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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启航的心一下子狂跳起来，竟象做了错事被人抓住一般。可林玥却没有发现他的慌张，看了两眼，便把视线移开，走到街上。

愣了一会，程启航吐出一口气，她没有看见他。以她的角度看过来，隔着关上的车窗，玻璃上贴着的深色车膜让他可以清楚地看见她，而她是看不见车里的。不知道为什么，他那么渴望她，却一再拖着没有下车，除了深切的与她贴近的愿望，心底深处竟然还有与之背道而驰的惶恐，害怕与她突然面对面。他不知道究竟在怕什么，抓住方向盘的手握紧了。

正当他在犹豫中摇摆不定的时候，看见从写字楼里匆匆走出一个年轻人，追上前面不快不慢走着的林玥，两个人说了很长时间的话。程启航看见林玥淡淡微笑着同那大男孩说着什么，最后摇头似乎拒绝了对方的某种提议，神情自若地与他道别，转身依然踩着不疾不徐的步子离开。

程启航望着那个显得有点孤单的纤秀背影，发动车子，远远地跟着她缓缓而行。越过几条街，看见林玥转进一片住宅小区。他尾随着她来到一幢楼房前，看见她拐进其中的一个单元门里，远远望着她的身影绕上四楼。

想一想，他将车子停到楼房的后面，正好能够看见四楼阳台的位置。果然如同知道他的期待似的，不多久后，看见林玥走到阳台上，把晾着的几件衣物收下来。

程启航靠到座椅上，闭上眼睛，默默地感受着内心的矛盾，要不要上楼去？

天色渐渐暗沉下来，他一直坐在车里，注视着房间里点亮的灯光。蓦的，手机想起雄壮的音乐铃声，打断他的沉思。接通电话，那头传来李博文的声音：“启航？”

“嗯？”

“怎么样？找到了吗？”李博文的声音显出期待的兴奋。

“……找到了。”不习惯撒谎，回答的声音有一丝不该有的忧郁。

“什么？……找到了？……你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吗？”以他对程启航的了解，李博文敏锐地觉察到了对方的异样。

“没有什么。”程启航突然觉得很疲惫，仿佛这些天来绷得紧紧的心弦一下子被李博文扯断了，“还能发生什么事？我只是看见她了，她还不知道我来了。”打断李博文好奇的询问，他不想多说话：“等我处理好了再跟你说。”

挂断电话，程启航明白了自己的惶惑，这个李博文，他也一定感觉到了。经过了这两年的起起落落，在对她越来越深的盼望中他心底的不确定也越来越沉重。在他看见她的时候，狂喜之中这份不确定也再掩藏不住。

两年了，她的生活他一无所知，他骤然出现在她相对熟悉的环境中，看着越发美丽动人的她，却不知道她是不是依然那么渴望着他。如果她有了自己的生活，如果她不再想他，那么对他来说，才是最大的错误，他不能确定自己是否还有勇气面对那样的错误。

林玥！我真是怯懦啊，我竟然缺少直面你的勇气！李博文曾经问过我为什么爱你，现在我都明白了。你的外表虽然柔弱，可内心却坚强无比，你可以为爱执着奋斗，敢作敢当，在续与断之间没有模棱两可的态度，这样的女孩怎么不叫我倾慕？而我，一个大你十岁的男人，竟然一再犹豫不决，甚至是现在！

如同醍醐灌顶，程启航轻笑出声。不，林玥，我不应该有那种可笑的担忧，我爱你，我也知道你的心，只有我才能给你幸福和快乐！

打开车门，程启航跨出坐了不知道多久的汽车，脚踩到实实在在的水泥地，只觉得浑身舒坦。抬头看向那个窗口，却见那里黑压压的一片，揿亮手机屏幕一看，九点五十分！怎么？他不敢相信地抬头望天，深远的天幕上繁星点点，看来明天还是个好天气。

再望望那个窗口，程启航回身坐回驾驶室，点火，开灯，驾车缓缓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