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0节(1/2)
更让我哭笑不得的事情,却在第二天发生了。原本已经陆续离开金耀准备回国的火翎国使臣忽然返回,竟代表他们的国主君无痕要求迎娶佳宁公主为后,两国结为姻亲,则盟约也更为牢固。而一直身体不佳不问世事的我,却是在当天才知道,原来那个去而复返的使臣姓范名重,字荣归,就是半年前发出一纸书信骗得临宇去湘西边境,害她身死,让我穿越的火翎国御史大夫,柳岑枫门生之一。
不着痕迹地打量他,此人长眉凤目,面白无须,虽已年近四十,却仍风度孑然。
在与杨毅的洽谈过程中,他不断以微微含笑,好奇而探究的眼神注视着我。但奇怪的是,我见到他居然没有什么特殊的感觉,既不痛恨,也不感伤,仿佛纯然只是个陌生人。
那么当初他送的那封信上,究竟写了什么,才引得临宇抛下一切地赶去呢?
这几天晚上我时常会做梦,梦到最多的就是那个熟悉而陌生的奈何轩。奈何轩华丽典雅的卧房中,有个少年用他苍白的手紧抓着我说着什么,模糊的脸却能看到狰狞扭曲的表情。忽然,眼前一花,少年的手腕上一阵亮眼的白光闪过,然后他便气息断绝了。我啊地一声叫了出来,不断喊着他的名字,然后惊醒过来。可是醒来后却无论如何都记不起自己喊了什么,那手腕上的白光又是什么,只知无论对我还是对临宇,那都是极其重要的。
我猛地直起身来,全身冷汗涔涔,梦中的景象历历在目,可是某些重要的情节却怎么也记不起来了。又做到这个梦了。我喘息擦着自己的额头,似乎见到范重后这个梦就变得清晰无比,有什么迷雾正在我眼前一点点被拨开,即将水落石出,可是心底阵阵而来的恐惧是什么?总觉得这个真相,我必须知道,可是知道了,却会让我痛不欲生。
门被轻轻推了开来,外面的月光洒在来人身上投射出长长淡淡的影子。我虚弱地笑笑道:“亦寒,又把你吵醒了吗?”
他关上门瞬间来到我身边,点起的烛火映照在他漆黑的眼眸中,荡漾着点点的担忧和心疼:“做恶梦了吗?”
我点点头,靠在他身上。清润干爽的气息隐隐环绕着我,原本忐忑心慌的情绪奇迹般稳定了下来。我抓着亦寒的手轻轻把玩,他的食指修长,骨节匀称,却不似我的软绵,掌心带着练剑留下的薄茧,仿佛蕴藏着千钧的力道薄而不发。我问道:“亦寒,任尧究竟是个怎样的人吗?”
亦寒微微一怔,垂首看着我。我叹了口气道:“不知为何,这几天晚上我总梦到他死在奈何轩的情景。以前的我,跟他的情谊当真有如此深吗?”
亦寒的身体微微有些僵硬,看着我的眼眸幽深而辽远,但他仍是用清冷的声音道:“公子初次与他相见便觉得投契,还曾说过,没想到在这个世间竟还有人与你的想法如此相近。后来我随公子去了水雾整顿伊修学堂,公子也不常再想起他。回来时才听说他们全家入狱,当时公子虽说担忧却还是能冷静地处理事情,分析情况。直到任尧的小厮送来一封他的亲笔信,公子一见便脸色大变……”
“亲笔信?”我猛地直起身来,“亦寒,那封信现在在哪?”
亦寒原本任我抓着的手忽然反手抓住了我的,力道不重却带着万分的坚决。但他的面色仍没有什么变化,只淡淡道:“当初,公子连着他的尸体一起火化焚烧,洒入海中了。”
我苦笑,重新窝进他怀里,双手紧紧环着他的腰,寻找安心的气息。
亦寒扶我躺下来,声音清冷却含着温柔:“睡吧,我看着你。”
他的脸在烛火的暖光映照下不再显得那么冷峻,反奇特地衬出几分儒雅清秀,银丝轻轻飘荡着,不时泛起点点红光。我的脸微微发热,却见银丝忽然近了,发稍轻撩过我的锁骨,又垂软下来与我的青丝混杂在一起。
唇上一热,那映着烛火的眼眸就在面前,轻轻地温柔地辗转吮吸。我闭起眼抱紧了他,这几天只要没有外人时,我们就常常这样的拥吻在一起,或是只纯粹的拥抱。心底有种说不出的温馨,仿佛是与他相恋了千年的默契,闲时平淡,爆发出来又如惊涛骇浪般激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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