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2/2)
郑女士嘴里没什么好话,但不得不说,她是个不折不扣的好妈妈。
严岩两岁的时候,郑女士就和严岩爸爸离婚了。原因是严岩的爸爸出轨,而郑女士毫不犹豫的将他开除了家籍,并在之后的十几年里风里来雨里去的跑保险,硬是把孩子给拉拔大了。初中因为户口的关系,严岩被分配进了一所学风“开放”的初中,那时候郑女士曾经一度以为自己的女儿会堕落成社会上的二流子。但是可喜的是,严岩不仅没有堕落,还在中考超常发挥,考进了区里最好的高中——一中。
一贯抠门的郑女士还为这事称了三斤喜糖,邻里的全都发遍了,逢人就说自己家姑娘考上了一类。那得瑟劲儿能赶上人类登月了。
严岩到学校的时候才七点十分。离七点半的早自习还有二十分钟。一见她来了,秦青立刻奔过来拉她去买早饭。
“我亲姐!你终于来上学了!可把我饿得前胸贴后背啊!”
严岩故意鄙视的扫了她前胸一眼,说道:“你这太平公主绝对天生的!可别赖我!”
秦青睁大了眼睛瞪她:“一大早你是不是想出事儿啊!”
严岩大笑。
买完早饭回来,秦青坐在严岩同桌的位置上和她边吃边聊。她们学校不准带一次性碗筷进学校。早上来得早,学校值周的没来她们才能偷偷的带进来。两人快速吃完,就坐在位置上聊天。
程然是在七点二十二进班里的。他坐在严岩前面,一落座就把严岩的桌子撞得震了一下。
他一来,班里的女生就跟雷达开了似地,不约而同的就拿着作业本来了,什么科目都和他对答案。对答案就对答案吧,还要有事没事的蹭两下。
02年严岩刚上高一,那会儿《蓝色生死恋》带起了看韩剧的风潮。当时国民还不够觉醒,棒子国曾经大肆的用电视剧“侵略”了中国一把。韩剧看多了。自然也就学了些韩语。什么“思密达”啊,什么“欧巴”啊,那简直是跟普通话一样普及了。
这不,班花周丽娜一早就捧着作业本来恶心人了,冲着程然就是一声“欧巴”,秦青本来就挺讨厌周丽娜,她一开口,秦青立刻笑喷了。
她用全年级闻名的大嗓门说道:“什么‘偶爸’‘偶妈’?还‘偶奶奶’呢!舌头捋直了说话成不?”
她话音一落,周围的女生纷纷低头憋笑。
秦青瞧瞧时间,也不早了,一拍桌子从位置上起来,一把抢过周丽娜的作业本,往她位置上一扔,“还对什么作业啊!快跟着你的‘偶爸’一起去征服宇宙吧!”说完,还夸张的笑了两声。
周丽娜气得脸涨得通红。她正准备还口,早自习的铃就“叮铃铃”的响了。
班主任“中央不长”准时的踏进了教室。周丽娜瞪了秦青一眼,回了座位。秦青调皮的挑眉,和严岩对视一笑,也回去了。
“中央不长”一来就要大家赶紧把作业交上去。严岩虽然超常发挥考上了一中,但她的成绩在学校里就是中游水平。到了高一一班,就选上了个小组长。她起身挨个去收作业。轮到程然时,他找了一会儿才递上去。因为动作太急,“啪、”的一声,作业本就掉地上了。
严岩也没说什么,捡起来放进了小组里,整理完交给了课代表。
严岩虽然坐在程然后面,但她和这位“人体磁体”的关系并不算好。
程然是年级里出名的帅哥,脑袋也好,他是以全区第一的成绩考进一中的。他爹是一中的校长,在那个目光短浅的年纪,像程然这种家世就算非常牛逼哄哄了!隔壁班的冯胖子仗着妈妈是年级组长都瞧不起同学呢!更何况是程然这样的,完全可以在学校横着走。
但程然身上完全没有冯胖子那种乡巴佬“匪气”,他为人非常低调,和男生的关系都非常好,又热爱运动。白天上课,晚上打球,他的生活简单到令人发指。
如果没有那次尴尬的事件。也许严岩也会成为众多“程式”亲卫队的一员也说不定。
那是02年9月底的一天。严岩和秦青一起放学回家。
“秋老虎”让天气异常炎热,穿着一中校服又“姨妈”加身的严岩觉得身上黏糊糊的,非常难受。
一中的校服上身是白衬衫,下身是蓝色及膝裙。学校对着装查的很严,衬衣一定要扎在裙子里,偏偏衬衣又死长,裹在屁股上非常热。她一放学就把衬衫给拽出来了,白衬衫的下摆有点皱,松松的搭在百褶裙裾上。
秦青在买冰棒,她个挑嘴狂要吃的冰棒还没得卖了。跟着老板一起进店里找。严岩百无聊赖的站在门口帮老板先看着店。
远远的就看见抱着篮球的程然向小店走了过来。那时候严岩对程然的印象还是极好的。她一贯崇拜理科好的男生。程然逻辑思维能力强到严岩顶礼膜拜的地步。
程然额上有微薄的汗,粘着几绺头发,有种运动过后的美感。一中那矬的要死的校服穿在他身上也是要老命的好看。
他还没走过来严岩就激动的喊着:“来买水啊?”
程然点了点头,停在冰柜前面。
“等会,老板拿冰棒去了。”
“嗯。”程然又点点头。轻轻瞟了她一眼,很淡漠的表情。
但严岩完全不受影响,像个麻雀似地,不停叽叽喳喳的说话。
突然,程然头一转,愣了一下。盯着严岩看了很久。这让一直唾沫横飞说的不亦乐乎的严岩也开始有些后背发毛。这程然,一直盯着她干嘛?该不会是有非分之想吧?这可让严岩有点犯愁。郑女士可是明令禁止不准谈恋爱的,她老人家圣旨说了,“男人靠得住,母猪能上树”。她可没胆子违抗郑女士,所以,她只能拒绝程然!对!拒绝他!
这么想的严岩立刻来了莫名的自信,说道:“看什么呢?盯着我干嘛?没见过这么美的吧?”
程然的脸倏地就红了,他抿了抿唇,凑近了望着严岩,很认真的说:“如果我知道了你一件糗事。你会讨厌我吗?”
严岩一愣,随即本能的回答:“会。”
程然抿了抿唇,“哦,那算了,没事。”
他的欲言又止倒是勾起了严岩的兴趣,她急忙问:“怎么了?你倒是说呀!”一边说着一边下意识的揉眼睛,想着该不会是有眼屎在眼睛里吧?
程然有些难以启齿的看着她,随手指了指店里的镜子说:“你的衬衫……自己去照镜子。”
严岩不明所以的走到镜子前,一转身,一抹刺眼的红色赫然进入她的视线。
她长长的衬衫下摆上那抹红色不是别的,正是来姨妈的经血。原本扎在裙子里是看不出来的,方才她为了凉快……
一时间她窘得说不出话来,赶紧拿书包遮住,用最快的速度将衬衫塞进了裙子里。她满脸涨红的瞪着程然,恶狠狠地警告他:“你……不准看!”
程然被她的凶相吓到,原本就觉得有些不好意思,现在更是不知该说什么。
青春期的少年少女面对这样尴尬的小插曲总是一派迷茫不知所措。
严岩紧咬着嘴唇,双手死死的抓着书包带,越看程然越觉得难堪,她狠狠的瞪了他一眼,突然就“啊——”的一声大叫!随即羞窘的背起书包就跑了。
……
这件事对严岩来说阴影很大。她觉得这事儿本来就够丢脸了!还那么不巧被程然给看见!她算是把祖上的老脸都给丢干净了!简直没脸活着了,要不是想着祖国的未来还需要她,她说不准就切腹自尽了。
从那以后,严岩就不太爱搭理程然了。程然本来也不爱和女生打交道,两人虽然前后座,但是几个月过去,说过的话加起来不过十句。
她努了努嘴,回过神来,讲台上数学老师正讲的起兴。高中就是这样,明明是早“自习”,却被各科老师安排成了加课。这样一天下来,上课的时间就更长了。
“看这里!啊!啊!”数学老师一手画图,一手撑着黑板,声音高亢,口沫横飞,不一会他刚画好的图上,白色的横纵线上就出现了几个可疑的湿点。
她注意到身边的同学都和她一样憋着笑。但数学老师毫无察觉,依旧自己讲自己的。
突然,一个白色纸条倏地从后面飞了过来。严岩就眼睁睁的看着那纸条画着抛物线落在了讲台上。
就在纸条落在讲台的那一刻,数学老师刚好回过头来。于是,他激情洋溢的讲课也戛然而止了。
“谁!”他推了推茶色的眼镜,一脸严肃。全班骤然静了下来。这样的场面严岩觉得异常熟悉。
几分钟都没人承认。老师也算有师德,没有立刻打开纸条。只是默默将纸条收进了口袋,撂下一句:“下课自己到办公室找我。现在继续上课。”说完,一切又恢复平常。
其实严岩大概也能知道,那纸条八成是后面哪个春心荡漾的女同学传给程然的,因为程然正坐在讲台下面。
哎,每每有这样的学生,严岩都觉得痛心疾首。这大好的青春,怎么就只想着谈恋爱了呢?
堕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