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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洞曲窄,蜿蜒狭长,仅仅两人宽。李辰檐一手拿着火把,一手牵着我往里走。洞内阴暗潮湿,不是有水珠滴落,沾染了今年的灰尘气息,冷寒如冰。
洞中的山壁也凹凸不平,黝黑的岩石映着火光发出圈圈暗红色的光晕。
再走一截地势就开阔一些。墙壁逐渐变得平滑,有人工修葺的痕迹。最后至一较大的洞穴。洞内除中间的黑曜石台,徒然无物。石台上放着一个三角金箔香炉,里面焚的香呛人刺鼻,略带些苦涩。
“这香是由草叶混合制成的。”李辰檐道:“大约有鬼针草,香艾,石榴叶,驱邪驱物,以防有野兽蝙蝠触了机关。”
说着,他又在面北墙壁以北斗七星的位置各推了一下。只见原本光滑的黑壁上,一方形石块陷了下去,洞穴之中发出岩石咯咯摩撞的声音。
黑曜石台朝东的一面裂开一个口子,随着机关开启的声音,渐渐变作一尺来长。裂口中有一块猩红色的木杖。李辰檐走去,将那木杖向里一推。
蓦然间,我脚下的地面震荡起来。声响虽不大,却如同来至万丈深渊,嗡嗡闷响仿若直接敲入人的骨髓之中。
“这是水闸开启的响动。”李辰檐走过来,向我伸出手,“洞中有机关,跟着我走。”
我点点头,正欲去牵他,却听一声巨大的轰响,脚下地面霍霍震动。我身形不稳,脚下一个趔趄向后倒去。肩膀猛然撞在阴冷的墙壁上,壁面被我一撞,洞内忽然发出“咔嚓”一声,脚下的震荡也止住了。
我愣了愣:“这是怎得回事?”
李辰檐蹙起眉头望向四周,忽然眼神一凝,大叫道:“快闪开!”随即抓起我的手腕向他身旁猛拉过去。
一阵疾风从我身边刮过,“哐当”几声利响,只见几支利刃硬生生地插入坚实的墙壁中。
“好险。”我吁了口气。
“我们不小心触碰了机关,此处危险,你快随我离开。”李辰檐说着抓紧我的手要走。
刚迈了一步,却见前方也袭来一道兵刃,直往李辰檐胸口飞去。
我脑中轰然一乱,大叫一声:“小心!”便脚步一转,扑在他的面前。
李辰檐神色大惊,手扯着我猛地向左一带。冰刃在此时飞来,擦着我的左臂掠去。
一阵火辣的疼痛如闪电般掠过全身,我咬了咬牙,抬起左臂一看,伤口不算深,只拉了一道血口子。
李辰檐低头望着我的左臂。血慢慢地渗出来,洇红了衣衫。他眸光收紧,抽出折扇当空一扬露出十数道短刃。旋、顿、发、挽花如悬虹的动作行云流水,短刃着力而出,破空插入石壁。
洞穴里又传来咔嚓数声响动。我心中一骇,“那些机关?”
李辰檐面沉如水:“被我破了。如此机关,不要也罢。”
他低着头,扯断袖口一块布为我把伤口包上。
我见他表情肃杀清冷多是因担心所致,拍了拍他的肩,笑道:“没事儿,小伤小伤,你回去以后好酒好菜伺候我一顿就行。”
李辰檐抬头望着我,眸子如深井看不着底,我不由愣住:“你……怎么了?”
“你疯了吗?!”他大声喝斥,一贯沉朗的声音竟有些沙哑。
我从未见过他如此动怒,即便再军营用刑那次也不曾如此,心中隐隐有些不安:“你别生气啊,我这人就讲义气,你对我好我自然就对你好,是不?再说了,我比你矮,那冰刃飞你身上扎胸口,飞我身上扎手臂,怎么算怎么划算。而且……唔……”
还未等我说完,嘴唇猛地被封住。一只手勾住我的后脖间向前拉去。唇瓣柔软却因着怒气与些许隐忍的神伤,而带了太多侵略意味。齿关不听使唤就被撬开,只有轻软滑舌如蛇般游走深入。
我顷刻便呆住了,双手无力下垂,不知反抗也不知回应,只听见暗夜的风呜咽着刮进山洞里,吹散驱邪香的气息,可也吹散了誓言与期冀。
李辰檐身上有温润气息,飞霜流霰般清新。
我脑中散过迷乱的画面,仿佛忆起那日他初到相府,我体中戾气紊乱,迷蒙中晕倒在他怀里,他絮絮叨叨地说着话,暖如春阳:“你呀……”
娘亲曾与我说,在完全失去神智前,总有一刻还在说着话,我还在做着事,但是我醒来便忘了。我忽然有些沮丧,忽然想问他,那日他到底与我说了什么,以至于我在数日后,甘愿跟他出府,只身相随,踏遍天下美景,踏过命运的断痕,一直走到生的涯涘。
小小江山国,轻轻缟紵衣。波光清作面,山势碧成围。
小茴的小江山,在辰檐眼中,应是这样。
李辰檐的眉间又清冷逼人的怒气。
“值得吗?”他低声问道,轻若呓语。
山洞太暗了,我看不清他的表情。
我想说值得的,但他的语气轻绝的冷漠的不需要任何回答。我面对着他沉默站着,只能将那些不多的往事在心底细细数来,开始掂量起所谓笃定与所谓失望。
“好了,走了。”他忽然抬头笑道,仿佛什么事都没有发生过,“再这么耽搁下去,天就亮了。”
一路上也不觉尴尬。我想我最大的优点就是,无论发生了什么,我都可以当作没发生过,虽然楛璃说这是我头脑太过简单所至。
然而现下发现,有这优点的不只我一人,李辰檐才是翘楚。
“井渠法”引自《史记·河渠书》,汉武帝年间治水。
第四章风敲竹(七)
13
翌日,芸河水位下降,多日来的水患阴影终于在一夜之间烟消云散。百姓皆说是得了上天的庇佑,龙王感念两国君王诚心祈福朝臣殚精竭虑,才开山拓水,引走洪荒。
我们坐在马车上,依然可见世代傍河而居的百姓,在芸河边点香叩首,以谢天恩。
我手臂受伤,加之一夜未睡精神不济,迷迷糊糊在泉昼镇换