突的开始了这样的对话。看来这又是跟昨天一样的,把无意义的话题谈热闹的其中一环。我非常坦率的回答:“不知道。”
“我也不怎么读小说,所以说,不明白才是正确的说法吧。”
“哎。不过,我也就是每月读一、二本的程度而已。”
并没有热闹起来这个话题,半路就中断了,继续下黑白棋。今天晚上是我先占领四角的让棋战,但尽管如此,除了角落的其他地方.还是被黑色渐渐填满,这样的话,还不如全都弄成黑色呢。
用这个黑白棋棋盘的话,想使用必杀技“啊——地震”这个招数,然后摇晃棋子,是不太可能改变局势的。能看穿这一点,而选择这样的棋盘,森川还真是下了功夫。不过,还有“啊——有东西从天上掉下来了”,然后把棋盘砸烂这个最终手段,不过这么做了之后,会很难自圆其说,所以只能作罢。
今天也收到了巧克力花纹面包,咬上去,甜蜜之中混了一抹苦涩的味道。
夜风吹过长椅。就六月的风来说,湿度有些低,让穿的很少的我感觉到有些寒意。因为长椅被横放在讲义楼里设置着,所以正好成为吹过来的风的障碍物。所以在一瞬间,长椅的周围有一阵冷风积攒了下来。让我觉得好像被空调的送风口吞进去了似的。
“但是啊,就算在这里下黑白棋,朋友关系就算是成立吗?”
一直输个不停的我,趁手休息的时候说出了这个疑问。森川昕到这个问题后,抱起手臂,歪头思考。他歪头的动作非常轻快,而幅度却非常的大,甚至都让我担心他脑袋会不会掉下来。
“谁知道啊。朋友这种东西,有没有什么非常明显的区分标志。”
“话虽如此啊。是不是可以说,每天一起玩黑白棋的人就是朋友,没有一起玩的人就是旁人呢?”
“………………………………”
森川沉默了。一脸严肃。但,还是先抛出了一句:
“我先说啊,就算不是黑白棋,用将棋或者国际象棋代理也是可以的哟。”
“这没错。”
嗯嗯,森川慌忙点了点头。莫名的觉得,对这个家伙的性格开始有些理解了。不过却没有什么值得高兴的,也没有什么值得自豪的地方。我一边看着远方,一边想着,还真是增加了无用的经验。
“说到底,说不定我跟你有成为朋友的缘分呢。”
“说什么缘分,真是夸张的表现呢。”
“我觉得人并不是能跟所有人都成为朋友。除了喜好之外的感性,还有其他的什么,波长,不对,资质?我推测,是有类似这种东西在限制人交朋友的范围。”
“还用推测,那不是肯定的嘛。”
我跟大学里最漂亮的女生成为朋友是不可能的。因为有是否合乎身份这种规定在挡着。但是,好像森川说是与这个类似,但不完全相同的东西吧,只见他“啊——哎——”的选择措词。
我在等着他的这段时间里,把棋盘上的一个黑棋转成一个白棋。与其说是被黑棋包围的一点白,不如说只是翻出一只白眼。然后我又给转回成黑棋。反正也赢不了。
“想要把感觉上理解的东西,整理成合适的语言表达出来还真不容易呢。”
是放弃发表意见了吗?放下肩膀,森川无力的笑了。
“不是说出精彩的言论,而是像动物那样。真是令人着急呢。”
“啊—一我懂我懂……这里要不产生共鸣的话,也就不算朋友了吧?”
像是开玩笑似的这么说道,可是非常意外的,森川却一脸认真的看着我。
“像我这样的孤立者,为了交朋友,也许不那样逢迎别人恐怕是不行的吧。”
“妥协吗?我倒觉得不如说是随波逐流。”
“也许是这么回事呢,觉得让对方接受自己太麻烦,所以才没有朋友。”
晦,森川把手指指在嘴巴上思考起来o像是盯着墙壁似的把眼眯的很细,呼吸也拖的很长。
“像是成了你或者我这样的孤立者的人,心胸肯定不会是特别宽容的。而就是因为心胸狭窄,才讨厌旁人将指纹或者物品之类的东西留在自己的心里。结果,就是没有接受对方的任何一部分,所以也就没有人会在自己身旁。”
“………………………………”
森川把恐怕不是刚想到,而是早就有了理论对我说了。
心胸狭窄啊。确实有道理。过去,自己确实拒绝与人相容。
直接说的话,就是性格小气。森川他,看起来一副大气的模样,原来也是这种人啊。
“但是,我却非常乐观的想,如果能跟你成为朋友就好了。这点是真的哟。”
森川看来是想要把话圆上,可是“但是”这个连接词貌似用的有些问题。他脸上仍旧贴着一副微笑。对于他连这种时候都能笑出来这点,我多少也习惯了。
“……关于这一点嘛,我也一样。”
我闭上了嘴。虽然并不是想把自己的想法说的暧昧,只是这种内心的心情实在是不太好意思面对面的说出来。也就是说,有些害羞。看来通往朋友的道路,充满了苦难啊。
“话说,就算成了朋友,有要做些什么啊?”
稍微有些强硬的改变了话题。听到我说这句话,森川的眼睛睁圆了。战战兢兢的用手指指着黑白棋的棋盘。这局都没有给我投降的机会,棋盘上就全都染成黑色了,真想哭。
“比如,下黑白棋。”
“那跟现在不就没区别了嘛。”
“也是。哎,那就是说现在我和你是朋友了?”
“哎,真的?”
“真的真的。”
“……哎呀,这个也不好说。”
“你要说这么的话,说不定也对。”
“啊,你这是迎合?”
“没错,试着接受你的说法。”
哇哈哈。两个人的干笑,像是举杯庆祝似的在夜空里响起。啊——真是无聊的对话呢。
“啊。说起来,我一直有一个疑问。”
“嗯?”
“如果认为是成了朋友的话,就一定要把成为朋友这句话说出口吗?”
要是不这样的话,对方也就不好做出判别吧。
而且也没有什么根据,来判断对方把自己当成朋友了。
“要是这样的话就最容易明白了。其他人,是不是也都这么做的呢。呣。”
森川像是很没自信似的小声念叨。我看着他那好像被捣碎的蚕豆脸,突然,伸出手指指着他。然后运足丹田的气力,时隔很久的大声叫了出来。
“啊啊——你就是朋友——!”
面对我唐突的叫喊,森川一下子呆了。但是,马上顺着我的话头,同样伸出手指指向我。
“你也是朋友——!”
“………………………………”
“………………………………”
互相指着的手指垂了下去。我俩就好像脖子里面被蚊子叮了似的,奇痒难耐。
“我怎么现在越来越觉得,不交朋友也无所谓了啊。”
“我也一样。”
“啊,这是迎合?”
“没错,试着接受你的说法。”
哇哈哈。向这样向着朋友的关系前进,真是小菜一碟。
又是一如既往的在秘密基地里迎来早晨,心里却在担心也许会有什么地方不一样了而十分焦躁。我的容身之所,仍然是在这个房间里,跟球棒和宝塔模型一起在地上滚来滚去吗?
这个星期,讲义我一次都没去过。因为像这种生活方式,假日还是非假日早就无关了。
翻了个身。我枕的是堆积在桌子上的漫画杂志。吐出醋泡饭味道的空气,然后叉吸进来。
“……真好像内脏里面一样呢,无论看几次都是这种感觉。”
天花板的颜色和压迫的感觉让我愁眉苦脸。跟森川正式成为朋友,或是说契约?如果那样的话,我就不用再抬头看着这橙色的天花板了吧。
真是,让人不爽的颜色。看来涂这种颜色的人,跟我的感性是完全相对的家伙。
但是,除去黑白棋之外的一些什么美妙的东西,正在把我带向阳光的世界……倒也没有这种感觉。朋友这玩意,莫非其实很不给力?
但是,夜晚跟森川下黑白棋这件事给予了自己鼓励,而自己也多少对此抱有一些期待,这都是无法否定的。自己也能感觉到生活多少有了一些劲头。而且原本无价值的白天与黑夜的黑白棋,也在渐渐生出价值。等待的价值,和体验的价值。就算大学生活在最底层,就算绝望到底,也还是不自禁的会去寻找这些东西。
“人类在本质上,还是乐观的啊。”
明明知道自己总有一天要死,却仍然追求着充实的每一天和充满光辉的未来这些东西,而且为了这些东西甚至拼尽全力。人类的本质是乐观家,还是傻瓜啊,或者说只是一种逃避现实吗?
我的本质跑到什么地方玩去了啊,我喃喃的说着。没有人回应。只要在秘密基地里,就只能自己提问,然后自己思考出答案。
独自一人,只有在这种时候才会显得非常麻烦——
因为就跟自立的楷模一样,不得不生存下去。
“你希望自己的朋友有多少人啊?”
“你这问题好像问我结婚之后想要多少小孩似的啊。”
“结婚呢?咱俩,各自会有那一天吗?”
“只要选定了对方的话,应该会有办法的吧。不过,如果被绝对要结婚这种想法逼迫的走投无路,而勉强凑合的话,我想是很难得到幸福的。”
啪嗒啪嗒,一边反转着黑白棋棋子,一边进行杂草丛生的朋友talk。其实是没有名叫杂草的草的,虽然有可能会有人主张这种说法,不过只要对那个人不重要的草,就只能是“杂草”,这也是事实。就好比,我在大学里,对于其他学生来说就单纯的只是个无关紧要的存在一样。
“都说要选自己喜好的东西。那朋友也是一定要选择对方不可吗?”
“双亲不也常教育说,交朋友要看人。”
见我这么回答,森川的表情一下子崩溃了。嘴唇处就像是充满了讽刺的话似的。但是。
“恐怕双亲,也不会想到孩子会没有可选择的余地吧。”
因为他们自己不是这样的,森川小声说道。然后,他像是要掸开缠绕在皮肤上的湿气似的,摸了摸胳膊。今天晚上,是持续了白天的阴云天气,气温虽然很低,但空气湿度很大。在这样的空气中,每次转动脖子都会感觉到十分的不爽。就像学森川似的,我也用手掌擦了擦脖子。
“那,我或者你成为父母了的话,该怎么教育孩子啊?”
“嗯。这个嘛,那就……成为孩子的朋友。”
“孩子会哭的。”
也是啊,说着,森川抱着肚子笑了起来,但是由于没有那么可笑,致使他的表情十分别扭。
白天在秘密基地里藏身,夜晚也只是像这样下下黑白棋。到底哪边的生活更有活动性呢。
“可是,冷静的考虑一下的话,状况还真是不得了呢。”
森川达成将黑白棋棋盘几乎全部涂黑的伟业之后,苦笑道。虽然我也跟着苦笑,不过我的苦笑跟他的苦笑的出发点感情是有很大区别的,这点再明白不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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