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 女生小说 > 六百六十日元的故事 > 第一章 While my guitar gently weeps

第一章 While my guitar gently weeps(1/2)

目录

“乖僻、乖僻。乖僻的少年BOY——————————!”

我坐在自家的屋顶上,对着夜空嚎着歌。结果唱到一半就被妈妈拽了下来,然后狠狠地被训斥了一顿。还被各位相关人员,虽然不知道有什么相关的人说教了。被比自己高的人骂了之后,我的声音就会提高两成,相当可怕。还是初中生的我,对自己的身高非常懊恼。即便如此,我却仍然没有被骂。

第二天在学校里,有个升学意向调查表。我想也没想就写上了“主人公”。结果,放学后被叫到了老师办公室。班主任老师对我的调查表批评了好一会,然后训斥我说要认真地填写。这位四十多岁的老师的脸,实在让时下的年轻人看了很郁闷。上面的皱纹越来越深,叹气的次数也随着年龄的增长而增加着。

“你是要升高中的吧?那么就写上要报考的学校名。”

“没有,随便哪里都好。我只想当主人公。”

办公室里的其他老师也投来了轻蔑的目光,还一边摇着头。这些动作都被班主任当成了否定的表现,他深深地叹了口气。和我父母一样。为什么大人明明没有深呼吸,却那么喜欢叹气呢。老师将我的升学调查表放在了桌子上,然后转了下一。

他的手离开了桌面,正面面对着我。

“我说啊,三叶。我给你个忠告.你写这种奇怪的东西,一点也不帅气。等你长大之后,这些东西只会成为你人生中的污点。你不想夜晚独自一个人在被窝里的时候,因为这些而羞愧并感到苦闷吧?”

老师说得像是很有经验一样。我脑海里只有怒火,这比邻居对我的说教更让我上火。拖鞋在地上滑了一下,发出了咻的声音。

“说到底,主人公算什么?你到底是怎么看待的?”

“这……是我想问的问题。主人公,到底是什么?老师是主人公吗?”

老师因为我的问题,两眼眯成了一条缝。啪的用手拍了下大腿,移开了视线,又叹了口气。其他老师的嘲笑声听起来就像是蚊子叫一样。

“想要成为这种莫名其妙的东西实在是太愚蠢了。放弃吧。”

因为那个尚未明确的答案被否定了,我嘟起了嘴。大人总是这样。把孩子们认真的想法当成儿戏。都不肯动一下脑筋。

我想要成为英雄。虽然这是个非常漠然的梦想,但在进入小学之后,我的这种想法就越发的强烈了。如今已经完全想不起来小时候为什么会有这种想法了。好像是被什么驱使着,我不断地追逐着这个愿望,并做出了许多奇奇怪怪的事。我会去做别人都不做或是不敢做的事,想到什么就会做什么。

因此我在镇上被当作了有名的坏小孩。我明明没做什么坏事。

“不尝试一下不知道啊,老师能够预测未来吗?”

“这不是不尝试一下就不知道的东西,只有知道自己尝试了就会成功的人才能成为英雄。所以放弃吧,三叶。”

当时,我很愤慨,这算什么教育者啊。竟然击碎了学生的梦想。

老师又好像是放弃了说服一样说道:“总之,这份调查表你给我重新写过,写完才能回家。”然后给了我一张新的调查表。我很不情愿地接下了它。因为不想一直呆在办公室里,而且窗外的照进来的阳光,正好打在了我的脸上,十分耀眼。

在转身之前,我瞥了一眼老师桌上堆积如山的调查表。班上成绩最好的女孩子填的是本地的高中。我一边回想到这是爸爸的母校,一边踢着地面走出了办公室。

想着这次是不是直接写英雄呢。

……那以后我也一直幻想着自己在初中毕业前的各种可能性。

可结果,我不过是被思春期作弄的初中生而已。

初中三年里,我了解到自己不可能成为英雄,然后思春期结束了。

While什么什么的,Gently什么什么的。

我虽然背得出歌词,但还是稍稍乱来了一下。不过自己知道这些都能用原声吉他的声音来掩饰。

距离那个黑暗的初中时代,已经有十年之久了,就在这样一个夏日。

早上五点刚过,天空就开始渐渐亮了起来,远方射来了微弱的光线,像是黑夜睁开了眼睛一样。虽然还看不清附近的树,但蝉却已经开始呜叫了起来,比我还要喧闹。

这里的一片土地被带刺的铁丝网围了起来,差不多有小老鼠这样的高度,就在这里,我弹奏着自己的吉他。有刺的铁丝网是为了防止野狗野猫或是黄鼠狼一类的东西跑进来而弄的吧。不过野猫野狗没有进来,却有人这样的进来了。在田地之中,我一个人站在这片荒芜的土地上,像是稻草人一般。

Still什么什么的,Gently什么什么的。

附近没有人家,所以就算发声歌唱也不会有人来抱怨,虽然偶尔会被土地的主人发现,一把年纪了还在街上玩着猫捉老鼠的游戏。别说车了,就连自行车都不会骑的我,被雷厉风行的骑着女式自行车的大叔追赶着的样子,被难得早早来到田里的农家大叔看到了。然后有着乡下特有的情报网,这些信息就不仅而走,我的恶劣也变得更加有名,而现在没有职业这点也被外人所轻蔑。

弹着吉他,虽然阳光并不强烈,但我已经出汗了。这并不是哆啦A梦中会出现的空地,所以附近不会吹来干爽的凉风。风和空气像是在天空中被固定了一样,如果触碰到他们,皮肤就好像会变得很热。

没有回响,我的音乐径直的传了出去。即便如此也没有人会来抱怨,也就是说没有人在听。

即便如此,我还是弹着、唱着,有时还跳着。

在高中二年级的时候,我对吉他和西洋音乐产生了兴趣。

那个时候我最终选择的学校是成绩平平,当地的学生大多都去报考了的,毫无特色的学校。我也随波逐流就这样考了进去。

我在当时和我交往的男生的房间的书架上看了JOJO,便对西洋音乐产生了兴趣。之后,我的朋友吉子借了各种专辑给我这个从未听过披头士和迈克尔·杰克逊的人听。因为吉子的英语非常好,所以我还期待着这样听音乐是不是有着提升英语的副作用,于是就用房间里已经积灰了的CD机放起了音乐。带上了耳机。就这样,音乐响彻了起来。听不惯的发音、语言和歌词节奏。因为听太多有些发神经,我竟然为是否要捧吉子做大哥我做她的小弟而烦恼了三天三夜,最终还是放弃了。

本来,我就喜欢唱歌。这时又对乐器产生了兴趣。就在那一年的暑假,我存下人生挣来的第一笔工资,跑到乐器店去,结果还因为店里吉他的种类太多让我吃了一惊。

最后还是按照店员说的,买了一把三万三千日元的原声吉他。

然后自打我开始练习吉他之后,附近的居民们就开始抱怨,这次是弹得太烂而惹恼了邻居们。感觉我家附近住的都是很急性子的人。父母也对我施压,所以没有办法,只能利用空地这个独奏会场了。

差不多在这里练习也快六年了。我还真是能坚持啊。

“……呼,衬衫都湿透了呢。”

演奏告一个段落,我拿出了手帕擦拭着汗水。背后特别的湿,衣服黏在背上的感觉让我相当不快。我的演奏没有赞许,也没有批评。

就算不是早上,也不会有人听到我的歌声。

虽然练习了各种曲子,但我最喜欢的还是《Whilemyguitargentlyweeps》。明明不知道歌词真正的含义,但这却是最适合我唱的。说实话,其他能弹得曲子很少,我也曾尝试挑战过自己作曲,但绞尽脑汁也就写了两行歌词。所以,我大概,没有音乐细胞吧。靠这个吃饭是不可能的,绝对。

“啊啊,真悲哀啊。之前还说可能靠不了,竟然这么快就变成绝对不能了。”

我用手拨动着前刘海,抬头看着天空,想要看看朝霞之类的,但好像还太早了一点。蝉的声音就像是车子的声音一样,在我左右两边轮番响起。

还沾染着夜色的云彩缓缓地飘动着,我保持着不输给它的速度走着。但我能去的地方很少,当然也不可能和云彩结伴。

我仰着头,静静地,望着如同谢幕了的舞台一样的国道。没有任何人,放眼望去只有无尽的黎明之色,突然感觉有些刺痛。也许是身体的某个部位比较敏感吧,我用手掌摸索着,手指触碰到的是锁骨下方的地方。那里的肌肉颤抖着。为什么会这样呢,因为这个疑问让我有些困惑,我环顾着田野。但哪里都没有答案。

现在的田野里没有稻草人,所以听我唱歌的也只有我自己了。

好了。

刚过二十的我,为什么会变成唱歌的稻草人,因为这是我的必修课。有着早睡早起好习惯的我,每天会花二十五分钟在过道上散步。为了不给邻居添麻烦,我要一直走到空地中央才能开始弹吉他。等又累又饿的时候再回去吃早饭。

如果要问为什么不去找固定工作而选择唱歌的话呢,那是因为我决定要做英雄。说实话,两者之间有什么联系,我自己也不知道。但我绝不会放弃。

每天我都重复着这样的事。

青春期结束已经八年了。我也不再是无谋的十多岁的年轻人了,不会为了工作和学习这两个选项而烦恼,取而代之的只有残酷的现实。

说自己还拥有着成为主人公的资格,这也未免太奇怪了吧。

“最后一曲,嗯,乖僻的少年BOY。”

即便如此,我还是想这么做。

回到公寓,我洗了个澡,当我吃了面包片之后,我的同居人也起床了。他上半身穿着T恤,下半身则是一条平角裤,完全是睡觉时的打扮。

“唔。”

“你啊,看到女朋友在吃饭,发出唔的声音算什么啊?”

同居对象一边毫无诚意和精神地说着抱歉抱歉,一边瞥了我面前的饭桌一眼。原本就很小的眼睛,因为刚起床的关系,眯得更加细了,像是线一样。

“你在吃什么?”

我举起了涂满了黄色红色酱汁的面包。

“蜂蜜草莓酱面包。”

“唔。”

静好像是听说有野猫被压死在路边一样,露出一副很惧怕的表情。因为面包屑会掉在桌上,所以我把面包放在了盘子上。

“你嘴里肯定要比纳豆还要黏糊吧。”

“要看吗?”

不要不要,他摇着头拒绝道。然后在我对面坐了下来。用大拇指挠了挠头。这家伙,丹羽静。有着一张就像是被能工巧匠精心打造出来的面庞,他好像是为了浪费着精致的面容一般,大大地张开了嘴打了个哈欠。玻璃花瓶般的面容是他的掩饰。

“我家的亲戚大多都是单名的。所以我也继承了这种感性。”

第一次见面的时候,竟然会说出这种莫名其妙的事情的男人,可以说真的是非常美形。这并不是因为我是他的女朋友才这么说的。我在和静交往之前,就觉得他“呀,是美男子啊!”。当然,别的女人也对他虎视眈眈的。

这个被上天眷顾的男人的不幸,别人也许是看不见的。

“面包,还有吗?”

静揉了揉眼睛,向我问道。我“嗯”的回答着,一边吃着面包一边回想着冰箱里的情况。拿出来的时候应该是像粘土一样的手感吧。

“有一片哦。够吗?”

静虽然很瘦,但作为二十多岁的男人他吃得还是挺多的。他本人好像也为此烦恼着,眺望着远方。不自觉地发出了“唔”的声音。这种放松的脸蛋,让他带上了平时所没有的可爱气息,我挺喜欢他这个样子的。我放下手中的面包,盯着他的脸看。

但是静很快又变回了一副很痞的样子,冷冷地看着我。唔。

“我去煎蛋。要吃吗?”

“不用了。我已经吃得很饱了。”

到了夏天,实在是提不起食欲。如果房间里有空调的话,也许就另当别论了。

我和静所住的公寓,已经有二十年的历史了。这个爱的小巢中充满了霉的味道。在这土色的墙壁之中睡觉,有一种变成了蝉的感觉。就是那种在地底下的感觉。要是真的能像地底下那么凉快,那倒也不错呢。

六块榻榻米大小的房间里住着两个人,有时也会感觉有点小。不过就算房间大一点,也不可能在房间里弹吉他。再说,即便有三间房间,我和静也会住在一间房间里的吧。这么想着,就有种恋爱初期的情侣的感觉,让人有些害羞。

“那就做我自己的份吧……啊,在那之前我先去叠被子。”

静好像完全清醒了一样,换上了平时那柔和的表情,走向了走廊。春天和夏天的时候,静都会把被子铺在走廊里睡。好像是因为走廊要比房间里凉快些。不是因为顾及到我的缘故。我和他开玩笑说,要和他换地方税,不过被他一口拒绝了说“不要”。绝对不会把好地方让给别人,真是混蛋啊。

吃完面包,我将手上的面包粉拍到了盘子上。然后将牛奶杯放到了盘子上,走到了走廊上。就在玄关另一边,有一个像是从乡下车站搬来的洗手台。我总觉得那个水龙头有种黑黑的不干净的印象。为什么呢?黑色就是不干净?如果真要这么说的话,自己的头发是怎么回事。虽然整体是茶色的,但里面还能看到黑色的发丝。

打开洗手台左手边的门,就是浴缸和厕所。虽然有浴缸这点让人很高兴,但那个是在太窄了。就像是放大了的试验管一样,又长又细。人进去之后就有种被塞进了洗衣机的感觉。不高兴去自助洗衣店的时候,也会把这边当作手动洗衣机,不过夏天这里太热,所以也很少这么做。静很讨厌炎热。

我拿下了架子上蓝色的牙刷。这个宽度不足五英寸的木架子,当中两个常用的格子非常干净,但旁边没有用的格子上已经积起了薄薄的污垢。

明明有经常打扫,但两端还是有污垢这让我感到非常不可思议。我一边思考着这个世界的谜团,一边咬着沾满了牙膏的牙刷回到了房间里。我打开了电脑电源。房间的一角,有个硬硬的箱子,上面放着的黑色笔记本电脑,是静的东西。但是现在却任我随意使用着。所以也从来不征求他的同意。

笔记本电脑是二代的,形状和系统都十分古老,好像是这样。我对机种什么的并不了解,不像静那样。我连接着网络,同时,电脑的风扇排出大量空气然后停止,也是因为机器太老了的关系吧。

静好像在玄关旁边的灶台上做着他刚刚说的煎蛋。从那传来了煎锅的声音。静和我不一样,他不是无业游民。好像是在餐厅打工还是正式工作来着?具体的事他本人并没有明说。不过据说他是在厨房里负责的,只要是菜单上有的菜肴都能做出来。所以无论情绪如何,煎蛋这种简单的他还是能非常轻易地做出来的吧。

我一个人的话,就算有米也做不出饭。在交往之前,我对静说,我会做拉面。不过被静一眼就看穿了,他说“方便面什么的绝对不算料理”。真是尖锐啊。或者说,是我比较容易被看穿。

电脑好像也正常启动了,我连上了网络。左手动着牙刷,右手活动着鼠标。我刷新着比较中意的网站,看看有没有更新,有时会不住的点头,有时会笑。结果笑喷出来,浑浊着牙膏的唾液就溅到了电脑屏幕上,然后我用手指擦掉了它。这一连串动作要是被静看到了,他会拿着湿抹布走过来的吧。

静拿着装有煎蛋和吐司的盘子走了过来,他忠告道:

“口水会滴下来,所以刷牙还是在洗漱台前面比较好。还有,面包还有三片哦。”

“唔呜啊嗯晤嗯啊呜。”

“不要咬着牙刷说话。”

被提醒了之后,我拿开了牙刷,重新说道:

“我知道了啦妈妈,听得耳朵都长老茧了。”

“但是根本没有效果啊,说多少次你都记不得。”

静今天依旧那么会刺激人。虽然浑身上下都给人一种好人的感觉,但他意外的是个毒舌。静坐在了我刚才坐的位置上,瞥了一眼我那躺在地上的吉他。虽然我察觉了他的视线,但却装作没看见。

“今天也从早上就开始练吉他?”

静一边咬起了吐司,一边问着。我的眼睛虽然盯着电脑屏幕看,但焦点却不在上面,这就是注意力不集中的表现。

“差不多吧。”

回应着静咬面包时清脆的声音,我含糊不清的回答着。这个话题实在让我有些尴尬。没有工作的我离开了父母,实际上吃的住的都是静的,也就是说算是被包养的。

“你还真是喜欢啊。”

不知他是否察觉到我的心情,静幽幽地回答着。我直勾勾地盯着电脑,想要通过网络上的话题来逃避,但根本看不进去,所以我只能放弃,看向了窗子的方向。窗外只有电线杆和小鸟,还有天空。

“由岐你啊。”

“诶?”

“……不,没什么。虽然想问你什么,但是忘记了。”

骗人的,真是容易理解的态度啊。他肯定有话要对我说吧。

没有人会不讨厌我这种寄生虫的。

对于这种不工作的我,静到底是怎么想的呢?之前有开玩笑的问过,但他的回答同样非常不正经。我害怕很认真地去问他。

和大学毕业了的静开始同居,已经一年多了。顺便说一下,我没有考大学,所以我们不是在校园中邂逅的。

“那个,我再问一遍哦。”

好啦好啦快看过来,他呼唤道。我转过了头。

“什么事?”

“要不要吃煎蛋?”

“……那,就吃一点点吧。”

他伸出了勺子。有时候,我们比起情侣更像是家长和孩子一样。不对,像这样被喂食……不要说是孩子了,应该是宠物吧。

……话说,他竟然在喂还在刷牙的我。看来要重新刷了,而且嘴里都是泡沫。即便如此,我还是咬住了勺子。嗯,牙膏的味道。

但是,气氛没有刚才那么尴尬了,也就不管他了。吃完,我重新刷了牙,拿出用好了的牙刷。“放回原位去。”“是是。”果然是小孩子呢。

我去洗漱台晃了一圈,然后回到了房间里。坐在一个角落,看到静差不多吃完了,我摆弄着发梢。

“帮我扎头发。”

“好嘞。”

静走出了房间。在洗漱台上拿了梳子和橡皮筋后回来了,他站到了我的背后。虽然我的头发并不是很长,但夏天的时候还是让会静帮我扎头发。我很喜欢这样的时间。

“我差不多也要剪头发了吧。前刘海都要遮住眼睛了。”

“我我帮你剪吧。”

这点事我还是能做的。应该说是非常拿手。很久以前,我就开始帮人剪头发了。

“那么,今天晚上拜托了。”

“嗯。”

静拿着梳子梳理着我的发丝,搭在我肩上的左手中传来的温度,让人十分惬意。他好像从斜后方看到了我的表情,他一边微笑着,一边问道:

“怎么了?很痒吗?”

“也有点吧。”

呜呼呼,我笑得很诡异。这次他没说话,其实我想让他关心下我。真是没用的家伙——当然,我是不会这么想的。

据我所知,在日常生活范围内的事,静是无所不能的。

“我说啊。”

“嗯?”

“有什么事我做得到,而静做不到的呢?”

我自己也意识到这是个非常狡猾的问题。这种事,当然不可能有的。我有自觉。

“嗯……”

不会直接回答说没有,这是静有趣的地方。不过我还是很逞强,觉得那不算温柔。

“啊……吉他之类的。”

果然是这个吗。也只有这个了。要是我弹吉他的本事很好我也会炫耀,但事实并不是这样。

要是稍稍练习一下,静弹得肯定会比我好吧。不过,静肯定不会去练的。至少在和我交往的这段时间里。

“……静啊,你会做猪扒饭吗?”

我突然想起来上周看到的话题。一说出口,就后悔到这是多么愚蠢的问题,但静还是回答了。

“那当然会做那。食堂的菜单上有,而且你不也来吃过吗?”

“是呢。”

静工作了之后我自去玩过一次。猪扒饭,六百六十日元。

“静好厉害呢。”

但是如果要问这算不算有主人公的感觉,那我觉得还是有些出入的。

“由岐只要练习的话也是会做的。”

由岐是我的名字。顺便提一下,静一开始叫我吉木,说那是X-japan的人。然后问他是不是真的,他说不是。这让我气得揍了他一顿。虽然我开始也想叫静别的名字,但想来想去也只有小静。高中毕业都两年了,语文知识只要让我能讲话就够了。说起来,有几个月没有写字了呢。

“要试着做做吗?猪扒饭。”

静默默地看着我。我毫不犹豫地摇了摇头。

“不用。我又不是努力型角色。”

“努力啊……嗯。不,练习就是这样的啊。”

“什么嘛,这是你先提议的啊,这种微妙的反应算什么啊。”

“没有形状的东西,竟然能积累起来,我觉得有些不可思议。”

“那么,你也不相信爱情是可以积累起来的?”

我就这样顺势说出了口。结果,这让我害羞到了一定境界。特别是爱情两个字。出生到现在我都没有说出过口吧。过着这样普通的生活是没有必要说出这两个字的吧。

静停下来梳头的手,像是僵住了一样。我看不到他的脸。快说些什么吧,我祈祷着。静像是看穿了我的想法一样,开了口。

“爱情啊……原来如此,由岐说了很有哲理的话呢。”

被表扬了呢。害羞到体温计一下子破裂了,我闭上了眼。

“中午我做了三明治,你不要躺着吃,一定要坐到桌边吃哦。”

“是是。”

“还有,牛奶也不要直接拿着包装喝,衣服会弄脏的。”

“好~好~”

“还有啊,如果开着窗睡的话,蚊子会进来的,所以记得要关纱窗。”

“赶紧去吧!”

我笑着把他从玄关踢了出去。静好像也没什么特别要关照的,他抿起嘴,穿上了鞋子,站在了公寓外。他比一般男人要高,所以本就很矮小的我看起来更加矮小了。

“今天我下午就会回来了,我做饭给你吃。”

但是我并没有很在意静的话。感觉就像是在安抚我一样。就好像是在摸小狗一样,这有时让我很生气。

我挥着手,目送着消失在锈成红铜色的走廊的静。

“不要找食堂里的高中女生劈腿了啊。”

“年轻人已经看不上我了”

“你什么意思啊喂!”

你可是有女朋友的啊!而且女朋友就在面前啊!女朋友就是我啊!竟然被当成了小女孩。

我在四楼发火,怒气也传不到消失在楼下的静那里。我支起身,上半身靠在了扶手上。两手握着扶手。生锈的扶手让我有些凉爽的感觉。

我将脸凑了过去,闻到了一股铁锈的味道。

我在二楼看着静骑着自行车出去。静会不会察觉到我的视线而转头呢。或者因为酷暑根本无暇顾及这些,嗯。静骑着初中时就有的自行车,从楼下骑向了没有人打理的土地上。

静背着黑色的斜背包,没有回头,笔直地骑了出去。我静静地看着他的背影,真大呢。

静骑上了大路,在右转的时候好像看到了我。又向我挥了下手。这样的行为果然不像情侣更像父女……不过这问题刚刚考虑过了,所以就不想了。

我跑回了房间,随意地脱下了鞋。拿出了冰箱里的三明治。里面好像是鸡蛋。然后一边倒着牛奶一边坐着吃了起来。怎么等得到中午。因为没有躺在地上所以静应该是允许的吧。

“啊呜啊呜啊呜”我将三明治塞得满嘴都是,然后一口喝干了牛奶。目送了静之后,我就有一种急躁的感觉。也许是为了发散这种感觉,我才吃得那么急的吧。吃完之后,我又去刷了牙,还洗7把脸。

像是火烧了一样的肌肤,温水是无法让它冷却的。像是有什么和人一样温暖的动物黏在身上了一样。用毛巾擦了一下脸,然后随便换了件衣服。我根本没有去在意衣服的搭配。拿起了躺在房间里的手表塞进口袋。我没有手机,所以出门的时候一定要戴表。最后我把吉他放在箱子里被在肩上冲出了房门,

在我离开房间的时候,隔壁的隔壁的隔壁的情侣也正好出门。看起来和我与静差不多年龄的二人手握着手,像是打从出生就黏在一起似的,他们好像记得我,两人一起向我打了招呼。我微微地向他们点了点头,就走向了楼梯。

邻居们到底是怎么看待我这个白天就背着吉他出门的二十多岁的女人呢?茶余饭后,也许我就是他们闲聊的内容吧……奇怪?平时白天能打照面,也就是说对方也是一样啊。

“什么嘛。”

宅情侣啊,如果按照黑白棋来说的话,也就是盘面上都是一个颜色的了。而我和静则是一黑一白,所以游戏能够继续下去。这么一想,我突然感觉到了久违的优越感。下楼的时候,这种感觉也早就消失不见了。

我走下了一楼,踩在了荒芜的土地上。地上散落着被沾满了泥土的塑料袋和香烟壳。杂草和无名的花一起杂乱地生长着。花的周围有蜜蜂飞动着。虽然没有被蜜蜂蛰过,但我还是非常害怕,一边用吉他箱遮着脸,一边小跑了出去。

接下来我要去车站弹吉他。然后唱歌。如果是学生和上班族出动的时候,我这么做的话会给别人添麻烦,所以只有在行人非常悠闲的白天,我才会在车站前弹吉他。静出去工作的时候,我一直这么做着。

说是保密,其实只是没有必要说。不过静也大致能猜到我在做什么吧。不是吉他就是午睡,要不就是散步。我就这样过着不花钱的时间。

“……唔,好热!”

路上好像冒着蒸汽一样。阳光直she过来,让我产生了强烈的错觉。扎起来的头发非常的热,早知道就戴帽子了。

稍稍走一会应该就有拐角,但总觉得今天的路要比平时长,四周景物的轮廓也有些模糊。我就这样拖着脚步向前走着,有种想要逃到某个地方的感觉。

“……………………”

我所逃避的东西,其实我自己知道。

做这种事有意义吗?我怕别人这么问我。

我现在的敌人并不是世俗,也不是虚无缥缈的未来,而是一个理由。

我失去了静就活不下去了,但静失去了我应该能够继续活下去。那么,我这个神与恶魔都不会做的人,在“这里”到底有什么好的理由呢?

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我就站在了和主人公相反的立场,是个不需要的角色。

说到底,静喜欢我吗?如果喜欢的话,那有理由吗?就这样,我对自己的生活本身起了疑心,脑袋就像快要炸开了一样。无法排遣脑中热量,就像是公寓里的那台电脑一样。

像是中暑的前兆一样,感觉越发的热,所以我学习着电脑,暂时停止工作。我站在了路当中,手放在膝盖上,深呼吸着。

我不会为了忍耐什么事而叹气,就算不叹气我也忍耐的了。

眼睛很暗,我用手指揉了揉,发出了啪啪的声音。眼皮稍微轻松了些,然后我眨了两下眼。

之后振作了精神抬起了头,咬咬牙,盯着面前的道路看。

啪啪啪地蹬了下地面,然后挥起了手。

从理由里逃脱了出来,选择去面对些别的东西。

两年前和静相遇,我也是像这样在车站前躺着吉他,那个时候我还住在自己家,打理着吉他,吃着妈妈做的饭……和现在没有区别。我在学校里并没有学会成长这个词。

静在读大学三年级,从这个乡下的小镇到都市里要坐六站新干线,然后再换乘两次地铁,每次去大学都要花两个小时的时间。这些事和我这个就近读书的高中生毫无缘分,所以在我看来静是个受虐狂。

静每天早上坐七点的电车离开这里,晚上八点多回来,和只有白天在这里弹唱的我理应是没有交点的。

但就是这样的我们,却有了唯一一次这样的邂逅。之后就发展成了每天晚上都会谈论BL漫画的关系。啊,抱歉,最后那个是骗人的。

那天,我记得是七月下旬。是第一学期的考试周,就在太阳高挂的时候,静回到了这个车站。路人静和我搭了话。

之前很少会有人伫足听我唱歌,所以我吓了一跳。那时候的我非常紧张,还担心是影响到了别人,所以一直低着头。面前高大帅气的男生看了看我的脸,看了看吉他,然后问道:

第一次听到静的声音,是一句疑问句。

“你在做什么?”

音乐活动啊,笨蛋啊你。

……两年前,就发生了这样的事。然后,两年后,我继续像这样站在车站旁,弹着吉他。和那天没有任何变化。

不同的就是,没有一个人对我感兴趣。

车站在这两年里变了很多很多。有了警察亭,入口处也竖起了当地有名的武将的金像。

立体构造的道路和天空将我夹在中间,车站前的阴凉越来越多了。虽然太阳很明亮,但有光照耀的地方并没有人行道。只有出租车招点和公交站反射着光芒。

电车驶进了车站两楼的月台。车轮和轨道摩擦,发出了金属摩擦的声音和振动。蝉的叫声不应该说是情情的,而是响响的响着。出租车在车站前等着客人,排着废气。

我像是要挑战这一切一样,发出了声音。

Whilemyguitargentlyweeps。

吉子告诉我这首歌唱的是失恋的心情。如果要把这首歌唱的很热血会怎么样呢?如果不理解歌词和创作意图就唱的话,是不是毫无意义呢?

会有人看看我唱歌。但没有人会伫足。我的吉他和歌声不值得别人浪费时间。

一直在这里唱歌,所以面前走过去的有些人看起来很眼熟。都是些中午回家的学生,邋遢的大叔,和骑着车穿过车站的农家大婶。无论是谁,脸上都带着一副很无聊的样子,这样出门还不如听听我的歌呢。

我把吉他箱打开放在了面前,但没有人会丢一分钱。我并不是为了赚钱,当然这也只是借口而已,我还是很有自知之明的。

例如:静做的猪扒饭是六百六十日元。他在食堂做着能够收到钱的事情。这很厉害。付出什么,能够得到回报。

能够让这种交换成立的,就是能够在社会上生活下去的人。无论是孩子还是大人。静很厉害,在我眼前走过的人大多都很厉害。

被给予了什么,但毫无回报的人,是无可救药的人。而我从出生起就没有摆脱过这个定义。不要说主人公,连个小路人都比不上。

我的吉他不会干涉到别人的人生几分钟,甚至几秒都不可能。我这到底算是什么。不会发生任何事,不会有任何事开始,也不会影响到任何事,到底是否真的存在于这个世界上呢。我可以说就是这么彻头彻尾无可救药的人。

歌声变成了悲鸣,这样还更符合题目呢。我好歹还是知道题目的含义的。

但并不是我的演奏在哭诉,而是只有吉他在哭,一直一直。就算静出现的那天也是一样的。

“你在做什么?”

静的这句话和蝉声还有电车的声音融合在了一起,让我感到非常沉重。甚至有些头疼,就好像是在电车上一样左右摇晃。

“……………………………………”

偶尔弹弹不同的曲子吧。

我的套路……NIPPLEBEACH,每天配寿司就好了。奇怪,仔细想想都是宫崎吐梦的歌。而且,在大庭广众下唱歌,似乎除了需要勇气,歌词也会被人以为全是要舍弃人生的意思吧。真奇怪,我练习的西方音乐呢。

我摇了摇头。就好像是考试的时候想不出英语单词一样。下一瞬间,我下定了决心。突然蹲了下来,很夸张地甩了下前刘海,也甩掉了受伤的汗水。

趁着手腕还是热的,我弹起了吉他。

“洗澡洗澡洗澡洗澡!洗澡洗澡,洗澡!”

作词作曲都是我。第一次原创就是和蝉的合作,歌词只有第一行写不出第二行,这就是我的极限。

别人大概以为我是热疯了,更没有人靠近了。我到底在做什么呢,感觉像是用全身在诉说着请过来关注我吧一样。

这个世界上不会有主人公会有这种想法的。

面前走过的三个中学生很认真的讨论着胸部的柔软度,而我的歌声像是融入了电车的声音里一样。是环境音,或者说是空气。

对于这些中学生来说,架空的胸部〉现实中的吉他。

唔,完败。

弹空气的声音也要比这个好听。噌的直线的声音。剪头发的声音少少会参杂着些浑浊。这毕竟是因为刀刃之间有别的东西,感觉很可惜。但不可能只切空气啊。

“我说啊。静要看我的胸部吗?”

傍晚的时候,我在楼下一边给静剪着头发,一边问道。静被披上了半年前都买的窗帘,看起来像晴天娃娃一样,他乖乖地任我剪着头发。听到我的问题,静半闭的眼睛张了开来。顺便提一下,如果被房东看到我们在这里剪头发的话,肯定要被骂的,所以要赶紧解决。静的头发难道会比地上的香烟脏,想到这个我就有些愤慨。有这样的想法也就意味着我还是喜欢静的。我根本想象不了自己讨厌的静的样子。

“你指的是爱情意义上的胸部?还是哲学意义上的?”

“两者都不是啦。”

“这样啊。”

静非常认真地考虑着并点着头。剪前刘海的时候还是不要动啊。不是自己的头发,剪起来更担心会剪坏。一想到静披头散发的样子,我就想笑。不不,太可怕了。

“话说为什么突然说这个啊?如果认真的回答的话,我能拿到金的胸部和银的胸部吗?虽然我不会想要的。硬的胸部实在是——”

“烦死了,闭嘴。”

不要胸部胸部的放在嘴边啊。你是胸部星人啊。我变得有些害羞。其实也不是害羞这么羞涩的事啦。情侣难道都是这样吗?像是变淡的茶一样。

“那么,你的问题到底想表达什么呢?”

他又问道了胸部的事。我一边修整着他头发的长度,虽然心里不想在说这个话题,但还是开了口。

“白天听到中学生在讨论胸部的神秘。”

“啊。”

原来如此原来如此,静点着头。他竟然赞同了,我吃了一惊。

“他们没有听我弹琴,就这样一直在讨论胸部。”

“你是比不过中学生的这种兴趣的。”

“那静中学的时候也一直胸部胸部的和别人讨论吗?”

“应该是这样的吧。”

他含糊的回答着,没想到静也会害羞啊。

但是,原来如此。中学生的考虑事情的优先顺序竟然是这样的。想象着教室里超过半数的男生都在说“胸部”的样子。总觉得,会发生什么超自然现象。

如果真说有超自然现象或者超能力的话,那么他们想要的绝对是透视能力吧。能够透过女孩子的衣服看到里面的部分,是非常实用的能力。

“那么,你想看我的吗?”

“唔……”

他闭着眼睛沉思着。为什么不能马上回答出来啊。当我把右半边头发都剪光,在静的耳边咔嚓咔嚓的活动着剪刀时。

“要说想看,其实已经看到了啦。”

“讨厌,真色。”

“平时洗好澡就穿一条内裤在房间里走的人有什么资格说这话啊。”

我们俩相视而笑,太阳还没有下山。天空只是比白天稍稍黄了一些而已,就在这样的天空下,我和静的笑声交融着。

结果,他还是没有回答到底想不想看。如果他能回答想看的话,我就能找回我和静在恋爱的自信了呢。

今天白天我把自己和静的恋爱比作黑白棋,现在来补充一下,我是白色,而静则是黑色。

“我说啊,静喜欢我吗?”

这次我没有顾虑直接问出了口。但是还是没有得到我想要的答案。

“今天你还真都是问题啊。”

静淡淡地笑着。他笑的方式十分特别,别人想学也学不了。静的价值观,嘴角上扬的角度,和眼角下垂的方式。

我取下了窗帘布,静摸了摸脸。

“那当然喜欢啦,但你要我这么再说一遍实在太让人害羞了。”

“你喜欢我什么地方?或者说有理由吗?”

“理由?……嗯,你这么问我的话,么。”

最后的么,听起来像是没一样,我手有些颤抖。拿着尖刀的手不安分了起来,静一下子从凳子上跳了起来。

“生气了?”

静在探我的口气,我回答说没什么,手里的剪刀咔嚓咔嚓的。

“我只是在想而已。”

这样的话,爸爸是不会说的。静转向了前面。

“由岐有时候会问喜欢哪里呢。”

“因为有时候会在意啊。”

其实一直都很在意啦,事实上。你那个时候为什么会和我讲话?

“那么,由岐喜欢我哪一点呢?”

“长得好看。”

我有些耍脾气一样,立马回答了。绝对不会说因为他很温柔,我不想成为只会回答这么单调答案的人,但高中的时候也因为这个原因分手了。那个时候并没有觉得很可惜,只是觉得伤害到了对方,所以非常后悔。

静并没有生气,反倒是更加沉稳了。表情变得很柔和,眼神也不同了,我现在才发现这点。

“原来如此,那我一会去药店。”

“啊?”

“额头上长了个粉刺,我去买洗面ru回来。”

唔,我一时说不出话来。这家伙是觉得我很重要才回避这种问题的吗?静的心声实在是让人摸不透。只有脸长得好看,人真是烦死了。

这样的争论终于看起来不像父女而像傻情侣了,有点不好意思。啊哈哈。我和静的关系非常好,如果换做别人就不会这样了吧。

“我说啊,静。”

“嗯?”

“我,是不是应该去工作啊。”

笑过之后,终于能够轻松地进入正题了。结果胸部啊、喜欢啊这类话题都是为这个问题做铺垫的,总觉得有些不爽。

但是工作是非常重要的。“从某人那里拿到钱”是多么宝贵的一件事啊。钱不是肮脏的东西,也不是欲望的表现。

虽然看福本伸行的漫画就会吓一跳,但对于我来说,钱算是比较重要的东西。

我明明知道这点,却也没有在工作,还追逐着主人公之梦这种虚无缥缈的东西。

“再过一段时间这样的生活不好吗?”

静以暧昧的态度允许了我的堕落。实际上并不是允许吧。

吧、吧、吧。我们都不会去决定这样非常重要的事。

“真的好吗?”

“大概吧。”

“是嘛是嘛。”

噌。静的头发,房东怒吼的脸,附近主妇们的声音,旁边的旁边的旁边的宅情侣的身影,空地上大叔生气的脸,中学时班主任无奈的表情,蝉挥动翅膀的声音,电车行驶的声音,还有沉下去的太阳。

这一切,都噌的,消失殆尽。

“由岐啊。”

“嗯,怎么了?”

“啊,还是算了。”

最近他总这样。欲言又止。

不过我应该不用回问的吧。嗯嗯。

“今天你做了多少猪扒饭啊?”

为什么只问猪扒?静笑着掰着手指。然后,像是被飞机的声音吸引了一样抬头望着天空,然后张开了弯曲的手指。

“十二份。”

“好厉害啊。”

今天就做十二份,这就是我和静人生的差距。

什么差距?当然是某种度啦。

我的祖父是开理发店的,所以我小时候就开始模仿着剪头发。小学那会就帮同年级的同学剪头发了。有一次把一个很弱气的男孩子剪成了西瓜头,然后被狠狠地骂了一顿,但我却没有吸取教训。

静的头发是我剪的。劳动者静,坐着一动不动,什么都不是的我工作着。

只有在剪刀重合的那瞬间,我才能着实地感受到自己的双脚站在地面上。伴随着咔嚓咔嚓的声音,“某样东西”的我诞生了。

但随着头发的掉落,也就随即消失了。

第二天早上,我继续在空地上开演唱会,然后度过抱着吉他的风和日丽的白天。即使下雨天我也会继续唱歌。

在车站和街道中的屋檐下,我躲着雨开始弹吉他。刚来到这里弹唱的时候,也是梅雨季节,大雨让我有些气喘吁吁。而现在,我应该已经不像行人们那么狼狈了吧。

实际上,挺难受的。呼,吸。呼吸的间隔有些大,感觉自己有些缺氧。我大喊了出来,一次又一次,虽然传不到任何人的耳朵里。

我呼吸着充满了热气的空气,身体感受着莫名的感触。像是一点都不甜的棉花糖堵住了肺部一样,有些呼吸困难。

我摇了摇头,眼睛到处张望着。面前是一个不知道何时完工的工地,和铁路警察竖的牌子“车站前禁止扰民行为和表演行为”。这块牌子已经很久了,一角也被折断了。

在这里唱歌也快五六年了,但一次都没有被警察抓过。不知道是这里没有铁路警察还是我所做的事没有被当作扰民行为。如果在上下班高峰的时候,也许会被驱逐。

我每天都毫无变化地演奏着披头士的名曲,想着静。我生活的中心,无论是精神层面还是经济层面都是静。丹羽静。NiwaSei。

那家伙有和我在一起的理由吗?没有理由的话为什么要在一起呢?不,是我自己在要理由吗?空空的肚子开始抱怨了。我现在正在认真的考虑问题,肚子你也要察言观色啊。我转过了头,一边单调的演奏着,一边瞥了一眼电脑屏幕。

“你会做猪扒饭吗?”

聊天室里写的话,总觉得印象挺深刻的。自从静和我说话以来,我对疑问句都十分过敏。

但这句毫无造作的普通的问句“会做……吗?”。有种被电脑那一端的陌生人关心了的感觉。

如果会做一份六百六十日元的猪扒饭,那么人生会有戏剧性的变化吗?当然,是会变化的吧。我会变成社会中的一员,被某人所需要。能够赚到钱,能够在社会上立足,能够生活。

现在我应该还来得及回到这样的世界里去。这样一个被人嫌弃的野生的我,也能和别人一样,得到尊重吗?

刚过二十,不去学校,就应该工作。

本章未完,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目录
新书推荐: 美漫哥谭没有蝙蝠侠 火影:刚当海贼王,我重生成佐助 医仙之纵横无敌 村野小神医 以暴制暴,从暴君杀成千古一帝 出国后,我带回光刻机能一等功吗 我以道种铸永生 古仙传说 盘龙之亡灵主宰 末日进化:开局捡到一个美女丧尸
返回顶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