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节阅读_65(1/2)
映像还停留在托儿所时期,但是孩子王的地位在小朋友心中不亚于领袖之于人民大众。
对于李安民而言,油子哥就是精神领袖,为什么不记得他的长相?那是因为每次回想起来的时候,油子哥总是以身披彩霞、光芒万丈的形象出现在脑海中,光太闪了,哪能看得清楚?
如果李安民把自己定义为凡夫俗子,那油子哥就是绝对的神人,经过升华的形象跟穷困潦倒的退伍兵自然是划不上等号。
但是叶卫军一早就认出了李安民,当炮筒问起她的时候,直接介绍说:“是邻居家的小妹,到这儿来上学。”
李安民这才勃然醒悟,原来自己有眼不识油子哥,又从下到上来回打量几番,不知道该怎么形容,觉得有些……平凡?回想前不久在巷子里的打斗,安民认定他是在平凡的外表下裹了一颗不平凡的心,至于怎么才叫不平凡,未成年的安民还没琢磨透,这时候她想的只是早点熬完三年出来工作赚钱。
当晚,炮筒在大排档开了一桌,围桌吃饭的共有六个人,除了张良、叶卫军和李安民,还有两个在车行打工的小弟,一名王武一名王勇,兄弟俩是这一带的惯偷,谢记车行刚开没多久,这两人就趁夜作案,撬开铁皮门,结果偷鸡不成蚀把米,被守在车行里的炮筒逮了个现行,一顿痛殴之后,两人被打服了,从此留在车行里当小弟,炮筒每月付给他们工钱,吃喝样样都不落下,只有一点,就是不许他们再出去当贼。
“炮筒,你对泰兴街最熟,小妹想找便宜的租房。”叶卫军自己好打发,车行都能睡。
炮筒对张良抬了抬下巴:“良哥住的那片是本市最便宜的地段,平房单间,一个月六十块钱。”
“油子跟我住还凑合,那地方门都不带锁的,上个茅房要跑二里路,你叫一小姑娘家住那里?”张良觉得炮筒的脑子是卡弹壳了。
“小妹,你觉得多少钱房租适合?”叶卫军也觉得独门独间的平房不大安全。
“最多一百二,我原来是打算找间套房跟人合租。”李安民吃饭时很秀气,但一点也不客气,想吃什么菜就夹什么菜,处于男人堆中毫无压力,很显然,她还没把自己当女人看待。
“行!明天我帮你去找。”炮筒拍着胸脯作担保,卫军哥的小妹就是他的小妹。
吃完饭后,李安民在车行斜对面的招待所过度了一晚上,叶卫军跟炮筒、张良睡在车行里,久别重逢,当然有一肚子的话要说。
“良哥也就算了,那看大门的工作不做也罢,卫军哥,你怎么也跟着跑过来?这又不是什么好地方。”炮筒是农村兵,退了就是退了,没分配到工作只能自己干,没听过有好单位不要,偏出来当无业游民的。
“不是说好男儿志在四方吗,总是靠老子算什么出息?”叶卫军刚出家门时有点冲动,但出都出了,他是没脸再折回去,机关部门那些复杂的人际关系他搞不定,再出差错,不仅影响自己,还会影响他爸的名声。
“那你接下来打算怎么干?需要钱说一声。”张良带出来的家当比叶卫军多,大不了全贴。
“卫军哥就留我车行里,有床有铺的多好?良哥还嫌挤,非要去租房子住。”
“得,就你这小车铺子?养两小弟都紧巴。”张良拍开炮筒的臭脚丫,对叶卫军说,“你住我那儿吧,双层钢板床,跟部队里差不了多少,还带间小灶房,条件不错了。”
“都成,张良,你现在干什么?”叶卫军本来还以为他跟炮筒一起开车行,听起来似乎不是那么回事。
“当小贩呗,卖磁带,糊两顿饭钱还凑合。”
这时期,张良的老家正掀起一股摇滚热,大批量的打口货被塑料垃圾进口者卖给小贩,再由打口贩子转运到各地销售。
207地道的阿冰哥就在做打口生意,张良以批发价拿货,再单张转卖,从中赚取差价,收益甚微。
“这货来头不正,做了不心慌?卫军哥,你劝劝他,找个正经活又不难。”对炮筒来讲,但凡跟“走私”挂上边的都叫坏事。
“你懂什么?这按塑料废品来卖谁能管得着?等我把进货路子都摸清了自个儿去捞。”靠这二手货源只够勉强吃得上饭,如果像阿冰那样,以废品价回收货物,赚得就多了。
叶卫军当时也没往更远的层次考虑,眼前最大的难关就是维持生活,炮筒一个车行养三口,本钱没扳回来,混口饭吃也不容易,张良卖打口货的窝点就是他租的救难房,屋里横着拉块布帘做隔门,前面吃喝拉撒,后面全是带子,偷偷摸摸不说,生意还不稳定,有时几天下来一盒都卖不出去。
叶卫军当然想安稳地拿固定工资,于是他每天晚上跟张良睡上下铺,白天卯足劲出去找活干,起先他不明白,为啥张良不正正经经找份工作来做,非要跑去卖磁带,等他在市里绕了半个月下来才发现,没学历的退伍兵找工作那叫一个难,他们最擅长的技能就是深入敌营、刺探军情,六年军营生活让他们与社会完全脱节。
也不是没有合适的工作——保安、管场、看大门的。
不过他们连队里有句话叫做:宁当乞丐、不做保安。
管场都是些不务正业的流氓在做,叶卫军连想都没想过,看大门的……他拉不下面子,张良就是不想给人看门才大老远跑来n市卖垃圾,其实都好不到哪里去,只不过看大门是为别人看,卖废品是给自己干,相较之下,还是后者自在,虽然没有门面也算是个体经营了,还走在潮流尖端呢,别看张良像个白面书生,骨子里的叛逆劲儿比谁都大。
叶卫军连倒卖打口货都干不了,尤其在知道所谓的打口只不过是国外的垃圾之后,低价高卖在良心上更是过不去,不靠家族关系,想找份踏实又体面的工作确实难如登天。
无头苍蝇的日子持续了将近两个月之久,直到有一天,李安民带着新认识的朋友到泰兴街吃饭,顺道路过谢记车行时听炮筒提起这件事,她随口说了句:“唉?北京路上不是刚开了家小武馆吗?正在招人呢,怎么不叫油子哥去试试?”
因为这无心的一句话,叶卫军不仅找到了扎根点,更结识了一号神人:毛秃。
毛秃是小武馆的老板,成年顶着个光溜溜的青皮头,据说他曾是少林弟子,十八罗汉手舞得出神入化,同辈中有人靠开武馆发家,他也带着小徒弟空明下海捞鱼,还能顺道弘扬中国传统武术,经过几个月的考察,他发现n市的治安状况差到极点,北京路靠近流氓群聚的207地道,毛秃经常能在附近目睹打架斗殴的现场。
依他考量,比起花架子,市民们大概更愿意学习有实用价值的防身术,所以他最需要的就是像叶卫军这样有实战经验的退伍兵。
应聘时,叶卫军还顺带推荐了张良,可惜武馆只有两个场地,毛秃没有更多的钱再请个教练,连叶卫军的工资都是从他自己嘴里抠出来的,很多行业在起步阶段,老板的生活条件不一定比员工好,更何况毛秃为了开武馆欠了一屁股的钱债和人情债,他得慢慢还。
本章未完,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