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节(2/2)
杜淮山一惊:“当真?”
焦泗隐沉沉地点点头。
杜淮山问:“可还是为了这批镖货的事?”
焦泗隐道:“不错。据说,袁老大极痛忿于袁二之伤,不满骆寒剑不留情,已扬言要对当日困马集雨驿中人全力追杀。已派画工绘影图形,传下令来。而且他放出话来,说骆小哥儿这趟镖中,别有一个关乎天下大势的隐秘,得之者虽不能说威行天下,但已庶几可令大江南北情势一夜之间事变时异——他这话分明是要挑动天下豪杰动手,用意无非是逼那骆小哥儿现身。据说,江南文家与长江老龙堂已有些闻风而动的意思,只怕淮上从此多事。最让人吃惊的是,外传袁老大已经亲临镇江,也知道镖银到了咱们手中,很不满意义军此次所为——说咱们过江开扒,有违当年盟约,有意渡江北来,亲自向易先生讨个说法。他这回如果真的渡江北上,只怕就不是一两句话可以打发得了的了,弄到后来只怕会兵戎相见。咱老哥儿俩只怕给易先生惹麻烦了。”说着轻声一叹:“唉,此情此景,易先生真还当得上袁老大这一头天大的麻烦吗?”
杜淮山面色转为凝重。问:“那老家中稼穑兄可有消息传来?易先生身边到底怎样?”
焦泗隐叹道:“——还是缺人,‘十年’、‘五更’俱有事在外,各有要务,家中只有小甘、小苦留守,连稼穑兄也已赴鄂北处理楚将军之事。加上最近六安府中liù • hé门主瞿老英雄去世,liù • hé门中大乱,危及淮南之盟。还有巢湖之账目纷纷到期,一笔笔加来,恐怕有四五十万两银子之巨。易先生实在抽不出人,这事又太大,自己就亲身去了。”
杜淮山一向凝静,这时不由也紧皱双眉,扼腕道:“他这时还一个人出门?那他的喘疾……”
他心中明显的已烦乱无限,一只手紧紧绞住桌边上的花纹,抬首望向门外天空中的冻云。浮云蔽日,日影虽一些不见,但云彩边际红得却也十分绚然。杜淮山望着望着,似乎心中就静了一静,重又恢复平和的口气问道:“易先生可有什么话留给咱们?”
焦泗隐道:“他只说如果顺利,叫咱们马上把镖银押到江北舒城,他在那儿派得有人专接应我们。要是没有得手的话,也不必在意,他会有办法的。”
杜淮山叹了口气,心想:他还能有什么办法,特别是目下他这身体……他一时没再说话,半晌才对焦泗隐道:“你一会儿出去嘱咐王木他们一声,今晚叫大伙儿好好歇歇,把马都喂好,明日一早大伙儿就都要起个绝早,马不停蹄,一定要在三天之内赶到舒城,不能再让易先生久等。”
第二天一清早他们果如杜淮山说绝早地就动了身,一路上走得急,披星戴月,晓行夜宿,一干人第三天一早就到了舒城。上了冻的车辙让马车走在上面不免颠簸,好在赶车的人尽是老道的车夫,又有临安镖局的一干小伙子,所以车子在路上走得一直还算顺畅。
到了舒城时,沈放也没想到这小小舒城却也别有气象——只为这一带地处巢湖,水土宜人,每年巢湖一熟,豫皖皆足,这一带可以算得中原之地的一大粮仓了。加上百姓勤勉,最近几年又风调雨顺,兵火宁静,没有太大的战事,所以连沈放都颇讶异于江北还有如此富庶之地。
据杜淮山说,最近几年这一带的平静有一多半也是靠易先生他们苦心经营得来的,既要南抚宋吏,又要北拒金人,还得内剿盗匪、外抗强梁。几年之间,这里已被构筑成了河南义军最重要的粮仓,现在易先生过手的粮草倒有一小半是从这里提调来的。
沈放一路上也觉出杜淮山为人表面上虽冷峻,但做事却细心周到。这时心知杜淮山是有意说与自己,以便自己日后扶助易先生,也就更加仔细听着。
那杜淮山肚皮里简直是一部活地理,把这一带何处出产何物,可用于何处,能产多少,一向如何支配……一一道来,知无不言,言无不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