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节(1/1)
叫,挥舞着倭刀跳了出来,他们身后数步又是一拨人,约有十二三人,也向这边冲来,为首五人袒露一臂,长刀耀着日光,甚显威猛,若是遇到了别的部队,兴许他们就把人吓住了,一被他们冲入阵中,乱刀砍来,虽然有十倍之众都可能溃败,可惜他们遇到的是李彦直!
李良钦早在十多年前就对日本武士的刀法有过研究,这些年里李彦直和他的下属与倭人打的交道就更多了,机兵团里甚至有穿了中国服饰的日本武士服役,交流既多,对日本武士的长短了如指掌,这时哪里还会被他们吓着?李彦直一声令下,五名鸟铳手一起开枪,砰砰砰砰砰齐响,一个倭奴同时身中三枪,倒地毙命,另外一个倭奴被打中了肩膀,却还坚持着带伤冲来。最后一枪却打空了。
双方相距本来就不过十余步,一发不中再装铅子已来不及,卢复礼不等李彦直下令,弓箭一指,十五人一起发箭,其中两个倭人应声而倒,却还有一个侥幸没受伤,而那伤了肩膀的倭人虽脚上又中一箭,但仍然一纵一跳抢上来拼命。这时候,久经战场的护卫与止戈馆高材生之间的区别便显现了出来,卢复礼等虽受过严格的训练,但见二倭扑到三步之内转眼白刃就可能加身,还是显出些许慌张来,护卫们上过战场打过土匪,经历过生死一发的事,这时便不慌不忙,已有两人早准备好了一根大绳索,看看那没受伤的倭人跑在最前面,相准了时机矮着身子一个猫扑扑出去,绳子拉直绊中了那倭人的膝盖,绊得那倭人跌了个狗吃屎,他才挣扎着要爬起来,却已被几把长刀指住了要害。
那左肩中枪右脚中箭的倭奴落后了一步,虽见同伴被制却还习惯性地向前冲,他虽然受伤,但是面目狰狞,显得比那个没受伤的倭人更加猛恶!
李彦直早抽出长刀在手,越众而出,挥刀一击,批中其腕,啪一声倭刀堕地,这一剑迅疾而简捷,正是荆楚击剑术的精华所在!卢复礼等见到无不喝彩!那倭人虽然悍勇,但见到了这一招也忍不住骇然惊怖,右脚一软,跪倒在地,嘴里兀自叫道:“好剑法!好剑法!”
李彦直微微一笑,道:“别难为他。”便有四个护卫留下看押这二人,他却带了其他人追赶余剩下正在逃跑的倭寇。
原来这伙人虽有十八个,但最精锐的却是冲在最前面的这五个武士,这时五个先锋全军覆没,首领在后头望见,知道跟这伙人打有败无胜,便匆匆带人逃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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注:明代地方上各类私兵甚多,中晚期以后更甚,且这类私兵大多自备武器,其武器多有犯制,而政府居然也不大管,如成化年间,河东盐帮在帮政府军作战时,竟然使用了自己制作(或购买)的火炮、强弩、车仗。对这一类势力的存在,政府似乎是持默认态度,大概是由于地方行政能力相对不足,而民间力量又太过活跃,要管也管不过来,只要他们不公开与政府作对,官员们——尤其是地方官员们也就不大愿意惹事了。
明代中期以后卫所制度没落,私兵的单位战斗力胜过官兵几乎成了普遍现象。私兵若无相应的渠道与机会,则或终世默默无闻,或与政府军起冲突而导致你死我活之结局,如东南海商的私兵。若有相应的渠道和机会,则有可能正名成为政府正规军的补充,如广西的狼兵和四川的白杆兵。
后世戚继光之募卒,李成梁之铁骑,虽都挂靠在政府军名下,其实私兵味道亦甚浓,已超出大明之正统兵制——卫所制度范畴,甚至与卫所制度互相冲突。而在戚、李后期,这两支军队无论规模、功劳还是所起的作用,均已不可能作为“补充”而存在。朝廷实欲用之,而不能改卫所体制,不能普遍行新兵制,则此二者之地位终究有尴尬之处。因其无体制保障,故将帅得其人则兴,不得其人则衰,得其人则成事,不得其人则败事,得其人则立大功,不得其人则成大祸。
以是故,募卒最终走向没落,辽东铁骑及其变化体存在较募卒为久,然在北京中枢看来这支战力亦不属于卫所体制内的“安全兵种”,虽有大功,而主帅易为朝廷所忌,因其在体制扭曲中产生了变态,故其对大明之亡所应负有之责任亦难言矣。此皆新兵制、新兵源、新战法、新情况皆已出现,而旧体制犹僵化不肯就死之祸!
第十章两路夹击显吴平威风
李彦直带领部属,追着那群倭寇赶出十余里,中途不断有倭寇掉队被俘,追到闽江边上,这帮倭寇连同头目在内也只剩下五人了,眼看前无去路,后有追兵,忽然一个倭寇指着江面道:“船,船!”江面果然有两艘渔船正往北岸靠来。
那倭寇头领大喜,便沿着江岸朝那两艘渔船靠近。两艘渔船上都有七八个人,似乎是有人要过江,船夫就顺带做一笔小生意,那倭寇头领下令藏了刀剑,挥手招呼,要诱他们靠岸夺船。
卢复礼眼尖望见,道:“得赶紧,别让他们夺了船逃走!”
李彦直也朝江面上一张望,见那两艘渔船还在不停地靠近,驶在前面的那艘船头站着一条短小精悍的青年,身形隐约可辨,李彦直一喜,就举刀挥了几下,用刀往那群倭寇虚劈。渔船上那青年似乎注意到了他们,朝这边瞥了一眼,却没什么表示。
两艘渔船的船夫十分警惕,离岸还有七八步就停下不动了。那倭寇头领却让他的一个部下用福建话求救,那短小精悍的青年就对那船夫道:“靠岸!”
一个年老一点的船夫道:“这些人衣服不对,只怕是倭贼。还有,那边好像有人在追他们!”
那矮壮青年却不管,只道:“靠岸!”他身子虽矮,但露在衣服外面的肌肉全是腱子肉,如石头一般让人畏惧。船夫拗不过他,只好摇船靠岸。
那倭寇头领见渔船靠岸,以为对方中计,喜出望外之下又有些得意忘形,看看船只离岸还有一丈,就涉水要冲上船去,此时已不用伪装,长刀露出,狰狞满面,就要冲上渔船shā • rén夺船!
那船夫惊呼一声,叫道:“果然是倭贼!果然是倭贼!都说了别靠岸了!”
他的话还没说完,那矮小汉子忽然跳进了水中,那倭寇头目与那船夫都是一愣,便见那汉子在水中掀起了浪花,朝那倭寇头目泼去,那倭寇头目举刀乱砍自卫,忽然脚下一紧,被人抓住了,还来不及刀口向下,已被拖到江水深处!
岸上的四个倭寇、船上的两个渔夫都看得愕然,过了一会,江水中渗出红色来,再过一会,便见那矮小精悍的青年踏水而出,口中咬着倭刀,左手拖着一具尸体——却不正是那倭寇头领!
两艘渔船十几个人见到,齐声喝彩,岸上也响起了彩声,却是李彦直带人赶来了。剩下四名倭寇眼见岸上赶来个猛将,水里伏着个煞星,首领又已被杀,自知再难抗拒,便都抛下兵器,跪地投降了。
卢复礼等上前将他们捆翻了,眼睛却总往那矮小壮汉身上瞥,都想:“这人不知什么来历,手段这样厉害!”
李彦直和蒋逸凡却已经迎了上去,彼此见面十分亲热,看样子竟是相识的熟人!那汉子将手中那倭寇头领的尸体往地上一抛,给李彦直行了个礼道:“三公子。”蒋逸凡便叫:“平哥。”
卢复礼醒悟过来,心道:“原来是他!”
江上来的这人,却也是六艺堂的子弟,而且还是入室子弟!不过他却不是从博文馆出身,而是从止戈馆晋级。此人姓吴,名平,乃诏安四都人氏,幼时为富家之奴,受尽了虐待,因不堪忍受,便逃到山上为盗,有一回李彦直率机兵到漳州府协助剿匪,破吴平所在山寨,吴平虽侥幸逃脱,但见到机兵团不但兵勇卒猛,而且纪律严明,与其他部队截然不同,又闻李家多善行,便自己送上门来,表示愿意归顺,李彦直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